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第五十三章
日霎亭寧寧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魂不守舍的。
針目縫見狀湊過來問：「寧寧怎麼了，看起來這麼心不在焉的樣子。」
「啊！沒什麼，哦？」日霎亭寧寧被她悄無聲息的接近嚇了一跳。
針目縫眯了眯眼睛：「很可疑啊，寧寧。說起來頭顱呢？」
「沒有，帶回來……」日霎亭寧寧低下頭，像個犯錯的小孩子。
針目縫雙手叉腰說道：「怎麼可以沒帶回來？！是對方很強嗎？還是你心慈手軟了？」
日霎亭寧寧目光瞥到別處：「在路上，看見了婚紗店。很漂亮，進去試了很久，回來的時候，就很晚了。」
聽到她這麼說，針目縫剛才即將爆發的怒火瞬間被平息了。她又變回平時的樣子，捏了捏日霎亭寧寧的臉后說：「寧寧真是的……你自己也快要有婚紗了，怎麼還這麼迫不及待啊？」
「很期待，很期待。」日霎亭寧寧木木地說。
「有點理解父親大人的心情了呢……」針目縫挑起她的下巴，用目光描摹那雙嘴唇，「如果我是父親大人的話……在說些什麼呢，我。」
她難得用比較溫柔的力道推著日霎亭寧寧走出房間，說：「既然寧寧這麼期待，我也要加班加點儘快製作出婚紗來。你留在這裏只會礙事，所以先離開吧。」
日霎亭寧寧在被推出房門前轉過身來，軟軟地摸了摸針目縫的頭髮：「縫，在低落？」
「在說些什麼啊，我才不會……」
在她的話說完前，日霎亭寧寧將她抱進了懷裏。
「沒，關係。我，在這裏。」日霎亭寧寧一下一下順着針目縫的背。
針目縫在她的懷裏安靜下來，出於本人也難以理解的心情。針目縫揪著日霎亭寧寧胸口的布料，心底驟然誕生一個膽大包天的妄想。
如果父親大人不是父親大人，而是我的話……
本來也是從原始生命纖維中誕生，我也可以融入原始生命纖維，我也可以號令所有的纖維……
如果是我……
如果是我……
如果可以取而代之……
如果寧寧變得屬於我……
這樣的念頭一旦打開，就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樣再也關不上。
針目縫狠狠地回抱了日霎亭寧寧，對她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寧寧，其實根本無所謂是嫁給誰吧？」
「我沒，沒有……！」以為她看出了破綻，日霎亭寧寧一把放開針目縫，踉蹌著後退幾步。
不料針目縫抓住了她的手，將她又拖進房間的地界：「沒關係，現在的寧寧，反正也不是寧寧。但是你這麼溫柔，這麼可愛，又與生命纖維這麼契合……不對你動心才是違背我們的本能吧？」
「反正你只需要和，生命纖維結合就好了。那對象是我，還是父親大人，根本就不重要。是寧寧誘惑了我，讓我和父親大人反目，所以到時候也要完全屬於我才行啊？」
她抓着日霎亭寧寧的脖子，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顏色相近的碧藍雙眼，在彼此的注視下微微顫抖著。
「一定要選擇我，不可以背叛我。」
日霎亭寧寧顫抖著，露出迷路小女孩一樣惶恐的神色來。即使是在對記憶一無所知的現在，她都開始在腦海中搜索關於夏油傑的記憶。
會拉着她的手，會溫柔地說喜歡他，會和她一起吃咖喱飯，會哄騙她為其扎頭髮，會幫她挑選好看的裙子，會克制地說只能親吻……
那雙永遠凝望她的眼睛，那雙漆黑的眼睛。
到底屬於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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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龍院皐月從日霎亭寧寧的別墅回到本能字學院時，正好撞上日霎亭寧寧從通向縫紉室的走廊出來。
「日霎亭。」鬼龍院皐月叫住她，「本能字學院一年兩度的體檢最近要開始了。」
「體，檢？」日霎亭寧寧重複她的話，「我要，去？」
「這是理所當然的吧？」鬼龍院皐月說，「你現在還是本能字學院的學生。」
「那我，去。」日霎亭寧寧被說服了。
鬼龍院皐月領着她去到一間空曠的房間，裏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檢查儀器：「這兩天都找不到你的蹤影，全體體檢已經結束了，現在你再單獨做一次體檢吧。」
坐在房間里的犬牟田寶火看見她們進來，朝她們打了個招呼：「嗨！總算把專屬模特小姐帶來了嗎，那麼事不宜遲我們趕快開始體檢吧！」
說是體檢，犬牟田寶火也只是用儀器簡單地對日霎亭寧寧進行了全身掃描，然後就專門帶她做腦部相關的檢查了。
被要求站到各種儀器上，舉起雙手或者努力睜開眼睛，日霎亭寧寧一頭霧水地完成了這些體檢項目，然後就被放走了。
「怎麼樣？」在她走後，鬼龍院皐月問。
犬牟田寶火取過新鮮出爐的報告，說：「生命纖維反應在腦部特彆強烈呢，應該是對她的大腦進行了嚴密的控制。」
「從圖像報告來看……情況不容樂觀啊。」
鬼龍院皐月追問：「說詳細些！」
犬牟田寶火用筆蓋在圖像報告上畫圈示意：「這些影響人類記憶、認知的重要區域，全都被生命纖維編織的細線死死地綁住了。而且最糟糕的是，這些線不是像神衣那樣覆蓋在體表，而是在大腦皮層的內側。換言之，是很棘手的位置，我們已經可以放棄努力讓日霎亭恢復神志這個方案了。」
「只能全力打倒原始生命纖維，這樣日霎亭大腦處的控制才會失效。」
「還是只有這樣一步嗎……」鬼龍院皐月閉了閉眼睛，「通知寶多財閥，把我們的計劃日程告訴他們。現在就是那艘船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犬牟田寶火推了推眼鏡：「本能字學院這邊呢？」
「我會在婚禮當天向羅曉宣戰，盡我所能將她重創。隨後本能字學院全體學生都轉移到裸|體的太陽丸上面，對我們來說，現在那艘船——正是末日中的方舟！！」鬼龍院皐月定下最終的命令。
「了解！」
日霎亭寧寧這邊，與秀吉的吵架是以後者的妥協……或者說不在意畫上句號的。在不理解人類情感的原始生命纖維眼裏，日霎亭寧寧是繁殖的溫床，儘管對她這個個體有些許的偏愛，但終究是無法勝過本能的吧。
她會喜歡誰，她會在意什麼，都不是太重要的東西。甚至連原始生命纖維曾經對她說過的「喜歡」，都是不過如此的那種東西。
反正馬上就要統治地球，即使日霎亭寧寧真的有眷戀着的人類，也一定會淪為自己的食物，迎來終焉吧？
不需要和解，也不需要道歉，只要將她日復一日囚禁在自己身邊，就是萬無一失。
摟着依附於自己的日霎亭寧寧，秀吉看向被打開的房門。
針目縫用生命纖維編織成日霎亭寧寧的體型，又命令那個編織成的模特走到兩人面前，向他們展示這件華美的婚紗。
赤紅的人形邁著日霎亭寧寧特有的舞台步在房間里走了一圈，雪白婚紗下重重疊疊的內襯隨着人形的動作搖擺浮現。
在這件平平無奇的婚紗之下，一層一層手工編織，泛著生命纖維美麗虹光的內襯將室內映照得七彩斑斕，比日霎亭寧寧的光芒更加耀眼。
秀吉拍拍手，讚歎道：「美麗，真的是太美麗了。縫，果然你是最棒的時裝設計師啊！」
「謝謝父親大人的誇獎。」針目縫半跪着說，但這次語氣里沒有以往那樣崇敬了。
被喜悅沖昏頭腦的秀吉沒有多管這件事，人形在他的力量下重新變成一團線，樣式繁複的婚紗落到日霎亭寧寧身上。
「去試婚紗，寧寧。」秀吉說，「一個人穿不上的話，就讓縫幫你一起。」jj.br>
針目縫沒等日霎亭寧寧說話，就將抱着婚紗的她拖進了更衣室里。兩人的動作很快，沒多久日霎亭寧寧就穿着成套的婚紗出現在秀吉的面前。
被雪白布料簇擁著的日霎亭寧寧眼眸低垂，神情安寧溫順，那雙眼睛至今仍然渾濁模糊。只是她身穿婚紗手持捧花的樣子實在過於美麗，讓人覺得她的無神不值一提。
秀吉朝日霎亭寧寧招手，女孩順從地走過去牽住他的手，與他並排站在一起。
「我已經等不及想讓全世界看看你美麗的樣子了……！」可能是血脈相連的緣故，秀吉和針目縫興奮起來的時候都會眼神狂亂，看上去有種有別於人類的恐怖感。
「縫也已經，等不及了吧？等不及見證父親的婚禮，等不及讓世間只留下絲線纏繞的靜謐！」
針目縫深深地低下頭，鞠了一躬：「是啊，父親大人，我已經等不及了。」
黎明的太陽從天邊的雲層中探頭，露出淺淺的金色，將天幕染成橙藍相接的美麗色彩。
「真是盛大的婚禮儀式啊。」穿戴好衣服，從走廊經過前往操場時，鬼龍院皐月這樣說。
「只是敗者臨死前自以為是的狂歡而已，皋月大人不用在意。」蛇崩乃音說。
「臨死前的狂歡啊……」鬼龍院皐月喃喃自語，「希望真的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