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沒心沒肺陸清羽

後背蝴蝶谷的地方傳來隱隱的疼痛，火辣辣的，無聲的在提醒着他過去經歷過什麼。

當初為了逃離溫池許，他幾乎是和溫池許的人大打出手。

最終的結果就是——

他被抓了回來，五花大綁。

溫池許警告他，不要再跑，不然，會讓他後悔一輩子。

可宋煬怎麼可能會被這種話嚇到，當天晚上就打上了溫池許的兩個保鏢溜了。

可他低估了吸血鬼獵人家族的情報網，他們就和空氣一樣無孔不入，隨時隨地的出現在宋煬的身邊。

出逃的五個小時后，他就再次被活捉了回來。

彼時的溫池許穿着一身黑色的睡衣，摘掉了慣常清冷斯文的眼鏡，看起來有些陌生。

宋煬已經記不得當時他說了什麼，印象里只隱隱約約聽見溫池許逼自己下跪認錯，他不同意，然後溫池許便對身邊的人揮了揮手，他被拖進了地下室，被按在了地上，兩隻強大壯碩的翅膀被人拽著，然後……

很疼。

他幾乎是一瞬間就暈了過去。

當他醒來時，鼻腔里全是濃烈作嘔的血腥氣。

他想要撐起身體，可巨大的翅膀又沉又重，不再像往日那樣聽從自己的指揮，而是像累贅一樣，拖着他沉沉的往地上摔。

可他還是憑着求生的本能跑了出去，在黑暗裏跌跌撞撞的走，最後在意識消散之前，來到了陸清羽那。

宋煬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拿得起放的下，從來不會去回憶過去的人。

翅膀沒了就沒了。

沒有翅膀，他依舊還是宋煬。

可很快，他就發現，沒了翅膀，他什麼都不是。

他再也不能飛，也不能再像往日那樣被欺負時，直接打回去。

他的身體開始變得孱弱，每到冬天和下雨的時日，翅膀的位置就會隱隱作痛，折磨的他無法安睡。

以往，他根本就閑不住，可現在，爬個樓梯，他都會覺得無比的疲累，那種從心底深處湧出來的絕望和無力感，像是夏日的山洪，根本叫他無法抵擋。

他想飛。

想重新擁有翅膀，回到屬於吸血鬼的那片天空。

溫池許給他看這個是什麼意思。

他是允許自己去做這個手術嗎？會幫自己負擔這天價的醫藥費？

那代價呢？

他又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一時間，無數的思緒湧入腦海，壓迫着宋煬的神經，讓他心煩意亂。

他放下手裏的書，掀開被子，慢慢從床上走了下來。

溫池許正在客廳處理公務，見宋煬下來，他立刻合上電腦：「怎麼了。」

宋煬看着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把那份文件遞給他：「你是什麼意思。」

溫池許頓了頓：「如果你想去做，我可以幫你安排。」

「為什麼？」

溫池許：「我說了，我希望你可以變回原來的樣子。」

宋煬冷笑：「你覺得，有可能嗎？」

溫池許又是沉默片刻，繼而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給你想要的自由，可以把翅膀還給你，我會把你失去的，一點點找回來。」

「然後呢。」宋煬諷刺：「你還是不會放過我，不是嗎？」

溫池許並沒有否認宋煬的話，「宋煬，我也有很多無奈，我的家族不能允許你的存在……」

「你不用和我解釋這些。」宋煬打斷了溫池許的話：「我不想聽，我受到的傷害，沒有一個是來自你的家族，全是因為你。」

溫池許起身，一步步的走到宋煬的面前：「我們先不說這個了，好嗎？以後的事等以後再說，你現在只用回答我，你想不想做這個手術。」

宋煬攥緊了那幾張薄薄的紙，沉默無聲。

溫池許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幫你安排。只是，手術之前，你必須調整好自己的身體，不要再和我作對了。」

「我沒有和你作對。」宋煬語氣淡淡的：「……我早就不想和任何人作對了。」

說完，宋煬轉身就赱。

溫池許：「你確定不去看陸清羽嗎？他和他之前的那個主人解除血契了。方洛辰說，他很想見你。」

宋煬：「我明天會自己去。」

見宋煬的態度終於軟和下來，溫池許也鬆了口氣。

也許，一直以來，都是他錯了。

沒有意識到自己犯了家族的大忌，居然對一隻吸血鬼動了感情。

如果他能早點承認他喜歡上了宋煬，就不會把宋煬弄成今天這麼一副模樣了吧。

第二天上午。

宋煬前往實驗室見到了陸清羽。

彼時的陸清羽正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享受着方洛辰的親自按摩，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來，好似一隻午後慵懶的貓。

宋煬想起很久之前，他上一次見到陸清羽的時候，小吸血鬼瑟縮著肩膀，好像一隻失去靈魂的行屍走肉。

他忽然有些羨慕起陸清羽來。

也不知道，將來的某一天，他會不會也和陸清羽一樣，變回曾經那個自由，無拘無束的宋煬。

「宋煬！」陸清羽一見到他就立刻跑了過來，緊緊的把他抱住了。

「你去哪裏了啊，這麼久都不來看我！我們還是不是朋友了啊。」

宋煬在他腦袋上敲了一個毛栗子：「哼，我要不是把你當朋友，我當初就不應該把你從那混蛋的手裏救出來，你可千萬別忘記了，是我通知方洛辰你在受苦的好不好？一點良心都沒有。」

陸清羽抿唇「嘿嘿」笑，「我哪裏沒有良心了，我這不是心心念念着你嗎？」

宋煬：「得了吧。」

陸清羽：「真的！對了，宋煬，你今天怎麼出來了啊，你的那個變態主人願意讓你來見我了?」

宋煬：「他現在同意我隨意出門了。」

「他改邪歸正了？還是你們和好了？」

宋煬看着陸清羽純真的眼睛，心裏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有時候真的挺羨慕陸清羽這沒心沒肺的性格的，不管過去吃過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好像只要睡一覺，就能統統拋到腦後，忘的一乾二淨，還能好好的牽着方洛辰的手往前過日子。

「不說我的事了……」

「為什麼不說啊。」陸清羽抓着宋煬一頓嘰里呱啦。

很顯然，這小東西最近被方洛辰寵的無法無天，雖然看着臉色蒼白，但精神卻相當不錯：「我就想知道你和溫池許怎麼樣了。」

「你八卦不八卦啊。」

「我是關心朋友的生活。怎麼是八卦。」陸清羽撒嬌：「你說嘛，你說嘛。」

宋煬不耐煩：「你想聽什麼啊？」

「你和溫池許還和以前一樣嗎？」

「不是說了嗎？他現在放我自由了。」宋煬皺眉：「過段時間，我也要去做手術。」

「手術？」

「嗯，翅膀再生手術。」

陸清羽眼睛一亮：「我知道，方洛辰和我說過，他說等我的身體恢復好，也會帶我去做的。」

宋煬勾唇：「那我就先去幫你試個水好了。」

方洛辰這時從門外端了一些水果走進來。

陸清羽：「方洛辰，宋煬也要去做翅膀再生手術了。等他做完了，我也去做。」

方洛辰揉了揉陸清羽的腦袋：「好。」

看着陸清羽興高采烈的樣子，方洛辰在心裏輕輕嘆了口氣。

陸清羽的身體真的是遭了太多罪了。

宋煬離開后，陸清羽又蹦蹦跳跳的想要去玩房間里的那顆瑜伽球。

方洛辰皺眉，把他拉了回來：「好了，今天還沒瘋夠呢？」

「我高興嘛。」陸清羽笑的眉眼彎彎：「等再過兩個月我就能出去了，到時候在我家裏吃火鍋，我要把宋煬，景燦還有季子陽都請過來。大家一起熱鬧熱鬧。」

「嗯。」方洛辰：「正好那個時候，也快是你的生日了。」

陸清羽忽的低下了腦袋：「要是杜阮……

方洛辰打斷了他：「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嗯？」

方洛辰：「我想以杜阮的名義，辦一個基金會。」

「基金會……」

「嗯，專門用來救治那些無家可歸的吸血鬼。不管他們強大還是弱小，都可以讓他們健康平安的長大。」

「是為了紀念杜阮……」

「也不全是吧。」方洛辰把陸清羽抱到了懷裏，額頭輕輕的抵着他：「也是因為你。」

「我？」

方洛辰的聲音沉沉：「我以為，我可以把你保護的好好的。以我的能力，不管是杜阮還是你，我都可以讓你們好好的無憂無慮的過想要的生活，可事實上……」

杜阮死了。

陸清羽也滿身的傷。

方洛辰以前從來就沒有想過，吸血鬼在這個世界過的有多艱難。

前陣子，他帶着陸清羽出去玩，才發現有些店，吸血鬼是被會被禁止入內的。甚至是公共洗手間，有一些也會禁止吸血鬼使用。

那天晚上，他和陸清羽在一家餐廳吃晚飯，隔壁桌的小孩看到陸清羽忽然放聲大哭。

嘴裏一直嚷嚷着「吸血鬼，壞壞」，雖然對方的家長及時表達了歉意，可陸清羽當時難堪自責的表情還是像針尖一樣戳中了方洛辰。

方洛辰這才徹徹底底的意識到，他的小吸血鬼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到底經歷了哪些歧視和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