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他等不及了
今天來的人依舊很多，但主要是親戚朋友一類，知情的人，學校的人也沒請太多。
但是大到排場，小到各種細節，半點不含糊。
姜檸一出場，幾個室友都被美哭了。
不是那種過於鋪張華麗，誇張到過分的婚紗，但是方方面面都很適合姜檸，聽姜檸有幾分傲嬌地說，全是由她老公包辦的。
室友們更是嗷嗷地哭，這狗糧甜哭了。
那條項鏈，雪花的形狀，掛在檸檸纖細的脖子上，還有手腕上的手鏈，簡直是為她量身定做的好么？
薄傾傾更是哭得稀里嘩啦的。
從小的心愿終於實現，她和檸寶要成為一家人啦。
容羨也來了，胸口添堵，看着自己少年時的夢要嫁給別人，怎麼會不難受？
尤其旁邊還有個女的哭這麼大聲，哭得他更難受了，「喂，你別哭了行不行？」
他今天格外得凶，眼睛都紅了。
薄傾傾頭都不扭一下，「不行，我太開心了……嗚嗚嗚，圓夢了。」
「……」行吧，胸口更堵得慌了。
露天的草坪，裝飾卻美得像童話一樣，像仙俠劇里的火樹銀花，大白天散發的光，比太陽還要耀眼。
不僅是其他人圓夢了，姜檸也是圓夢了。
她身着婚紗出現在現場的那一刻，呆萌的表情，格外可愛。
她都在想，薄哥哥是不是偷窺她的夢啦，為什麼這麼懂她。
現場的裝潢擺設，和她夢裏一模一樣。
姜雁暉也懂了，這個女婿啊，不僅是待檸檸最好的人，也是最懂她的人。
從小到大，他和虞卉一直在給女兒造夢，寵着她，近乎溺愛着她，害怕他和虞卉不在了，女兒會受欺負，生活會不再美好了，現在看來，這份擔心很多餘。
這接力棒終於可以傳遞下去了。
站在姜檸身側，姜雁暉今天的任務就是要把檸檸交到薄霽淵手裏。
「檸檸……」他臉上的笑有多燦爛，身體就有多難受，可是心裏卻是萬分快活的。
疼到極致，思緒都有些迷糊，彷彿看到了虞卉站在另一邊，微笑看着他。
她今天也來參加檸檸婚禮了呢。
卉兒，再等等我，給我一點力量，支撐着我，讓女兒這場婚禮不要出差錯，我可以看到她幸福的樣子。
說也奇怪，他的疼痛須臾間彷彿減輕了一些，腿腳也有了力量。
「檸檸，我們走吧。」
姜檸挽住爸爸的胳膊，拿出手邊的帕子，細心地擦去爸爸額頭的汗珠，「爸爸，你都出汗了，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不累的。」姜雁暉笑着打趣，「你沒看到新郎望眼欲穿，都等不及了嗎？」
姜檸抬眼望去，臉頓時紅了。
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今天的薄哥哥太帥啦。
不是第一次見他穿正裝的樣子，但是可能是因為第一次見他這麼笑，黑眸都彷彿呈現淡淡的琥珀色，使得整個人看上去溫潤了不少。
童年的回憶還在，但是她卻不再怕他了，以後他們將會是相攜著，一路走下去的夫妻。
想到這點，她抬起頭來，臉頰緋紅，長睫濃密，彷彿一隻剛成精的小桃花妖。
被爸爸挽著，款款朝薄哥哥走來，小心臟彷彿要從胸腔里飛出來，比她的步伐，更快，更早地抵達他身邊。
「霽淵，以後檸檸就交給你了。」
這句話有雙重的含義。
不僅僅是婚禮上的託付，更是在託孤。
薄霽淵定定地看着他，「爸，請相信我。」
他用到了「請」字。
姜雁暉微笑着，將姜檸的手交託到了薄霽淵的大手裏，看着寬大的手牢牢地包裹住白凈的小手，緩緩握緊，越攥越緊。
那種牢牢把握住，又怕捏太重，弄疼她的心緒。
姜雁暉現在的狀態特別好，也不知道是有虞卉的幫助，還是因為迴光返照。……
姜雁暉是在婚禮之後，姜檸回門那天發病的，他也知道瞞不下去了。
「爸爸！！！」姜檸淚流不止，一雙杏眸宛若泉眼一般，胸口那股掏空感讓她窒息。
「別哭。」姜雁暉像哄小孩子似的，抬手，輕輕地拭去姜檸眼角的淚水。
他的檸檸現在雖然是薄太太了，但是在他眼裏，還永遠是個孩子。
「爸爸……」姜檸捏緊他的手，其實準備婚禮的時候，看出了一點，可是她也知道爸爸的心愿，她索性裝傻充楞下去。
她什麼都辦不到，為什麼她這麼沒用，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至親離開自己。
眼看着她坐在搶救室外的長椅上，薄霽淵也坐在她身邊，一直陪她等。
他握着她的手，輕輕地摩挲着她無名指上的鑽石戒指。
這是他今生的愛與責任。
都說不會有感同身受，但是他現在和檸檸夫妻一體，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身受感同。
從白天到黑夜，姜檸坐在椅子上，她還沒覺得冷，他卻早已披了衣服在她身上。
她滴米未進，他也沒有勸她吃飯，而是陪着她一起。
八個小時，手術室的燈終於由紅轉綠。
白霆戴着口罩，身着手術服走了出來，沖他們搖了搖頭。
「爸爸……」姜檸哭着衝進去了，早已哭成淚人，跪在手術台前，卻只看到了爸爸安詳閉上的雙目。
連女兒的婚禮都參加了，成功把她送出嫁，交給值得託付的人，他是真的死而無憾了。
「早知道她過得很好，我本不該回來的，因為這相當於又給她一次重創。但是我不放心啊，這世界太複雜，我女兒太單純。霽淵，以後檸檸就交給你了，就交給你了……」
這是姜雁暉留給薄霽淵的錄音，他讓姜檸陪他一起聽。
她有權知道。
姜檸咬着指尖，十指連心，卻彷彿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爸爸……爸爸永遠地離開我了。」她趴在他懷裏，攥緊他的衣服哭得喘不上氣來，「他……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時候，所有的安慰都會顯得很蒼白無力，他只能靜靜地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