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黃鼠狼給雞拜年
程庄村地處內陸，在y省北部，與l省、s省兩省搭界，旁邊沒多遠就是大河故道，沙地貧瘠。
在後世許多人看來很平常的罐頭，在這裏是妥妥的稀罕物件。
並不是有錢就能買的到的，必須拿票證限量購買。
但計劃經濟時代，票券是只有城市戶口和幹部這些吃商品糧的人口才有的，農民自給自足，一年到頭手裏也見不上幾張票。
知青比農民好一些，每個月有固定的供應，但也只包括糧票油票等生活必需品。
而且縣裏供銷社的罐頭基本上是水果糖水罐頭，趕巧能有個肉罐頭，幸運買到的人回家恨不得放到逢年過節再吃。
更何況這是兩罐海魚罐頭，還有海帶和蝦皮，看着灰撲撲的不起眼，但都是稀罕東西，不知道花費了王雲多少的時間和人情。
方喬心裏感動，不過也沒跟王雲作假客氣，兩個人的交情是實打實的，王雲既然拿過來就沒打算再拿回去，方喬記得她的好，承她的情，朋友間禮尚往來，你來我往情誼只會越來越好。
方喬將東西一樣樣的都放進櫥櫃里，獨留下十來多朵干香菇，找個碗泡發。
「小雲，我燉的雞，你中午留下吃飯吧，還有個事，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你殺雞怎麼不喊我給你幫忙？熱水褪雞毛，一蹲半小時，你這挺著個大肚子收拾的來嗎？我看着就擔心。」王雲第一時間關心方喬的身體。
方喬心裏暖呼呼的：「沒事，雞是我婆收拾好的，我沒上手，累不著。」
「她？」提起黃燕，王雲就忍不住撇嘴：「她有這麼好心？」
「她是沒好心，偷的我家裏的雞殺的，被甜甜發現了，我找婦女主任要回來了。」
「怪不得，我就說她不可能那麼好心幫你殺雞。」王雲不忿道：「她是不是欺負你了？」
「她沒討到便宜。」方喬說道。
「那就是欺負了。」王雲怒道：「剛剛在門口碰見她，她哪來的臉攔着我不讓我見你，還腆著個大臉說要給你幫忙。」
「她這是心裏有想頭呢。」方喬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弧度。
「啥想頭。」
方喬轉頭看了一眼堂屋的三間瓦房。
王雲秒懂。
至交好友，一切盡在不言中。
王雲瞪眼，語氣里滿是不可置信：「她想要這房子？」
方喬點頭。
「你那公公什麼想法？他知道黃燕的打算嗎？」
「一個被窩裏睡不出兩種人，他不可能不知道。」
「這房子可是柏東為了結婚一磚一瓦蓋起來的，沒伸手要老的一分錢，這房子都想要，還是當長輩的呢，怎麼這麼不要臉？」
王雲越想越氣，忍不住啐了一口：「我說黃燕這個老妖婆怎麼突然轉性了，剛剛還笑眯眯的問你要不要她幫忙，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還好你沒有被她迷惑。」
「所以，小雲，你從知青所搬過來跟我一起住吧。」方喬說道：「財帛動人心，村民的宅基地，為了多爭十公分的排水溝都能打的頭破血流，我家這房子柏東蓋的這麼好，我怕她們軟的不行來硬的。」
方喬想過了，程柏東留下的錢和房子，就是惹人犯罪的金子，程家人一天不把這些東西霸佔住，一天不會消停。
她一拳難敵四手，猶如稚子抱金於鬧市，不如找個幫手。
王雲也果斷，聽完立刻決定：「行，我搬過來跟你住，吃過飯就搬。」
方喬說：「家裏有現成的被褥，你回去拿點衣服就行，用不了多長時間。」
商量好搬家的事，王雲主動幫方喬燒火。
方喬的手藝是整個知青所公認的好，即使少油少作料，炒出來的菜依舊比其他人炒出來的味道好，自從方喬結婚，王雲饞她手藝已經很久了。
有王雲主動燒火，省了方喬還得分心看火了。
她專心炒菜，鍋熱了拿出油罐子往鍋里舀了半勺菜籽油。隨後下入蔥姜花椒八角爆香，再將雞塊下入鍋里炒香。
農村沒有專門的料酒，方喬加的是本縣自產的散裝高粱酒。
白酒烹香，依次加入醬油，鹽，和一大勺黃豆醬翻炒，炒到雞肉上色，方喬一次性加入沒過雞肉的清水，蓋上鍋蓋開始燉。
燉肉的時候，方喬趁機將香菇洗乾淨。
看到香菇，她忍不住想起，之前自己恍然間出現在『綠野仙蹤里看到的那一叢半人高的白蘑菇。
雪白中帶了點微黃，片片肥厚，一看就很鮮嫩可口。
只是出現的太奇異了，跟做夢一樣，方喬總覺得像是腦子裏產生的幻覺。
而且那麼大一叢，世界上真有這麼大的蘑菇嗎？
方喬越想越覺得奇怪，想不通索性不想了，她晃了晃腦袋，將這一拋入腦後。
手裏的香菇切半放進鍋里和雞肉一起燉，方喬還在鍋邊貼了玉米餅子，燉足了整整一個小時，最後鍋蓋一掀開，香氣四溢。
雞肉軟爛醬香味十足，玉米餅沾著肉湯一起吃，越吃越有味，最後兩個大人外加一個三歲小甜甜，吃的肚兒溜圓。
飯後，王雲主動去刷鍋洗碗，方喬在盆子裏倒了點熱水，給甜甜洗臉洗手。
這孩子年紀小，筷子用的還不利索，最後啃雞肉用上了手，臉上手上沾的都是油。
一隻大公雞，吃了一頓還剩下一盆，被方喬放進了菜櫥了。
所幸現在天冷，零下的溫度，就算沒冰箱，放兩天也不會壞。
吃過飯，甜甜睡了午覺，王雲便要去知青所搬東西了。
方喬找三嬸借了個平板車放東西，免得一趟一趟的來回跑了。
王雲的東西不多，用平板車一趟就拉回來了。
平板車停在方喬家門口，王雲再往家裏拿。
方喬把堂屋三間里的西間分給王雲住，原本是準備給甜甜自己住的，但是甜甜人小，冬天一個人睡暖不熱被窩，方喬乾脆摟着她一起睡，於是房間就空下來了，現在正好讓王雲住下。
床和衣櫃都是現成的，東西拿進去就能住。
方喬拿着濕抹布擦桌子，王雲收拾著床鋪，突然聽見外面的木門『吱呀一聲響了。
方喬透過窗戶往外一看，發現程紅梅推開大門，一聲不響的走了進來，而且目標清晰，就是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