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離我遠點

顧小言從小體弱多病，為了外婆家的重活，累活從來都不讓她着手，女孩被養的極其水潤，八歲的時候，因為記憶力好，聲音極佳，被選去當童聲報幕，後來漸漸地又參演了很多節目，於是，就成了下鄉演出團的頂樑柱。

兩年前，知青下鄉，她看中了陳卿鯰，就是那個大家都叫他：鯰魚的那個人。

為此，她還特別生氣的跑去跟人吵架。

因為，在外人眼中鯰字特別難寫，多數人認都不認識，更別說寫了，所以，她覺得陳卿鯰這個人特別有文化，為此，外婆家的雞蛋，還有小舅家的宰驢的肉，她都會悄悄的送給他，自己都舍不吃。

要知道，那些食物可都是外婆和舅舅給她吃的。

外公很不容易這門婚事，畢竟陳卿鯰那樣的人，要啥沒啥，除了會寫幾個字之外，啥也沒有，幹活不行力氣沒有，可這畢竟是外孫女，他養得起耽誤不起外姓人家的婚姻大事。

於是，七十歲的老頭便硬著頭皮，去了知青宿舍，哪知道，陳卿鯰一本正經的說，他跟顧小言只是普通的關係，若是強硬按個關係的話，那勉強也只能算的上是個聽話的小妹。

『勉強"這話直接刺激到了顧小言的外公，老呂頭。

那天，老呂頭回去之後，恰好就見到陸衍的父親過來提親，老呂頭有兩個兒子，四個孫女，兩個孫子，都已經分家。

不過，陸老頭竟然拎着兩隻野兔，和一件皮毛毯，兩桶菜籽油來，而且，不去老呂頭家的兩個兒子家提親，顯然不是提他們家孫女的親，而是到他這邊來，想必就是沖着他的外孫女來的。

這陸老頭也不繞彎子，他當年是上過戰場的，瘸了一條腿，這會兒走了這麼長的路，也不方便，也就長話短說了，他是替他的大兒子陸衍來提親的。

陸衍，並不是陸老頭的親生兒子，是他的養子，現在27歲了——漫水河有名的大齡青年加光棍漢。

村子裏，乃至鎮上，對他們家的流言蜚語一直不斷，說陸長青上過戰場，傷了一條腿，現在行動不便，就是想要把這個養子，留在身邊，給他們陸家做苦力。讓陸衍給他養老送終，還要照顧他那對親生的雙胞胎兒子。

他老婆都跑了，姐姐也不照顧這一家，誰家閨女嫁過去，誰倒霉。

再說了，軍征，他家也不像以前那般富裕了，現在一窮二白，眼下提親能拿得出這些東西，顯然已經算是陸家的家底了。

陸長青半驅著腿，訕訕賠笑的對着老呂頭。

這會兒，老呂頭把在陳卿鯰那邊受的氣，全部到了陸長青的身上，在他這邊找補回來，痛痛快快的罵了一頓。

陸長青為了兒子陸衍自始至終都在賠笑臉，老呂頭見狀，心也軟了下來。又看了看眼前的陸衍，一米八幾的大個，是個壯漢，幹活的一把好手，小夥子模樣不錯，他當即一拍大腿，發了話，「只要你對小言好，這門親事就這門定了。」

陸長青聞言感激涕零，雖說是被罵的狗血淋頭，有些不痛快，但老呂頭說這話，他高興的一把過去握住了，老呂頭的手，連連道謝，還一個勁兒親家，親家的叫着。

哪知，顧小言聽到之後，衝出去，把陸家的東西全部弄翻，指着陸衍就吼了起來，「你想娶我？下輩子吧，也不看看你配不配？大字不識幾個，王羲之的蘭亭集序不會，蘇軾的水調歌頭不會，諸葛亮的出師表不動，就連……就連李白的詩，你都背不上幾首。嫁給你，我還不如去死！」

她出去之後看到了小舅用來殺驢的刀子，直接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話說，這一波搔操作，可把她外公老呂頭給嚇著了。

俗話說：養得起，養的大，擔得起，若是逼死人，他可擔不起。

陸長青見狀只好帶着陸衍回去，東西也被顧小言甩出了門。

在那個年代，誰離得誰近一點，就會有流言蜚語，更別說是拉拉小手之類的，那就是更親密的舉動，處對象才可以這樣呢？還是公開對象的那一種。

男方要到女方家送過禮，雙方家長都點頭，才能靠的近一點。

可顧小言這不同，上一次下雨在山洞裏躲雨，她就跟陸衍同一時間，同一地點的躲進了山洞，一直等到雨停，出來時，因為先前淋雨的狼狽，讓村子裏不少的長舌婦叨了很長時間。

陸衍的養父為了顧小言的名聲，才像是老呂頭低頭提親的，可沒成想顧小言鬧成這樣。愣是睜眼說瞎話，說她是跟陳卿鯰一起躲雨的，還讓老呂頭去跟陳卿鯰提親。

女方對男方提親，結果還被拒絕。

顧小言現在作為一個局外人來看，媽的！七十年代的那個顧小言，腦子一定有坑！

再說了，她死纏爛打的糾纏着陳卿鯰不放，三番兩次的動用大舅小舅，加上外公，表哥，表姐的關係，一心想要把陳卿鯰弄到城裏去，結果呢？

人家出去之後，就不認她了，她白白的被睡，挺著大肚子去城裏找他，卻不想，當時的陳卿鯰已經在工廠上班了，還當上了主任。

陳主任怎麼會娶一個鄉下婦女，連孩子不認。

她難產疼的躺在路邊，一輛黑色的轎車經過她身邊，把她送到了醫院，可當時情況危急，醫療技術也沒有那麼先進，涉及到保大人還是保孩子的時候，她才看清，那個人是陸衍。

而那個時候的他，已經在城裏開了一家公司，還當了大老闆。

他堅持保大人，可顧小言非要保孩子，甚至從病床上躥下來，對他破口大罵，說，這個孩子是她跟陳卿鯰的，陸衍無權干涉。

由於，她情緒激動，又多天沒有進食，體力不支，虛弱不堪，最後，孩子和大人都沒保住，撒手人寰。

這是多麼慘痛的教訓啊，她那年才十九歲，多好的年紀啊。

說到底，陸衍也是原主臨死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了。

現在以旁觀者顧小言看來，原主真的是不作死就不會死。而且，之前她經常對陸衍，有一句沒一句的提醒，讓他離自己遠一點，別整天藉著拿農具靠近她，還讓他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