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公主
後宮深夜燈火通明
宛秋寬衣后正準備入睡，站在榻旁侍候的蘇幕遮正準備放下帘子。
「娘娘，娘娘，娘娘——」一陣急促的喊叫，不用說，這麼沒規矩，一定是玲瓏。
「出什麼事了？」剛剛躺下的宛秋無奈起身。
蘇幕遮搖搖頭，連忙扶起宛秋，說道：「是玲瓏姐姐。」
宛秋簡單披了一件衣服，笑道：「走吧，去看看。」
宛秋出了內寢，坐在堂前，玲瓏連跑帶喘的進來，語無倫次的說道：「娘…娘，蘊貴人…蘊貴人要生了…」
宛秋心裏一顫，隨即又恢復了平靜，「哦？」
宛葶何時懷孕宛秋都不知道，但卻又突然傳來消息，宛葶要生了，不用說，定是福臨不讓告知，如今到了生產的時刻，後宮人人恐怕又要自危了。
「娘娘，您要不要去永和宮看看？」蘇幕遮試探的問道。
宛秋輕輕端起桌上的茶碗，卻沒有放到嘴邊，長長的睫毛抬起垂落，隨即又站起身子，慢慢走到門前，回頭說道：「伺候本宮更衣。」
玲瓏和蘇幕遮一聽，忙道：「是。」
永和宮
偌大的永和宮，早已亂成一團，宛葶的驚喊聲，行走奔跑在院子內的宮女，屋內隱隱閃動人影的產婆，門口等候的太醫，宛葶在經歷一場磨難，而結束磨難的方法，就是儘早將孩子生下來。
「毓貴妃娘娘駕到——」如若不是小太監的宣稟，恐怕都無人注意到宛秋的到來。
「臣，奴婢，奴才，參見貴妃娘娘。」院子裏的一行人同時施禮，宛秋無心顧這些禮節，問道：「蘊貴人怎麼樣了？」
一個青衣宮女，跪在地上，身前還放着準備端進屋內的熱水盆，「回娘娘，貴人難產，到現在還沒有……」
「那你們還在這幹什麼，還趕緊去！」宛秋說道，然後又腳步急促的走到永和宮門口，隨後又轉身，沒有進去。
天不作美，這時天又飄起了雪花，大片大片猶如鵝毛一般，「請娘娘到正殿歇息。」永和宮的掌事嬤嬤說道。
宛秋點點頭，便要往正殿走，但隨即又聽到太監通告：「皇後娘娘駕到——」
宛秋回過頭，是凌祺來了。
宛秋微微一笑，福身施禮道：「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吉祥。」
凌祺趕忙扶起宛秋，說道：「姐姐快快請起，不知蘊貴人現在怎麼樣？」
宛秋與凌祺相互攙扶，邊走邊說道：「回皇後娘娘的話，蘊貴人難產，現在並無消息。」
凌祺擔憂的望向產房，只聽宛葶尖叫不斷。
「太醫何在？」凌祺說道。
「臣在。」太醫趕忙過來，施禮道：「皇後娘娘吉祥。」
「蘊貴人現在如何？」凌祺一手攙扶宛秋，一手將手指指向產房。
「回皇後娘娘的話，蘊貴人難產，恐怕……」太醫低眉，恐怕宛葶難過此關。
凌祺眼中的焦急顯而易見，「無論如何也定要保蘊貴人和皇嗣平安！」
「臣定當竭盡全力。」
「快去吧。」凌祺說道。
「臣遵旨。」太醫離去，凌祺這才回頭來看着宛秋，並將宛秋拉入內殿，坐下，說道：「蘊貴人定當平安！」
宛秋點點頭，「宛葶姐姐向來福大命大，此次定會渡過難關。」
凌祺若有所思，略帶試探的說道：「宛秋？」
「臣妾在。」凌祺似乎好久都沒有叫過自己的名字了，多少個春秋，宛秋也不記得了。
「你是否希望蘊貴人平安？」凌祺輕聲說道。
宛秋見丫鬟們已經屏退，四下無人，淡淡的笑了，說道：「並無希望，也並無不希望。」
凌祺似乎鬆了一口氣，說道：「這樣便是最好的了。」
宛秋訝異凌祺的說詞，問道：「皇後娘娘為何這樣說？」
凌祺慢慢起身，走到宛秋面前，說道：「我已知你們姐妹二人不和之事，我不問緣由，我信你宛秋姐姐不是惡毒之人，也信你葉赫那拉家沒有惡毒之人，你既無希望也無不希望，便是最好的。」
凌祺一席話，宛秋若有所思，凌祺自從居皇后之位，與眾姐妹的關係逐漸疏遠，可她還是凌祺，無惡念無離間的凌祺。
「你還是你。」宛秋沒有尊稱凌祺為「皇後娘娘」，還是用了當初在名蘭苑的稱呼，一個「你」字，似乎又回到了從前。
凌祺點點頭，「宛秋姐姐定要還是宛秋姐姐。」
宛秋一怔，自己還是當初的自己嗎？
「皇上駕到——」
福臨也來了，宛秋並不知情福臨和宛葶到底有怎樣的甜蜜恩愛，福臨到場，一如當初董鄂葉潯生產時，當初的情景，歷歷在目。
凌祺和宛秋急忙走出內殿，出去迎接：「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請了安，福臨眼中似乎並無焦慮，平靜的問道：「蘊貴人怎麼樣了？」
凌祺也一如平靜的答到：「回皇上的話，蘊貴人難產，恐怕……」
「恐怕難渡此關？」福臨眼中沒有悲慟，只是詫異。
「是。」凌祺回答。
福臨看着宛秋，宛秋眼色黯淡，嘴角略略不自然的上揚，似乎是不想笑，卻位居貴妃，不能表露心情。
「宛秋，你不必太過傷心。」福臨淡淡的說。
宛秋福身，「是。」一個「是」字，沒有多言，福臨對宛秋的態度似乎也冷淡了許多，似乎有誤會，也似乎是淡了。
福臨，凌祺，宛秋三個人坐在內殿等候，三人無語，宛秋隱約感覺到與福臨的生疏，可是，又能如何。
「皇上！娘娘！」又見玲瓏十分沒有規矩的喊著跑着進來，宛秋眉頭一皺，「皇上，娘娘，蘊貴人誕下皇嗣了。」
「真的？」凌祺要比福臨和宛秋的反應都大。
「是阿哥還是公主？」福臨問道。
「回皇上，是小公主。」玲瓏回答。
宛秋微微一笑，宛葶誕下小公主，似乎對她人而言並沒有任何威脅。
「走，去看看。」說着，福臨與凌祺和宛秋一同到產房。
此時，宛葶已經虛弱的說不出話來，見福臨走了進去，忙要起身施禮，但福臨連忙將她按回床上。
「皇上……」宛葶虛弱的聲音，似乎沒有任何支撐。
「你需要靜養。」福臨溫柔的說。
凌祺輕輕走上前倆，對福臨說：「皇上，不如您來給小公主起個名字？」
福臨轉過身去，將宛秋拉上前來，說道：「毓貴妃是蘊貴人的妹妹，本自是一家，不如讓毓貴妃來起這個名字，相信蘊貴人也是十分欣喜的。」
宛葶虛弱的沒有表情，也沒有反駁，宛秋看了看在嬰床的小公主，想到這小丫頭在母親腹中多麼艱難才被生下，無意經歷了大波大浪，宛秋願她長大能有傲骨，於是，宛秋在桌上拿筆，在紙上寫着，寫完說道：「不如小公主就叫悉瀾吧。」
「呀！這真是好名字。」凌祺沒有讀過書，但卻覺得這名字十分文雅。
福臨滿意的點點頭，隨即又說了讓人意想不到的話，「蘊貴人十分虛弱，宮中侍女又少伶俐之人，公主本應交給皇后撫養，但皇后已為撫養福全而勞心，不如就將悉瀾交由毓貴妃代為撫養。」
宛秋大驚，沒想到福臨會下次決定，宛葶一聽，差點驚得從床上摔下，幸由宮女扶住。
「皇上，不可，臣妾的女兒怎可由宛秋撫養？」宛葶的確着急了，不然也不會直呼宛秋大名，這已是犯了不敬，但也不知為何宛葶似乎是來了力氣，有中氣的說道。
福臨蹙眉，說道：「以你現在的身子如何撫養公主？你還是靜養，公主與乳娘明日就到煙雎宮去吧！」
不由宛葶反駁，福臨隨後又溫柔說道：「你誕下小公主，又為皇家添嗣，朕定會賞賜與你。」
「臣妾謝皇上。」宛葶眼中閃爍淚光，卻無力反駁。
「行了，都回吧。」福臨起身，招呼凌祺和宛秋回去。
「臣妾恭送皇上，皇後娘娘，貴妃娘娘……」
宛葶的聲音越飄越遠，直到宛秋聽不見，宛秋不知道福臨到底是何意，既讓宛秋為公主起名，也讓宛秋撫養公主，凌祺一樣覺得奇怪，但是也沒多問，福臨的心事，到底如何，有誰人能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