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分歧

除了理髮店老闆，其他幾家商鋪的老闆都說了自己的顧慮，理由大概相同。

小區剛穿越，人們心中的道德法律還在，聽幾個老闆這麼說，雖然人們心裏不滿，但買賣自由，人家老闆不願意賣東西，說的理由也在情理之中，居民們也不好意思再逼迫商鋪老闆們強賣東西。

可不安焦慮的情緒在眾人之間蔓延地越來越快。

「理是這麼個理，但家裏吃的頂多能維持三四天，三四天後買不到東西，難道讓我們一家老小餓死啊？」

「外面那林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吃的。」

「你敢出去啊？就算有吃的，誰知道有沒有毒？」

「那也比餓死強。」

「我老婆懷孕八個多月了，如果回不去到時候怎麼生孩子？！」

「家裏就剩我一個，我老公在外邊上班，我自己怎麼辦……」一個女人掩面哭了起來。

「不賣東西給我們就是逼我們去死啊……」

「唉，老天是不給我們活路了……」

「你們好歹家是這裏的，有地方住，我們怎麼辦！我們就來看個房，現在家都回不去了！」來看房的一個客戶忍不住爆發了。

「我們就來這小區干點活，身上什麼也沒帶，怎麼在這生活……」沉默的工人隊伍里也發出抱怨聲。

「嗚嗚……奶奶，我要媽媽……」一個小女孩感受到周圍緊張不安的氣氛，癟嘴大聲哭起來。

眼看氣氛不對，楊開濟忙大聲穩定眾人情緒，「大家別激動！我知道現在情況每個人心裏都不好受，每個人也都有難處，包括我，我老婆孩子都不在這，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到她們，還能不能再見到她們…」

說到自己老婆孩子，楊開濟的情緒也不由低沉下來。

焦慮煩躁的人們聽着楊開濟略帶哽咽的聲音，抱怨聲慢慢小了一些。

楊開濟呼了口氣，穩了穩情緒，繼續道，「我們把大家聚在一起就是為了解決問題，有問題不怕，只要我們團結一心，肯定都能解決。

但問題要一個一個來，事情也有輕重緩急！

現在外面情況未知，為了每個人的安全，我們需要先統計一下小區現在的人數，希望大家能配合。

至於剛才大家關心的食物等其他問題我們會逐步幫大家協調，肯定不會讓大家餓肚子！」

售樓部經理趙自強看準時機，拿着提前打印好的一沓表格站上展台。

「大家先填表格，確定了小區現在的人數，每個人的具體情況，我們才能幫大家更好解決問題。

不小心滯留在小區的同志們也不要擔心，大家先登記一下個人信息，我們已經開始整理物業部還有售樓部的空餘房間，晚上八點之前一定會安置好大家。」

有人許下承諾，也有了領導者，惴惴不安的人們心情暫緩，紛紛上前領取表格。

林清拿到打印工整的表格時挑了挑眉。

看來物業的打印機還能用。

是否華清府居民，樓號房號，家裏目前幾個人，家中成員姓名、性別、年齡、工作等。

表格上需要填寫的內容不算太多，林清很快就填寫完交給了大廳內走動講解的工作人員。

楊開濟和趙自強則在人們填表的時候迅速把幾個商鋪的老闆聚到一起開起了短會。

可能都想趕快知道下一步的安排，人們填表的效率極高，不到二十分鐘，所有表格就全部回到了趙自強手中。

趙自強對一旁擦汗的楊開濟點點頭，楊開濟吸了口氣再次站上了展台。

「現在給各位說一下大家關心的物資採買問題。

我們剛才和幾位老闆開了個會，大概聊了一下，超市朱老闆和藥店的李老闆答應先放出一些商品和藥品供大家選購，但不能用錢購買，購買數量也不能過多。

特別是藥品，家裏有老人孩子的優先，請大家按需購買，不要盲目囤貨。

還有其他幾家飯店老闆也答應先定量賣出一些飯菜，但同樣暫時不接受用錢交易。」

「不用錢，那我們用什麼交易？」有了希望，台下人忙問道。

「等會每家店鋪老闆會把他們目前想要的物品寫出來貼在店門口，大家可以拿上面的物品去店裏交換東西，具體兌換標準大家自己和老闆商量，雙方滿意就能成功交易。」

林清往幾個商鋪老闆所站位置看去。

幾人果然正趴在一個桌子上寫着什麼。

能繼續買東西，小區居民露出了笑容，當即就有不少人圍到了商鋪老闆們旁邊，想看看他們所寫的東西自己家裏有沒有。

居民們有了滿意答覆，兩個外賣小哥對視一眼，一同轉身朝車庫跑去。

他倆除了一個電動車，也就剩那一箱子飯菜奶茶能跟別人換點東西了。

可一定要保護好。

廳內大部分人琢磨起自家缺啥，能換出去啥，甚至有人立刻吆喝起家中閑置物品，現場談起了買賣。

但不是本小區的看房客戶和裝修工人們則十分不滿。

兩個外賣小哥抱着外賣箱從車庫回來的時候，幾個暴脾氣的人終於忍不住吼了起來。

「他們家就是這的，屋裏各種東西能拿來換，你讓我們拿什麼換！這不公平！」

「還有我們！我們來小區是幹活的，能帶什麼值錢東西，你們這不是欺負人嗎？！」

正被一個大媽扯着衣服解釋怎麼換東西的楊開濟愣了下，「別激動別激動，你們的問題我們有談論，就是還沒來得及說……

你們放心，我們物業和售樓部會暫時先拿出一部分物資提供給不小心滯留在小區的同志生活。」

「暫時？暫時是多久，你們不會管上一頓飯就不管了吧？」

「你們物業和售樓部能有多少物資，我看我們趕緊組織人出去求救才是正事！」

「就是，我們在這獃著不動就是坐吃山空，早晚要完蛋！」

因看房困在小區的客戶不滿楊開濟的說辭，開始煽動群眾外出尋找出路。

關鍵時候趙自強和兩個售樓部員工推著滿滿一推車的米面油來到展台前。

「這些米面油是我們售樓部為了年底回饋業主採購的物資，大家節省一點，絕對夠大家生活一段時間。」

楊開濟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繼續安慰，「我們物業庫房也有一些物資，關鍵時候也會拿出來幫助大家。

現在外面情況誰也不知道，為了安全起見，我們暫時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等後期時機成熟我們再採取行動也不遲。

再說本來穿越就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搞不好明天我們就又穿越回去了。所以請大家不要衝動，暫時呆在小區內。」

「你說的好聽，萬一明天我們回不去呢！」

「就是，食物就那麼點，早晚有吃完的那天，到時候我們怎麼辦？！」

「不趁現在大家還有力氣的時候出去求助，難道等大家山窮水盡餓的走不動路才出去求助嗎？」

「我看你們就是不安好心，非看我們都困死在這裏才高興……」

「各位冷靜一下，楊經理他們說的也有道理，我們可以先觀察幾天再做決定。」

退休教師任瀚海想緩和一下氣氛，但自己的親人朋友都不在這裏，幾個之前來看房的客戶根本聽不進任何人勸說，執著要物業和售樓部組織人手向外求助。

「我看你們才是不安好心，外面兩個太陽，想出去你們自己出去，別拉我們小區的人送死！」居民中有人看不慣外來人員的言論，開始出言反擊。

「哼，都免費給你們安排吃住了，還在這吵吵，什麼素質…」

「就是，我們想要免費東西還沒有呢。」

「楊經理，他們不要吃的正好，給我家吧，我家人口多，正愁吃的不夠。」

「憑什麼給你，你們有吃有住的，還要搶我們吃的，要不要臉啊！」

「你個小兔崽子罵誰呢！」

「誰不要臉罵誰！」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就當廳內眾人爭論不休吵成一鍋粥的時候，林清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奇怪的吱吱聲。

本來站在超市老闆身邊研究紙上物品名單林清疑惑地眨眨眼，而後快步走到了售樓部大門口。

原本高懸在天空的兩個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不見，黑暗中的濃密高大的樹木一動不動，但林清耳中奇怪的聲音卻越來越近。..

林清轉頭看了眼大廳內的眾人。

所有人好像絲毫聽不到外面的聲音，有的圍在商鋪老闆們旁說着什麼，有的在跟兩個經理怒吼，有的還在跟人對罵，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外面的異常。

奇怪又刺耳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林清回頭又看了眼一無所知的人群，終於忍不住大聲提醒了一句，「別吵了，外面有東西正在過來！」

緊張的情緒讓林清聲音特別尖利，吵鬧的眾人都聽到了林清的喊叫。

「什麼東西過來了？」

楊開濟和退休教師任瀚海同時出聲問道。

「是有人來救我們了嗎！」和居民吵得最凶的一個年輕小伙眼睛中迸發出希望的光芒。

「你聾啊，人家姑娘都說了是東西，不是人，人跟東西都不分，白長那麼大個子。」和小伙對罵的老頭逮著機會立馬回懟對方。

「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吵！安靜！」任瀚海生氣地敲擊手裏拐杖。

「丫頭，你看到什麼東西了？」任瀚海又追問站在門邊的林清。

心神還在外面林清完全沒注意到其他人說話，緊張看着玻璃大門外的幽深的樹林。

樹林深處奇怪又雜亂的吱吱聲離小區越來越近，藉著售樓部映射出的光亮，林清甚至看到密林中樹木的枝葉在由遠而近的晃動。

「它們快過來了，我感覺數量很多，門鎖在哪？快把門鎖上！」林清一把關上售樓部大門，扭頭對着已經站在自己身邊的楊開濟和任瀚海大喊。

一邊喊，林清眼神還一邊四下尋找著可能能鎖住大門的東西。

楊開濟和任瀚海學着林清剛才的樣子往外看，旁邊還有七八個湊過來的膽大年輕人。

但他們卻什麼都沒看到。

林清心跳越來越快，「門鎖到底在哪？！它們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沒有人動作，焦急的林清也顧不上再解釋，直接抄起放到門邊的長柄雨傘就開始往門把上卡。

站在後方人群里知道門鎖在哪的售樓部前台柳姿驚疑不定看着自己經理，不知道該不該聽林清的話拿出大門門鎖。

大廳內人們面面相覷，茫然看着林清一個接一個地往門把上卡太陽傘，不知道眼前這個年輕女孩說的是真是假。

和林清打過幾次交道的物業管家張美荷看林清緊張着急的樣子不像開玩笑，忍不住開口替林清說起話。

「我們要不還是先把門鎖上吧，外面全是老林子，大晚上黑布隆冬的，說不定真有什麼野生動物跑出來…」

張美荷話說一半，臉貼在玻璃門上往外看的紅馬甲程宇也依稀聽到了遠處樹林中傳來的奇怪聲音。

程宇被這莫名的聲響驚地連退兩步，「有動靜，外面確實有動靜，我也聽到了，真有東西過來了，這聲音絕對不是人，快鎖門！！！」

程宇一嗓子喊完也忙學着林清樣子開始往門把手卡太陽傘。

「我…我也聽到外邊有聲音，聽着不像人，好像是成堆成堆什麼動物聚在一起發出的聲音……」同樣站在門前觀察情況的藍衣外賣小哥猶猶豫豫對眾人道。

連續三人站出來說外邊有東西，人們一下慌了神。

人群開始有不少人喊著讓趕緊鎖上售樓部大門。

柳姿強忍心慌跑到自己平常工作的前台去拿大門門鎖，其他大部分人不由自主往大廳深處退去，甚至有人開始朝大廳西邊的二樓樓梯跑去。

門鎖被柳姿遞到了售樓部經理趙自強手裏，林清和程宇也趕緊讓開位置讓踉踉蹌蹌的趙自強鎖門。

可趙自強剛抬手把門鎖掛到玻璃門把手上，還沒來得及鎖上，一個披神情慌亂的女人衝過來，一把奪走了門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