第十一章 驚嚇
這種果子王語嫣在超市見過，叫樹莓，巴掌大的一小盒就要十幾塊。
顧文兵手裡的是野生的，味道應該會更好。
「在哪摘的？」
王語嫣仰起頭，一雙亮晶晶的桃花眼對上他的視線。
男人挑了挑眉梢，「你想去？」說著將帕子塞到她手裡，笑了笑，「走，帶你去看看。」
王語嫣捏起一顆放進嘴裡，把樹莓遞到鄭歡歡面前示意她一起吃，點點頭說道：「好啊，正好沒見過長什麼樣呢。」
三人剛想往山腳下走，這時，二柱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衣服褲子口袋裡都是鼓鼓的，掏了一把就往嘴裡塞。
「我們這管它叫山泡也叫黃泡，這會兒呀漫山遍野的到處都是。」
還沒吃到一半，屁股上就挨了一腳，大手一抖山泡撒了一地。
到嘴的山泡給飛了，二柱盯著地上足足半秒，掄起拳頭憤怒地回頭。
只一秒，剛揮出去的拳頭又收了回去，抬腳在來人大腿上踹了一腳，罵道：「狗日的三狗子，你瞎踢什麼呢。」
三狗子哈哈一笑，罵罵咧咧地說：
「我說怎麼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你們，原來是鑽到山上摘泡去了？你個狗日的也不叫我。」
顧文兵微微側頭，冷冷斜了三狗子和二柱幾眼。
三狗子倏地撒開蹄子就往山裡跑，邊跑邊喊著：「鄭歡歡同志，俺去給你摘泡了，你給俺等著……」
二柱瞅了瞅逐漸消失在視野的三狗子，又瞥了瞥鄭歡歡，摸了摸後腦勺後知後覺地說：
「我靠！三狗子這個狗日的！」
他將兜里的山泡都翻了出來，二話不說塞進鄭歡歡的口袋裡，對她眨了眨眼使了個眼色。
「鄭同志，這麼多夠你吃了，走，我帶你到溪邊捉泥鰍去。」
「啊？二柱哥，我……」
鄭歡歡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二柱一陣風似的拽走了。
轉眼間，原本還人潮擁擠的水庫大壩上，就只剩下王語嫣和顧文兵兩人。
「還去嗎？」
他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安靜地看著她，眼神帶著一抹複雜的光，似乎帶著邀請又似乎含著一點微不可查的挑釁。
彷彿在說：還敢去嗎，嗯？
王語嫣低頭將手帕包著樹莓放進自己包包里，抿了抿唇，半響后再次仰頭，輕輕吐了一個字：
「去。」
心裡哼哼了幾句。
不就是去摘樹莓嗎？
誰怕了。
顧文兵的唇角又往上揚了揚，夕陽在他的眉骨投下深邃的陰影，忽然就笑了起來：「嗯，臉兒不大，膽子倒是不小，也不怕被野豬叼走了。」
嘴裡這麼說著，腳下卻開始往山谷走去。
「這……這山裡，有野豬？！」
王語嫣頓時有些慫了，兩隻眼睛睜得圓圓的一個勁地往山裡瞅，雙手捏著軍綠色挎包的背帶，一步一頓地跟在顧文兵的後面。
顧文兵乾咳了聲，拿起手邊的水壺喝了一口，回眸看著她，眼裡帶著玩味的笑，雙手攤開：「你猜？」
見她實在有些怕了，又輕笑了一聲，連聲音也溫柔了幾度：
「騙你的，山裡沒有野豬，快走吧，一會天黑了看不見路，嗯？」
「真沒有？」王語嫣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真沒有。」才怪。顧文兵眉梢上揚，把後面兩個字收了回去，有他在，即便是真來一頭野豬，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沒幾步路就到了山谷，兩座山的中間是開墾好的土地，一丘一壑之間長滿了綠油油的辣椒、豆角、茄子……
「看，就這就山泡樹。」
顧文兵手指著灌木叢中一株半人高長滿了荊棘的植物，只見上面結滿了樹莓，一顆連著一顆，有一半已經熟透，呈現出黃橙橙的顏色。..
看上去，垂涎欲滴。
「哇，這一大片都是啊，怎麼沒人發現呢？」
剛剛因野豬產生的懼意瞬間被眼前的美食消弭，王語嫣墊著腳站在灌木叢外，伸手就要去摘。
突然，一抹白色的身影一蹦一跳地從眼前閃過。
王語嫣定眼一看，不由地笑了，竟然是一隻可愛的小白兔，通體純白，晃著兩隻長長的耳朵，跑起來一顛一顛的，讓人一看就移不開眼。
兔子從她身邊很快地跑了過去，甚至還和她對視了一眼。
王語嫣激動地抓住顧文兵的胳膊，手指著被驚嚇著的兔子，喊道：
「顧文兵快看，兔子！！！」
兩人離得很近，她柔軟的的氣息輕輕拂了過來，顧文兵整個人像是忽然被施法定住了一般。
獃獃地垂眸看著王語嫣緊緊抓著自己手臂的小手，心尖彷彿在發癢，這是從沒有經歷過的古怪滋味。
此時，王語嫣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兔子身上，望著漸漸遠去的兔子，惋惜地跺了跺腳，嬌嗔道：
「顧文兵，小兔子要跑了！」
喊聲終於讓恍惚中的顧文兵回了回神，他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唇角，啞聲道：
「你喜歡？」
「嗯？」王語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愣地說，「難道你能抓住？」
他撇了撇嘴，輕飄飄地說了一句：「試試不就知道了。」
說完將手中的水壺遞給她，一陣風似的循著兔子跑走的方向追了過去，不一會兒那抹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大山裡。
「嘎——」
也是在這時，一聲凄厲的尖叫驀地在林間發出。
王語嫣驟然一驚，仰頭便見一隻黑色的烏鴉在自己頭頂上空低低地盤旋。
「嘎——」
烏鴉凄厲的叫聲，伴著這越來越沉的暮色和延綿不斷的大山，直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王語嫣咬了咬唇，怯怯地喊了一聲：
「顧文兵？」
「狗子哥？」
回應她的只有頭頂烏鴉的叫聲：「嘎——」
她的心怦怦直跳，總覺得，下一秒，不知道從哪棵樹后就會鑽出個不明物體來。
她越想越害怕，慌慌張張地跨過山上的小路拔腿就跑。
才跑了沒多遠，身後突然傳來巨大的響動聲。
王語嫣嚇壞了，頭也不敢回，驚慌失措地往山下跑！
陡然間，黑影騰地竄到了她前面，擋住了她的去路，緊接著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怎麼了？你跑什麼？」
嗯？
是顧文兵！
王語嫣驀地抬頭，兩人的目光撞上。
顧文兵原本是在笑的，笑著笑著忽然臉色驟變，僵了那麼一兩秒，眼裡帶著深深的歉意，柔聲道：
「嚇著了？」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