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小舅舅
中秋這天，宮中十分熱鬧，太後為了熱鬧，讓皇親國戚早早入宮，陪她在聽音閣里看戲。
二公主樂了一宿沒睡，逢人便說，「小舅舅要入宮來見我了。」
大清早醒來便纏着淑妃給她梳妝打扮，淑妃寵溺又無奈地親自替她梳頭髮，「崇慶侯府的小郎君真有那麼好嗎，瞧你惦記的。」
「他可好了，母妃你見到便知道了。滿京都都找不到像他那般好的人。」..
淑妃見自個女兒天真無邪的笑容，無奈一笑，但心裏頗酸澀。
七八個宮女幫忙打下手，也折騰了整整一個時辰，但大楚最美麗的公主赫然展現在眾人眼前。
豆蔻年華的女孩生著鵝蛋臉，冰肌瑩徹，眸球烏亮，櫻唇含珠，再穿着今日這身絳紅織金牡丹裙，更襯得她膚色如雪，華麗傾城。
「那我先去接小舅舅！」她十分滿意鏡中的模樣，高興地提起裙擺跑出晴淑宮。
「快跟上公主去！」
急得淑妃趕忙讓宮女太監跟上去，怕她摔跤，更怕她行事魯莽活脫，丟了天家顏面。
淑妃「哎」了一聲，若沒有和親之事，公主這麼喜歡崇慶侯府的小兒子，她也樂意與趙令曦親上加親。
*
她一路小跑，高興得像脫籠的小蝴蝶。
但她沒有接到趙令軒，聽說崇慶侯府的親屬已經到聽音閣了，她又忙不迭地往聽音閣去。
可才踏進聽音閣，正踮着腳尖東張西望，就連三皇子喚她都沒聽見。
「參見公主。」
熟悉的聲音兀地在身後響起，他的嗓音還在變聲期，聽起來沙沙啞啞，像青澀的果實。
她驚喜地轉過身，見到趙令軒的模樣，不知為何突然心若擂鼓，手中一顫，手裏的宮扇滑落，兀地匝在腳邊，又被風吹了一下，飄到趙令軒的腳邊。
他彎腰把扇子撿了起來，薄唇銜著笑，俊朗之間帶着少年特有的意氣風發，令公主耳尖發熱。
「喏。」
他把扇子遞過去，公主又喜又羞地拿了過來，一時兩人不知該說什麼。
反而是簾后的眾妃看他們看得有趣，容嬪斜乜着眼，笑得似桃花。
「嬪妾瞧着他們金童玉女似的，像極了初升的太陽，真好。」
榮婕妤也應道，「這就是年輕，公主與侯府公子，倒也登對，淑妃娘娘何不與貴妃娘娘親上加親？」
她這話剛好戳到了淑妃心尖，更是惹出一腔無名火，淑妃懶得搭理她。
趙令曦朝說話的方向看去，見榮婕妤單獨坐在一側，問道，「陳常在怎麼沒來？好一陣子沒見着她了。」
榮婕妤面色微變，隨即笑吟吟地道，「陳常在身體不適，剛吃過葯，就沒來了。」
簾外的公主也注意到她們的視線，臉上兀地紅熱起來，但又想與趙令軒待在一塊，旋即拉起趙令軒的袖子。
「我們到后苑裡去玩。」
淑妃見此，讓宮女太監趕緊跟着他們。
趙令曦讓畫蝶也跟上去，「那兩小魔王混在一塊兒，怕不是要將房頂給拆了，你好生看着。」
畫蝶領命而去，淑妃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時，赴宴之人漸漸齊了，太后也徐徐到場，趙令曦吩咐下去，可以開戲了。
趙令曦發現王家的老太君沒有到場，反而來的是王夫人，便是先皇后與王才人的親生母親。
她與王才人陪在太後身側，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太后被逗得笑個不停。
忽然，太後轉過身，「昭貴妃，你坐到哀家身邊來。」
趙令曦輕挪蓮步，向太後福了福身子，道，「臣妾正與淑妃容嬪她們聽戲呢，您就把臣妾拉扯開。」
「你到哀家身邊來，不然王夫人一個勁說笑話，只讓哀家一個人笑了，你也來聽聽，看看好不好笑。」
太後身子歪向趙令曦這邊，兩人一同看向王夫人與王才人，頗有站邊的意味。
趙令曦端出「趙氏假笑」的表情，接着太后的話，「王夫人說的笑話是想讓您多笑笑，心情好，便身體好，您拉臣妾過來，這笑話都要不好笑起來了。」
王夫人的臉色頓時不太好看起來，藉著更衣的由頭，自個先離了席。
趙令曦示意旁側的徐有容，他福至心靈立即悄悄跟了上去。
這戲台上演的是一台戲，枱子底下演的又是一齣戲，趙令曦依偎在太後身邊，悄悄打量着眼前這位人畜無害的小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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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並未去更衣，左右一顧，發現沒人後從聽音閣的後門離開，被一名低着頭的太監接應，一路到了一處偏僻的閣中。
那兒有人在等着她。
徐有容在暗中看着這一切的發生，與王夫人相見的男人，穿着一襲淡黃絹紗綠羅衣，眉目精緻，但在翩翩儀容之下是包藏禍心。
這男人正是沈長安。
兩人不知說了什麼，徐有容站得遠，聽不見，皺着眉頭看他們說了會兒，又來了兩名太監，將他們分別帶開。
送王夫人回去聽音閣，但送沈長安的，明顯不是送他出宮。
而沈長安家中並不顯貴，根本無此次赴宴的邀請，他又如何進得來呢？
徐有容抬首看了看天色，幾縷雲絮漂浮，闔宮熱鬧又安詳，但在熱鬧之下卻是波濤洶湧。
每個人都知道，只要一日不立后，這場洶湧便不會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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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開宴之時，一盞盞琉璃宮燈宛如星河倒轉，在幽長的宮牆之上逶迤銀河閃爍，令人眼花繚亂。
趙令曦此次將中秋宴佈置在聽音閣前的望月台，此台開闊涼爽，四周遍種金桂，坐在桂花香中，舉目賞月，合歡團圓，已是人間最圓滿之事。
皇上坐於上座，太后次之，一側以趙令曦為首，另一側以端王為首，各自入座。
她故意不讓自己的眼神落到對面去，自顧落落大方，卻心跳不已，因為她已經感受到不止一道視線看向她。
「……」
她端著不冷不熱的笑，猛喝一杯酒，卻被嗆了一下，連連咳嗽。
「昭貴妃，你沒事吧？」皇上的聲音響起，原本略有吵鬧的四周兀地一靜，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趙令曦強忍着胸腔的灼痛感，笑着搖搖頭，「臣妾沒事，多謝皇上關心。」
「拿這壺桂花釀去熱一熱，給昭貴妃。」皇上溫柔似水地道，眉尖一提，似乎在暗示她。
大過節的，帝妃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