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趙士誠痛罵皇帝

傳信的手下捧起信軸打算再念一遍，趙士誠實在是驚慌萬分，他一步從桌后誇出來，上前奪下京州來信，一目十行，簡直是不敢置信。

卷著信軸的信從手中啪嗒一聲掉落在地，趙士誠一把揪住手下的衣裳，眼前的髮絲瘋狂搖晃，「他怎麼能——他怎麼能御駕親征？！他怎麼能——御駕親征！！」

手下一陣瑟縮，瞬間被搞糊塗了，「大人，哪，哪個他？」

「當然是皇帝！！」

趙士誠大喝一聲，猛然又跺了跺腳，手下只瞅著覆在趙士誠臉上的髮絲飄來盪去，分外瘋狂，「嗨呀！！」趙士誠一陣捶胸頓足，「這個糊塗皇帝，他以為親征打仗是兒戲呢！他連一次戰場都未上過，恐怕連二十萬與四十萬大軍是多是少他都分不明白！」

手下覺得大人這句話雖然絕，但說得挺有理的，他也這麼覺得，當今皇帝實在是個糊塗蛋子。

趙士誠猛地又將信撿了起來，抖著手戳著信，拿在手裡甩來甩去，如同他氣急之下搖晃不穩的身體。

「你瞧瞧，你瞧瞧！這信上所說，皇帝限三日之內讓那張進忠集結四十萬大軍——」

趙士誠突然間迸出一陣哈哈大笑，「四十萬！四十萬！！三日之內如何能集結出四十萬大軍？！莫說四十萬，今日大周，他想三日內集結二十萬恐怕都困難！！」

「大，大人您還好吧？」

手下往後退了退，悄悄把門給關上了，大人真的是太瘋狂了，誰人敢如此叱責皇帝？

趙士誠全然不顧，他真是氣炸了，一聲嚎啕大哭，跪在了地上，高高的舉起了手裡的信軸，「先帝啊，大周這是要完了呀！皇帝這個初生牛犢子，他這是要將您打下的江山敗送在鮮卑的手中呀！！」

手下一陣手忙腳亂來扶，「大人您快些起來吧？小點聲，小點聲！」

趙士誠痛哭流涕，雙眼一睜，迸發出一股勃然大怒之氣，「這個張進忠！大周的血都要教此人吸干，簡直是貪財無厭！這一番皇帝親征，又不知要吸多少人的血，死多少無辜百姓！」

「大人，現在咱們該怎麼辦？皇帝真是御駕親征，而且還是來咱們襄州，那不是好事情嗎？」

趙士誠擦擦眼淚，撇開臉上頭髮，從地上起來，指著手下的頭戳了一戳，「你想什麼呢？」

「額，大人，屬下不明？望大人告知。」

趙士誠緩了一緩，揉著發疼的胸口，手下知道他這是累了，連忙扶著他坐下來，「大人，您喝口水緩緩氣，咱們再接著罵。」

趙士誠喝下幾口茶水，滿眼痛心疾首，緩緩解釋道來，「大周的主力之軍除了邊關的幾支，其餘都集中在京州，此番皇帝匆匆出發，必當是糧草、武器準備不足，組織不當。正又逢天象不穩，氣候不佳，你可知曉一旦這種情形下大軍出發，不久軍內便會自相驚亂？一遇糧食缺斷，便會開始死人，自京州到咱們這兒千里之遙，到時候咱們京州這支主力之軍還未抵達襄州，恐怕便已經是屍橫遍地，死絕無數了！！到時候軍心不穩，這樣一支殘軍，哪裡還有抗敵的能力？！」

趙士誠忿忿，「鮮卑此次集結了數十萬大軍，兵分四路大舉向我朝開來！東路攻陰山、西路攻沙陀山、中分兩路：一攻我襄州，二攻黑馬道，都乃是進攻的重點！朝我襄州來的更是鮮卑汗王親率的大軍！這樣一支大軍，沒等那糊塗蛋皇帝趕來，襄州早已淪陷了！」

「此時敵軍士氣大振，而皇帝的親軍不堪一擊，那鮮卑汗王要殺敗咱們的皇帝簡直是輕而易舉之事！」趙士誠再一次揪住手下的衣領，「你當汗王會不會錯失這樣的好機會？」

手下聽完便慌了，「照大人這麼說，咱們的皇帝豈不是羊入虎口？」

「羊？」趙士誠陰陽怪調地哼了一聲，「他連只兔子都不算！」

「大人您消消氣。」手下抹了抹胸前被抓皺的衣領。

趙夫人從門外輕輕推開門走進來，手下行了個禮，便趕緊的告退了下去。

「方才我在門外都聽到了。」趙夫人走上前來，將手裡提的食盒擱在了一旁的桌上，「老爺，您阻不了，也別生這麼大的氣。該來的總還是會來。您還是想想如何守襄州一日是一日，如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趙士誠重重的一聲嘆息，「夫人呀，連你都知曉咱們已經是無路可退了呀。」

趙夫人婉約一笑：「老爺別這麼說，你我夫妻一場，本就該共進退。」

「委屈夫人了。」

「嫁給你，從不委屈。」

「夫人真是蕙質蘭心。」趙士誠忍不住拉了拉夫人的手，他重新振作了一下精神，「襄州是在劫難逃了。可黑馬道不能淪陷呀，夫人，那裡藏著最後的種子。大周的希望都靠他們了。我得想想，想想如何才能幫得到他們。」

趙夫人沒多說什麼，「老爺怎麼決定都行，只是這飯菜快要涼了，我陪老爺先吃飯，老爺看可好？」

「好，好。吃飽了才有力氣！」趙士誠倒是很好哄，惹得趙夫人不禁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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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踏出雄關，這次依舊是為了保一人，依舊是為了大周的將來。

沈思月回頭望了一眼正緩緩關閉的關隘城門，蜿蜒的城牆聳立在雄關之下，一座接連一座的烽燧象徵著大周往日的輝煌。

在這個山雨欲來的時候，沒有人能夠獨善其身，唯一能做的便是勠力同心，方能搏出一絲勝算。

一行人並未騎馬飛奔，而是混淆在幾支商旅的隊伍里，踏著出關的道路緩緩前行。

馬蹄噠噠，駝鈴陣陣，日出照耀在每一個人的臉上，鋪成金燦燦的顏色。

頭天晚上行走的路程並不算遠，大家在第一個歇腳點停留下來，這是一條成熟的商道，歇腳點雖然不大，但也有幾座驛站，提供來往商旅吃喝住行。

阿照警惕心強，剛一停下來，她便將歇腳點觀察了一遍，對沈思月搖了一下頭：沒有發現異常。

「阿照，你看著些小景，將行李搬下來，我去驛站看一看。」沈思月還是不放心。

阿照點了一點頭。

李元景這會兒躺在一輛拉滿貨物，車輪幾有半人高的馬車上，這一路上阿照守在旁邊寸步不離，她正要動手取行禮，石頭搭手過來，「阿照姑娘，這種粗活還是讓我來吧！」

阿照沒和石頭爭，她點點頭讓了開來，那裡葉舟他們分別混在其餘幾支商隊里，大家裝作互不相識，不時觀察一下對方。

石頭正要搬動車上行禮，不妨李元景對著馬車低聲道了一句：「出來吧，別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