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Ⅲ 夜香紫羅蘭

VOL.Ⅲ 夜香紫羅蘭

勾勒著

用墨黑的濃彩

——禁錮不了

靈魂的姿態

禁錮著

被黑暗的語言

——湮滅不了

心底的歌聲

靜謐的昏暗裏,月色讓空氣中瀰漫着一層淡淡的氤氳,周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對黑夜的籠罩毫無反抗能力。

套著白色睡裙的泫兒揉了揉惺忪的雙眼,漸漸看清了眼前的那株白天裏含苞待放的花兒,正在夜色里肆意伸展着柔嫩的花瓣,吐露出絲絲撩人的幽香。

粉紫色的單瓣小花,嬌媚中參雜着清麗,純真中蘊涵着猩野,單薄中顯露著堅強,那樣動人的姿態,便叫黑夜也迷醉,那樣熏人的迷香,便叫黑夜也臣服。

朵朵花上,仍懸掛着張張小紙條。隨着漫無目的的夜風,凌亂地旋轉、飛揚。

泫兒輕輕地走過去,忘了自己是口渴下樓來喝水的。伸手想去摘取花兒上的紙條。

一件外套披上她小小的身子,上面還有着淡淡的溫暖:「以後晚上下來要多披件衣服,知道嗎?」西川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泫兒放下手,轉過身,望向一臉微笑的西川,沒有回答。

「它很美吧?」西川把視線轉到那盆花上,問道,「它學名叫M.bicornis,中文叫夜香紫羅蘭。雖較之平常紫羅蘭的華麗,更顯單薄,卻有着獨特的強烈芳香。而且……」西川回過頭望着泫兒,「它偏偏愛在黑暗的晚上才開放。」

「只在晚上嗎?」

「是的,只在晚上。」

泫兒回身望着夜風中輕顫的點點粉紫色。

「西川園的每個人都親手在這些小紙條上寫了自己的夢想或是願望。」西川說着拉開下面的抽屜,拿出一支筆和一張小紙條,遞給泫兒,「來,你也寫上你的。」

泫兒接過來,卻遲遲沒有動筆。

她忽然現自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來到西川園后,她每天只是等著太陽升起,然後等著太陽下落,再等着它重新升起,似乎這種等待,成了每天唯一的期盼,也成了一種習慣。

難道……這就是夢想?

「我……不知道……要寫什麼……」泫兒低聲說道。

感覺到西川的手溫柔地撫上自己的頭,泫兒抬頭朝她望去。

只見籠罩在銀白月華里的西川,一臉高興。她看上去真的很高興:「現在不知道要寫什麼,不要緊。泫兒已經開始思考了,不是嗎?」西川從泫兒手裏拿回筆和紙,把它們放回抽屜,「什麼時候想好了,我們再回來把它寫在小紙條上,一起掛上去,好嗎?」

她的高興漸漸感染了泫兒,泫兒不自覺地勾起嘴角,微微笑道:「……好……」

※※※

「在這堂課結束之前,我把上個星期的數學測驗卷下去,你們把錯了的題目在改錯本上重新做一遍,明天交上來檢查。」西川一邊說一邊在教室里著卷子,「這次有兩個滿分,上次我答應了每人獎勵一隻手錶的。」

孩子們一聽到獎勵手錶,都緊張地豎起了耳朵聽着接下來的話。他們都知道西川有個習慣,就是她從不把所有人的成績按高低全部讀出來,而只是讀最高分的,如果有滿分的,就會有獎勵。所以孩子們都知道接下來,西川就會讀出得滿分的人的名字。

果然,西川走到允天溟座位前:「第一個滿分的,是天溟。這是你的手錶。」西川笑着把卷子和手錶放在他的桌子上。

「西川……不要笑得那麼白痴好不好!這些題目簡直就是白痴做的。我怎麼可能拿不到滿分呢?」允天溟擺弄著桌上的手錶,皺了皺眉頭,丟了句:「無聊。」

西川沒理他,繼續走到泫兒面前,拿出卷子和手錶放在她的桌子上:「第二個滿分的,是泫兒。這是你的手錶。」她對泫兒笑了笑,「繼續努力。」

「謝謝。」泫兒小聲地說。

孩子們都羨慕地看着他們,同時失望地望了望自己卷子上的分數。有的擺出放棄的表情,有的擺出懊惱的表情。

允天溟驚訝地瞧了瞧正把手錶往手腕上戴的泫兒。來西川園后,一直都只有他一個人得滿分,偶爾幾次粗心也是最高分,他萬萬沒想到那麼安靜漂亮的女孩子也可以拿滿分!

收回視線,天溟悄悄朝四周望了望,現大家都在奮筆改著錯誤,他迅速拿起手錶帶在自己左手的手腕上。然後又望了望泫兒,確定她也帶好了。再回過頭來,獃獃地盯着自己那隻手錶看,現這個黑色的笨笨的手錶其實也還好啦。他笑了笑,頓時覺得心情大好,決定以後要認真地看看那本無聊的數學書。

「噹噹當……」下課鐘聲一響,天溟就快步來到泫兒桌前,輕聲說道:「泫兒,下節是音樂課,你還沒去過那個課室吧,我帶你去好了。」

「謝謝。」泫兒從書包里拿出音樂課本,站起來跟着他走。

他們穿過植物園,早上的植物園如同睡著了一般,只有一些伶仃的小花開放着,泫兒才現植物園裏,除了一些試驗種的植物外,都種滿了紅房子大廳里的那株夜香紫羅蘭。

走出植物園,原來還有一片天地。先是左邊有個游泳池,右邊是一座一層的房子。

天溟拉起泫兒的小手,不經意地把聲音放柔,說道:「就是那間房子。」

推開大門,天溟放開泫兒的手走進去:「我最討厭上音樂課了!唱歌就像女孩子一樣,噁心死了!西川還老點我的名字,叫我唱!所以呀……」他邊說邊走到最後排的座位上,「我就有多遠坐多遠。」他把書「啪」地丟在桌子上,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泫兒仍站在門口,朝房子裏左看看右看看,然後視線落在中間的那架舊舊的三角鋼琴上。

她走過去,把書放在琴上,小心地掀開琴蓋。

這台琴是真得很舊。木製的架子,深深淺淺地刻畫着道道杠杠,顏色也雅了,而琴鍵更是泛著淡淡的黃色。

泫兒坐到琴凳上,右手找到中央C的do音,輕輕按了下去,清脆的音色讓她驚訝。她繼續彈了一組音階,現音調也很准。於是,她把左手也放上琴鍵。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熟練地彈了起來。

那是一很簡單的曲子——童年的回憶。但優美的旋律卻足以在聽的心頭一整天縈繞不去。

允天溟,趴在桌子上,直直地盯着正快樂地彈著琴的那個小女孩。是的,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她的快樂,是一種重遇老朋友的快樂。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格子,絲絲縷縷地爬滿了她的身上,她的周圍。她真得很特別,能一次又一次地讓他驚訝,像剛才,叫他驚訝於她的數學滿分,而現在,讓他驚訝她彈鋼琴彈得那麼好。什麼時候開始的?天溟現自己只要在她旁邊,就能感到溫暖和安心,就算只是自己一個人說話,而她只是靜靜地聽,或是她一個人彈琴,而他靜靜地聽。

他笑着,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

「嘩嘩嘩……」幾個身影跳入池中,濺起一片水花。

西川右手撐頭,無奈地閉上眼睛,只能苦笑。(如果是動漫,可以看見西川頭上出現了一滴汗……)就知道這群小子不會乖乖地做完準備運動才下水,特別是允天溟!

看着池裏已經打起水仗的小男孩們,西川露出寵溺的笑容。唉,算了,他們開心就好。轉身卻看見泫兒還站在池邊。

「怎麼不下去玩?」西川走過去問她。

「我……不會游泳。」

「不怕,你就下去待在潛水區泡泡水,還可以觀察別人的姿勢,自己練習一下。」

望着西川鼓勵的笑容,泫兒沒有辦法,只有乖乖地從梯子爬入水中。

水剛漫過胸部,她就覺得呼吸開始困難,像被什麼壓抑著似的,全身因為恐懼而緊張起來。泫兒讓身子緊緊地貼在池邊,才抬眼認真地觀察著別人游泳的姿勢。

過了一會兒,泫兒想自己游游看。她鬆開攀著池邊的小手,閉上眼睛,儘力在腦海里搜索著別人游泳的姿勢,然後雙腿一蹬,向外游去。

因為緊張,她拚命地扒著水,很快就現肺里的氣用完了,她剛想站起來透氣,卻驚覺腳不到地!恐懼和窒息,一瞬間讓大腦空白一片。手腳掙扎著亂踢一通,張口想呼救,水卻不停地往肚子裏灌。沉重麻木的感覺逐漸襲來,踢水的力度也越來越弱,感覺身體開始不斷下沉,就像要永遠沉下去般。

一隻手攔腰把泫兒托起來。

鼻子和口重新接觸到空氣,就反射性地往肺里猛吸,泫兒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死死地扒著那個人。

允天溟一刻不敢耽擱,就拖着她奮力往池邊游去。好不容易攀到池邊,他已經是氣喘吁吁,卻仍用儘力氣大聲對泫兒吼道:「你的智商有問題啊?!不會游泳還敢來深水區?!要不是我一直看着你,誰都不會現你已經沉到水底了!」

泫兒聽見熟悉的聲音,半天才從喘息中睜開眼睛,看清楚救了自己的人,一臉愧疚尷尬:「對不起……」

允天溟望着她溺水后蒼白的臉半晌,撇開臉,丟了一句:「……白痴……」

「……我想回去淺水的地方……」

允天溟嘆了口氣,把泫兒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向前游。肩上傳來輕微的顫抖,他停下來,轉過頭輕聲說:「抓緊就好,沒事,我會慢一點的。」

身後的人兒早已因害怕而緊咬着牙關,哪還能回答。允天溟只能盡量放慢速度,雖然他也不停地喘著氣。

回到淺水區,一個下午,允天溟再也不敢離開泫兒身邊一步。無聊之下,他決定教泫兒游泳,卻在對她吼了無數句「你智商有問題啊」和「白痴」之後,無奈地不得不承認,泫兒的懼水症是天生的,並且,無藥可救!

※※※

周末的早晨沒有洗漱室里打鬧的聲音和因為怕遲到而匆忙碰撞的身影,西川園裏一片祥和寧靜。

允天溟仍是早早地起來了。千萬不要表揚他,因為他是被西川死拖硬拽地轟起床的,而西川為什麼在周末仍要荼毒他睡眠的原因,他也不知道。

「西川!你的智商有問題還是腦袋用久了需要維修啊?今天是星期六啊!」允天溟坐在床上抱怨道。

「呵呵,能罵人了,說明真的醒了。」西川一臉笑容,「快,動作快,別讓別人等。」說着,拿着衣服就往他身上套。

「別人?」允天溟疑惑地看着在自己身上忙來忙去的西川問道。

「嗯,是一個很帥的哥哥和一個很漂亮的姐姐。」

「他們幹嘛要見我?」允天溟仍是一臉疑惑。

「……來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像你自己吹的那樣聰明啊。」西川摸了摸他的腦袋,把他推進洗漱室。

他不疑有他,丟了句:「多此一舉。」就刷起牙來。

多年後,只要想起今天的事情,允天溟就會氣得跳腳,但氣歸氣,他還是搞不清楚一向聰明的自己為什麼會被西川騙倒。

呵呵(西川掩著嘴偷偷笑),因為他永遠也不知道只要碰上討論他智商的問題,他就會變笨!

所以當那「很帥的哥哥和很漂亮的姐姐」(打引號是因為那是西川說的話,而允天溟不認為是事實,不要說那個沒自己帥的男人,就說那個女的,比西川都差了一大截,更不要說和泫兒比了。)拿出一份試卷放在他面前,按西川事先教的對他說「只有智商正常的人,才能完成這份試卷。希望你可以完成」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奮筆急書起來。

評分的結果,讓3個大人都滿臉興奮——是滿分!

「我就說了吧。切~捉弄小孩子的題目,怎麼能考倒我?」允天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啊~」順便打了個哈欠,「西川,我就說你是白痴吧,要檢查智商的人不是我,是那群現在還睡得跟死豬一樣的笨蛋!」他指了指紅房子的方向,忽然想起什麼,加了一句:「泫兒除外。」

不過房裏沒有人在聽他說話。

「那好吧,西川老師,我們回去上報結果后,會立即安排接走天溟的日期和時間。電話聯繫。」那兩個人伸出手和西川握在一起。

「嗯,我們會耐心地等你們的消息。」西川眉宇間透露著愉悅,拉着天溟的手,送他們離開,直到黑色的轎車消失在正午的陽光中。

「接走我?那是什麼意思?」終於現有什麼不對的允天溟,抽回自己的手,直直地望着西川。

西川蹲下身子,讓自己和他平視,溫柔地回答道:「他們是一個專門尋找和培養智商超群或天賦秉異的孩子的國際機構派來的。你剛剛通過了他們的入學測試,很快他們就會再來接你走。」

允天溟呆住了。被人承認自己智商本來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可在聽到要離開西川園后,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我不去。」他睜大圓圓的黑眼睛,試圖讓西川看清他眼裏的決心。

「天溟,這是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那裏有最好的老師,有最先進的設備,有可以和你一較高下的同學。你在那裏會學到在西川園學不到的知識,以後長大……」

「我,不,去!」允天溟對着她一字一句吼道。他聽見心裏有個聲音在不停地喊著:那裏沒有一個像白痴的西川,那裏沒有一個總是靜靜地聽自己說話又有懼水症的女孩,那裏沒有那群一天到晚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笨蛋,那裏沒有無聊的鞦韆,那裏沒有破舊的鋼琴……

「你一定要去。」西川平靜地說完這句話,就丟下他一個,快步向教學樓走去。

夜幕又再次降臨。

孤單的身影被月色拖得細長。允天溟抱着雙腿,把臉放在膝蓋上,望着滿園盛開的紫羅蘭怔怔出神。

細碎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伴隨而來的是一陣陣食物的香味。

「你一天沒有吃東西了。」泫兒靜靜地座在他身邊,朝他遞了遞手中的飯盒,「西川老師一直為你留着飯。」

允天溟頭也不抬,淡淡地開口:「告訴她,只要她趕我走,我就不吃飯。」

泫兒默默地把飯盒放到一旁,不理會他聽還是不聽,自顧自地說起來:「我知道你的小紙條里寫的是什麼。」

覺旁邊的身子微微地顫抖了一下,泫兒微笑着繼續說道:「是西川老師告訴我的。你的夢想是當一名電腦科學家。她還告訴我,西川園沒有足夠的資金添置更高級的電腦,也沒有好的條件來吸引好的老師任教。」

「我也不希罕那些東西。」允天溟悶悶地出聲道。

「……天溟……」這是泫兒第一次喚他的名字,稚氣甜美的聲音,在夜色中讓他覺得那麼柔和舒服,允天溟不自覺抬頭看向她。

「天溟……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讀書嗎?」泫兒沒有讓他回答的意思,自己接着回答道:「不只是為了以後能找份好工作。」她定定地望着他,「這個世界很現實殘酷,別人可以剝奪我們的一切,金錢、權利、身份、地位,他們可以把我們踩在腳底,嘲笑我們一身骯髒;時間可以讓我們衰老,帶走我們身邊的親人朋友,但我們有一樣東西是他們絕對拿不走的,那就是我們的思想。思想是不受別人控制的,是自由的,是我們唯一能擁有的東西。我們讀書,就是為了能更了解這個世界,用自己經歷的和書上的知識,塑造出自己腦海里的世界模型,而這個是任何人都搶不走的,在我們最孤獨無助的時候,在我們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還陪在我們身邊的東西。」

心,被強烈地震懾住了。允天溟只能獃獃地望着眼前這個小女孩。

泫兒對他微微一笑,補充道:「這些也是西川老師告訴我的。」

硬邦邦地轉過頭,允天溟不一語。

泫兒沒再說話,只是安靜地坐在他身旁陪着他,一如他曾經陪伴着自己那樣。

※※※

「好了,行李就那麼多了吧?」男子把一個大箱子放進車尾箱,然後順手把蓋子蓋上。

「嗯。麻煩了。」西川微微鞠了個躬。

「不客氣,西川老師這次有很大功勞啊。」男子真誠地說道。

「哪裏,天溟以後就拜託多照顧了。」

「您放心吧。」男子對西川點了點頭,允諾道。

西川園的大門前,孩子們都到齊了,氣氛卻壓抑得讓人沉重。

「天溟,你會回來嗎?」

「天溟,你還沒教我疊手槍呢……」

「天溟,不走行不行?」

……

允天溟望了望這群平日裏的白痴跟屁蟲,從衣兜里掏出一把用紙皮疊成的手槍,遞到他們跟前,口氣仍是改不了的不遜:「這麼難的東西,你們是一輩子都不可能學會了,算了,我就把這個留給你們吧。不要弄壞啊,我不在,沒有人會……」越說越小聲,最後只有狠狠地把手槍塞到一個男孩手裏,轉身向門口的黑色轎車走去。

手剛剛碰到車門,卻突然停下往回跑。

「泫兒……」他來到泫兒面前,定定地望着她,似乎想把她刻印在腦海里般,抿了抿嘴唇,最後只說了一句:「我會回來找你的。」

泫兒輕輕地點了點頭:「嗯。」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再次來到車門前,頭傳來輕柔的撫摸。西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以後要好好和同學相處,認真學習,小心身體……」

「你不要這麼羅嗦,行不行?白痴西川!」他低頭迅速閃進車裏,把臉撇到另一邊,但微微顫抖的肩膀卻泄露了急欲掩藏的情緒。

車子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遠方的地平線上。

※※※

那天,紅房子裏的那株紫羅蘭上多了一張白紙條。

除了西川,沒有人現。

打開來,是一個稚嫩的筆跡,上面寫着兩個字:自由。

落款是:殷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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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翼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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