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偉大的母親

無論生活中遭遇什麼？生活還將繼續。一句話概括「生容易、活容易、生活大不易！」

對於劉萍來說，方安邦的離去，就像是天塌了一樣，今後她再也沒有堅強的臂膀可以依靠，擺在她面前的就是很現實的問題。她有兩個孩子要養活。

師黨委沒有批准方安邦的烈士稱呼，但在老方「頭七」那天還是派人上門慰問了一番，並對劉萍說道「劉萍同志，你有什麼要求，可以向組織提，組織會盡全力為你解決！。」

幾天前，汪衛國也向劉萍轉達過張政委的意思，只是劉萍當時只有無盡的哀思，大腦空白一片，無法考慮任何問題。

大家都離開了，劉萍抱着老方的骨灰盒，眼淚又流了下來。方芸看到媽媽流淚了，也跟着哭了。這個時候，他小小的年紀完全不能理解父親的離開對他和弟弟意味着什麼。

過了一會，劉萍的表情變得堅毅起來，她彷彿下定了決心。她鄭重的對着骨灰盒說道「老方，你仗義、純爺們，是條真漢子！你從來就沒有給組織提過任何要求，也沒有給組織出過任何難題，作為軍屬，我不能給你丟人！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把孩子撫養長大，教會他們如何做人，要讓他們像你一樣，做個英雄。」

很多人不能理解，劉萍將這麼大好的機會輕鬆放走，沒有人能夠理解她內心的那份堅持。

汪衛國也也勸她道「大嫂，你何苦如此呢？你讓組織給你安排一個工作也好啊！」

劉萍搖搖頭，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劉萍想到了老方，渾身就充滿了力量，她轉而又想到了孩子，方芸的模樣已經能夠依稀看到老方的影子。

她又想到雲瑤，「對了，雲瑤現在怎麼樣？柳梅能夠餵飽她嗎？」

汪衛國苦笑着說道「大嫂，我們今天是來談你的事情的，你怎麼說起她了呢？」

「怎麼就不能說起她呢?雲瑤還是我們老方家的媳婦呢?」

「好吧，好吧！」汪衛國無奈的回答道。

劉萍最後還是知道了，柳梅的nǎi水不足，雲瑤根本吃不飽。後來她隔天就把雲瑤抱到自己家給她哺ru，還笑着說道「讓兩個小傢伙，打小親近親近。」

一天，柳梅下班后就直接來到了劉萍的家裏，劉萍只聽見「大嫂」的喊聲，當時她正在給雲瑤喂nǎi。就趕緊抱着雲瑤起身迎了出去。柳梅進來后，看到自己女兒吃的正香，心裏非常高興。

「哇。。。哇。。。。」突然傳來一聲大哭，柳梅轉頭看向了方鯤所在的角落，方鯤正在哇哇大哭，在他旁邊的柜子上還擺了一個nǎi瓶，柳梅看到方鯤瘦小的臉蛋，就產生了懷疑，她拿起了nǎi瓶，吸了一口，nǎi瓶里原來裝的是米湯。她看着自己女孩紅撲撲的臉蛋，又看看方鯤的瘦小的小臉，一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她哽咽的對劉萍說道。「大嫂，你不能這樣啊！你這樣讓我們怎麼報答你的恩情啊？」

劉萍靦腆的笑道「不礙事，小男孩少吃點沒關係！我這也在養我家媳婦呢！好了，好了，喏!閨女給你，你趕緊回家吧」。說完，她就把柳梅推出門外。

方安邦走了，他還留下兩個孩子。沒有了經濟收入，劉萍必須撐起整個家庭。

有人建議她把方鯤送人，可是一個母親怎麼捨得把自己的孩子送給別人收養，更何況孩子是她和老方愛的結晶，孩子身上寄託着她的哀思，還寄託着她的希望。她從來就沒有考慮過要把孩子送給別人收養。

還有人和她說「趁著年紀，趕緊再找一個好人，把自己嫁了。」，劉萍根本沒有理睬。

幸好，幾年前，她進過炊事班，跟在馬大姐後面，學過一些手藝，做些饅頭、包子、大餅、餃子不在話下。只不過後來孩子相繼出生，老方讓她回家專心照顧孩子，也順帶照顧一下汪明荃。

這下算是重cāo舊藝了。

每天，天還沒有亮，她就起床了，拿出麵粉，倒入桶內，加入清水，拿根擀杖使勁的攪拌。在麵粉攪拌的差不多的時候，把它倒在事先準備好的木板上，拿起擀麵杖就使勁的擀起來。出汗了，就用肩上的毛巾擦擦。累了，就稍微伸伸腰。

麵皮擀好后，就開始切菜做餡，然後將弄好的餡，用湯匙放入包子內，然後架上蒸籠開始蒸煮。

等這些都忙完后，差不多天快亮了，需要喊孩子們起床。小孩子小，都非常試水。一遍兩遍的喊，有時候方芸就是起不來，劉萍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和他磨嘰，這時候劉萍只能狠心的打他的屁股，把他打的哇哇大哭，自然也就起來了。轉過身去，劉萍自己也偷偷的抹眼淚。「孩子，沒有辦法啊。現在不起來，一會人就上班去了。」

等到天大亮時，劉萍就牽着方芸，背着方鯤，推著推車沿街叫賣，周圍鄰居多少都聽說過老方家的事情。所以能夠買點也都會買點，所以每天劉萍雖然辛苦，還是能夠賺得一些。

生活就這麼平靜的繼續向前邁進。

很快，孩子們出生快一百天了。

一天晚飯後，汪衛國嚴肅的對柳梅說道「老方去世前，我們說好了，要給雲瑤和方鯤幫個訂婚儀式，可惜他再也見不到了。」

柳梅看了他一眼，說道「真辦啊？孩子們還這麼小？要是辦的話到底怎麼辦呢？」

「必須得辦！說到就得做到！讓我想想怎麼辦？這樣吧，等會兒你把孩子抱上，我們一道到大嫂家去，我帶上相機拍張照片，作為見證。」

柳梅點點頭，表示同意。

過了一會兒，他們就來到了劉萍家裏。劉萍正在清洗小孩換洗的衣物。「老汪，你們怎麼來了?」

「大嫂，老方在時，我們說好了，在孩子百ri的時候把他們的親事定下來，今天我們帶孩子過來了。」

劉萍起身看着他們說道「現在都啥年代了？你看我們家現在這樣？要不然就算了吧」

汪衛國一聽，趕緊說道「別介，大嫂，這可是老方的意思，你不能反對！」

劉萍聽到這裏，知道汪衛國心意已決。她也順水推舟的同意了。其實她一開始就同意這門親事，只是現在老方走了，她擔心以後兩家差距會越來越大，孩子們長大後走不到一塊。

「那好，聽我安排」汪衛國對她們說道。

劉萍和柳梅各自抱着孩子，並排坐在床沿上，兩人都面露笑容。

「一、二、三」喀的一聲，汪衛國按下了相機的拍攝鍵。

幾天後，照片沖洗出來了，汪衛國在相片上寫下了「訂婚照片」幾個字樣，並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年月ri。他自己保留了一張照片，給劉萍也送來了一張。

劉萍收到照片后，非常珍重。她用塑料膠皮把它包好了，放入了當年自己陪嫁的箱子底下。她默默的想到，以後方鯤和汪雲瑤的婚事怎麼樣不知道？但就算是婚事不成，這張照片也是一份情分。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幾年過去了，方鯤三歲可，已經開始學會奔跑，這孩子從小就聰明，劉萍也對他寄予厚望。一方面她希望能夠把他培養成才，只有足夠優秀長大后，才能配上汪雲瑤，另一方面，她想讓他像他父親一樣，做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做個英雄。

有時候，小方鯤看到別人的家的小孩就會對劉萍問道「媽媽！媽媽！為什麼別人家的小孩都有爸爸？我的爸爸呢？」

每次，劉萍都會抱着方鯤留個眼淚說道「爸爸啊，他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再也不會回來了」。

方鯤見到媽媽哭的傷心，伸出小手，抹掉媽媽的眼淚，珍重的說道「媽媽不哭，媽媽不哭，媽媽還有我呢？」

劉萍見到這種情形，破涕而笑。

過了一段時間，方鯤再也沒有問過這個問題了，因為他知道，每次問到這個問題，媽媽都會傷心。儘管他非常渴望得到爸爸的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