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她黑化了
顧盼激動地抱住奶娘。奶娘身上那熟悉的氣味讓她鼻間一酸，眼淚嘩地下就流了下來，「奶娘，我又見到你了，我們以後再也不要分開了。」
奶娘以為顧盼睡魔怔了，溫柔地輕撫着她的後背，安慰道，「是，是。奶娘會一直陪着二小姐的。小姐以後嫁人了，奶娘也會厚著臉皮跟着二小姐去夫家的。」
顧盼因為這話哭得更凶了。
剛才她還沒有完全回過神，現在她已經清醒過來了。
她重生回來了。
而且是回到被顧雲天打死的前一天。
這一天是她十六歲生辰，也是她回忠勇侯府過的第一個生辰。
她以為她的親人們平日裏再不喜歡她，可過生辰啊。
奶娘說過的天下當父母的哪有不給自己孩子過生辰的。
她在徽州老家時，哪怕口袋裏再沒錢奶娘也會給她和靈翠姐姐過生辰的。
可她等了一個白天都沒有見府中的人有要給她過生辰的意思。不僅如此，藍氏還一早就帶沈清音去參加吏部尚書千金舉辦的宴會。
等她們回府後她就聽丫鬟說藍氏今天豪擲千兩銀子為沈清音買了一隻波斯貓。
她嫉妒得半死。偏不久后沈清音的丫鬟跑到她的院子說那隻波斯貓丟了，指責是她偷了沈清音的貓。她氣憤之餘便跑去找沈清音把她推到湖裏。
沈清音掉到湖裏時還把她一起拉下去了。
等她們被府中丫鬟拉扯上來后，趕來的藍氏二話不說直接給了她一巴掌，又罰她跪祠堂。
祠堂里又黑又冷，她當時就給睡著了。
奶娘花錢疏通看守的老嬤嬤進來后也笑着說她嫁人後會跟着去她的夫家。
「好了，小姐。咱們先不哭。你瞧奶娘給你帶什麼過來了。」奶娘怕她再哭下去對身體不好，便趕緊將食盒裏的東西拿出來。
一碗長壽麵，兩個水煮蛋。
沈清音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翻滾而出了。
她這世上能記住她生辰日的人大概只有奶娘和遠在徽州的靈翠姐姐了。
端起碗，她剛想吃面。奶娘卻是又端出一碗薑湯，囑咐道，「小姐，先喝薑湯。若不然着涼了就有罪受了。」
顧盼看了奶娘一眼，沈清音落個湖一大堆人在跟前伺候着。
而關心她的卻只有奶娘。
一口喝完薑湯，她又拿起筷子大口的往嘴裏扒面。
還是和以前一樣熟悉的味道。
溫暖。
奶娘拿了一個蛋，剝殼，放到碗裏，「小姐，老爺明天回來肯定會因為你推清音小姐的事情來罰你。小姐，忍一時風平浪靜，切莫再和老爺頂嘴了。」
顧盼吃面的動作一僵。
忍？那她只會再被顧雲天打死一次。
「奶娘，明天一早你出府幫我去章府找下章御史，讓他明天無論如何都要來忠勇侯府一趟。」死過一回的她已經不會再奢求家人的疼愛了。..
他們怎麼對她，她也會怎麼「回報」他們的。
「小姐，你這是……」奶娘臉一垮，一臉愁緒。
章御史和老爺有舊怨那是整個京都城都知道的事情。
小姐卻讓她去找章御史，這事老爺夫人要是知道了，小姐免不了又要被打了。
顧盼再抬眼去看奶娘時，雙眼通紅，全身都在
小臉緊繃，手指的指甲用力的嵌入手心的肉里。
「奶娘，我剛才做了個夢，顧雲天會在明天打死我。奶娘你會被他們派來的人杖斃。靈翠姐姐也會被牽連的一屍兩命。我不想死，也不想讓你們死！」
她說這些話時眼神怨毒而不甘。
奶娘全身一震，張嘴想勸她說夢都是反的，老爺怎麼可能打死她。可一想到這個小姑娘這些年受過的苦，勸說的話又實在說不出口了。
老夫人老爺夫人還有大公子，這顧府的主人們能把剛出生的小姐扔到徽州老家不聞不問。
他們對小姐也沒有多少親情。
「好。」奶娘點點頭，「小姐想怎麼做，奶娘都依你。」奶娘擦了擦發濕的眼眶。
她這個小姐歷來是有主見的。
在徽州時，只有十二歲的她就能設計廢了幾次企圖凌辱她的歹人。
她早已經是她的主心骨了。
只要能幫到小姐，不管什麼事情她都願意做。
奶娘還想再和顧盼說上幾句，祠堂外的兩個老嬤嬤已經等不及了，她們在門外催促着奶娘。
奶娘沒法，只得又趕緊囑咐她道，「二小姐，明日一切都要小心啊！」
顧盼不置可否，將手裏的碗筷遞給奶娘。奶娘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奶娘走後，顧盼看了眼祠堂里供奉的那些靈位，能生出顧雲天和顧重錦這樣昏聵子孫的祖宗不跪也罷。
又等了一會兒，門外傳來了看守嬤嬤的呼嚕聲，顧盼直接翻窗戶離開祠堂。
祠堂里又冷又黑，她要是再在裏面睡一夜，明天哪還有精力和顧雲天對抗。
只是才剛離開祠堂一會兒，她就聽到一陣腳步聲朝她的方向趕來。
以為是來抓她的，她閃身躲進邊上的樹林間。
待那群人走近了，她才聽到那群人中有人道，「我剛才明明看到有個黑影往這裏來了，怎麼現在就沒了呢？」
「跑不掉的，我們再分頭找找看。你們幾個去大小姐院子裏看着。千萬不要讓那賊人進了大小姐的院子。」
一群人離開后，顧盼才從林木間走出。
下一刻，一把鋒利的匕首就抵在了她的脖頸間。
「呵！」耳畔邊一個鬼魅蒼涼的聲音緩緩響起。
顧盼全身一震，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恍然想起重生前虛空中那個說話聲，那人說她只有一次重生的機會，而且隨時有可能被殺。
難不成她這一次還活不到被顧雲天殺死？
對生的渴望讓顧盼壓下心中恐懼，沉着道，「我，顧盼，顧家最不受寵的人，藍氏每個月只給我三兩銀子的月錢。你劫持我若是想奪財，那必定是沒有的了。若是想用我的命來要挾顧家人，那你就更錯了。顧雲天藍氏他們巴不得我死。這樣吧，你要是放了我，我可以帶你平安地離開顧府。」
「嗤。」陰詭蒼涼的聲音又在她耳畔邊響起。
顧盼小心翼翼地抬頭，對上的卻是一雙被血絲充紅的雙眼。
「你、你是誰……」即便在徽州老家時也被變態堂兄劫持過幾次，她也沒像現在這般害怕過。
「晏淮起。」
簡單幹脆的三個字讓顧盼再次驚住。
南傾國上至八十歲老太太，下至三歲小孩。提起晏淮起三個字，沒有人不知道的。
他，先帝第九子，天縱英才。
時就帶領京都城內駐守將士擊退了企圖攻佔京都城的二十萬叛軍。
十八歲奉旨駐守北疆，同年率軍打敗了企圖南下的北涼國三十萬大軍，並成功收回南傾國的失地。
又用了三年時間，他勵精圖治，帶兵屯田，與邊界幾國互市，讓北疆有了「塞外江南」之稱。
某種意義上，他幾乎成了南傾國百姓們心中的神，只要有這位「神」，叛軍不能作亂，敵國不能來侵犯，百姓安居樂業，沒有比這更好了。
這樣的天才本該是眾望所歸的皇位繼承人。天不遂人願，偏偏在先帝病危時，他得了一種怪病。
——每月圓之夜，他發病時會郁躁狂癲，嗜血如命，殺人如麻。
那時被他盯上的人十個九死。
而解藥只有讓他喝到陰年陰月陰時出生女子的鮮血。
傳說他有次發病時闖宮殺了先帝的寵妃及她宮中的幾十號人。當御林軍趕到時，整個宮殿都已經被鮮血染紅。
百姓們再提起他，更多的便是害怕了。
甚至有人背地裏給他起了個「血閻王」的稱號。
先帝自此也不再看重這個皇子，臨終前把皇位傳給了當今的聖上。
當今聖上繼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晏淮起的兵權收回。
又以各種借口把他軟禁。
人算不如天算。北涼國國主在知道晏淮起出事後又覺得自己行了。
迅速整合了三十萬大軍南下。
這一次，北涼***隊強攻下南傾國八座城池，坑殺了十餘萬百姓。無數的人家破人亡，無數的女子被擄，成了北涼國人的玩物。
整個北疆淪為人間煉獄。
當今聖上連派了幾名大將帶兵到前線都沒有逼退北涼。無奈之下只好重新啟用晏淮起。
晏淮起卻只用了三個月，就逼退了敵軍，還一路擊殺反攻下北涼的四座城池，逼得北涼國國國主自刎謝罪。
顧盼想到她之前死的那次看過的那些畫面。這個晏淮起雖被百姓們懼怕，可他手裏還有兵符。當今皇上和太子早就想除掉他了。
好像——就是明天子夜時，他發病後殺了人就被接了密旨的顧重錦帶人圍殺了。
哦不，顧盼身子一震，她聽到了外頭的打更聲。
原來已經是第二天的子時了。
那就是說晏淮起可能很快就要被顧重錦帶人圍殺了？
他要是死了，南傾國再也沒有能讓外夷懼怕的戰神了。
當然有沈清音的福運加持，北涼國的新國君也是她眾多愛慕者之一。
為了深愛的女子，他在世時，北涼國是不會再進犯南傾國的。
顧盼來不及多想了，腦海里現在只剩下了一個念頭：救晏淮起！只要他不死，太子和沈清音的日子就不會過得那麼舒坦了。
「九王爺，臣女……」顧盼剛想開口帶晏淮起離開。
「砰！」
一陣天旋地轉間，她整個人被狠狠地甩了出去。一股子血腥氣馬上充斥口鼻。
忍着痛她再抬眼去看還站在那裏的人。
溶溶夜色中，他一身墨衣，半身血漬，充血的瞳孔駭然陰森，宛如修羅界裏那最喜殺人的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