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的舊相識
「拿些銀子給通伯，讓他先拿些蠟燭出來用吧！」
外面涼風陣陣，屋子裏又暗，床上還躺着一個昏迷的人，再聯想到曾經看過的那些發生在古宅的恐怖片，沈思瑩身上的雞皮疙瘩也爭相冒了出來。
「喂，醒醒……」
她在顧弘文左右兩邊的臉各捏了捏，他人不胖，臉上肉也不多，不過捏起來倒還挺軟乎。
只是好好的一個世家公子，竟然愛上了青樓女子。心裏有了別人的男子，不要也罷！
沒捏之前還好，被捏之後，雙眼緊閉的顧弘文愁眉微鎖，嘴裏不斷地喊著：
「心蘭，不要走！」
「心蘭！」
「顧弘文！」
推搡了顧弘文一下，被疑慮環繞的沈思瑩不禁朝床上的人輕聲喊到。睡著了都還在叫她的名字，他可真是深情！
「思瑩，我怎麼回來了？」
躺在床上的顧弘文突然睜開了雙眼。
夜，靜的可怕。環顧四周之後，他有些蒙圈地望着眼前的沈思瑩。或許是宏宇的速度太快，他恍惚之間就暈了過去，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吧！
「心蘭是誰？」
沈思瑩反問。
「心蘭，是我對不起的一個女孩。」
坐在床上，顧弘文自言自語地說道。這些日子他似乎消瘦了不少，看起來還怪可憐的。
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顧弘文的可恨之處，就在於明明有了心上人還答應娶自己。
更可惡的是，他婚後還騙自己！就知道對不起心蘭，難道就對得起她嗎？
顧弘文口口聲聲說對不起她，沈思瑩倒是想聽聽，他究竟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
「你答應給她贖身？」
「嗯！」
顧弘文點了點頭，絲毫沒有要隱瞞的意思。果不其然，富家公子愛上青樓女子的老套路。
「你不是拿着銀子去贖她了嗎？」
想到自己兩銀子，沈思瑩心想真是拿銀子餵了狗了。
「晚了一步，我拿着銀子去找她的時候，劉媽媽說她已經跟別人從良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顧弘文目光獃滯，就像是被人勾走了魂魄。看來，他對那青樓女子感情不淺。
「你很喜歡她？」
「我對不起她！」
問牛答馬，得虧他還是大學士的兒子。
「你哪裏對不起她了？」
此時自己要是和他鬧，說不準顧弘文就什麼都不願意說了。再怎麼說，他如今也是自己名義上的相公，問清了緣由，今後和離也方便些。
沈思瑩等待着顧弘文的答案：
「我對不起她的地方太多了，就連她淪落至青樓，也都是我害的！」
「什麼？」
要說顧弘文食言沒有將杜心蘭贖出來，沈思瑩都還覺得沒什麼，但是顧弘文說道杜心蘭去青樓是他害的，這件事似乎還有隱情的樣子。
「你？」
眼前的顧弘文似乎還深處於愧疚之中。
「心蘭前些日子就給我來信，說她等不了我了，明明前幾天我還見了她，她也答應過要等我……」
「你在京城的時候，她就給你寫的信嗎？」
顧弘文點了點頭，沈思瑩結合原主的記憶想了想，他收到杜心蘭的信，應該是在二人成親之前。
既然他另有所愛，為什麼還要娶自己呢？
按理說，沈家雖然富裕，但始終是經商的，顧弘文要是以商賈之家身份低賤為由，他家裏人應該也不會強迫他成親。
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沈思瑩想要一探究竟。顧家，究竟想要幹什麼？或者說，顧弘文究竟想要幹什麼！
此時，顧弘文已經給沈思瑩講起了他與杜心蘭之間的故事。
在顧弘文的解釋之下，沈思瑩了解到，原來杜心蘭本來是顧家雇回來的一個小丫頭，一直在他母親——顧夫人屋裏做些端茶遞水的活。
顧弘文每日要去給顧夫人請安，與杜心蘭日日相見，又年紀相仿，自然也就和她熟絡起來。
一天，顧弘文正在母親屋裏寫字，杜心蘭則幫着磨墨。見四下無人，顧弘文問眼前這個女子：
「你知道你的名字怎麼寫的嗎？」
搖了搖頭，杜心蘭羞紅了臉。
「我教你吧！」
那時剛到顧家的杜心蘭，尚不識字，因和顧弘文年紀相仿，兩人倒是沒什麼隔閡。
在顧弘文的教授之下，她漸漸識得了不少字。
杜心蘭會抓住一切機會學習，顧弘文也悄悄將自己的四等書籍拿給她看。沒過幾年，兩人便已經能夠一起斗詩。
然而好景不長，不久之後發生的一件事情，徹底改變了杜心蘭的命運。就連沈思瑩聽到后，也理解了顧弘文為何會說對不起杜心蘭。
因為杜心蘭手巧又細心，她逐漸從一個端茶倒水的小丫頭，變成了為顧夫人梳頭、保管飾品的人。
那是一個深秋，顧夫人在外面參加完聚會回來，卸下了一身的行頭便去了花園，而顧弘文也藉機來找杜心蘭。
這一天，也是杜心蘭的生日！
「心蘭，你猜我給你準備了什麼禮物嗎？」
「什麼禮物？」
一面放着顧夫人的手鐲，杜心蘭一面問。
「你猜猜！」
「我在忙，你就告訴我吧！」
「你先猜了再收拾這些吧！」
說着顧弘文便將杜心蘭手中的鐲子搶了過去，那隻鐲子是顧夫人最愛的一隻，據說還是她母親臨終的時候留給她的。
只有在非常重要的場合，顧夫人才會佩戴，平日裏，她都是收起來的。
「二少爺，快還給我，夫人要是見到了會生氣的！」
「你猜到了我就還給你！」
說着顧弘文就拿着鐲子跑了出去，杜心蘭也跟着追了出去。
「二少爺！」
就在杜心蘭拉住顧弘文一隻衣袖的時候，顧弘文不小心失足跌倒，鐲子也碎成了三段。
望着地上的碎鐲，顧弘文自責不已：
「心蘭，對不起，我會給母親解釋的。」
杜心蘭撿起地上的碎鐲，好巧不巧，就在這時，顧夫人的陪嫁費媽媽突然回來，見到眼前這一幕便叫了起來：
「你這小妮子，你知不知道闖了大禍了，走，跟我見夫人去！」
說着費媽媽便拉着杜心蘭的手要去見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