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夜（1）

河邊，郭英的人正在搭橋。

這一會，郭英多了個心眼。即便是速度慢些，多些時日，他也要分出一半的人，去負責看守周圍的情況。

「都快著些，別磨蹭，過了河，有你們歇的。」再轉身，郭英去問侍衛，「山陽侯和鐵大人，他們兩個到哪了。是不是一直，跟在咱們後頭呢。」

侍衛連連答應，「山陽侯和鐵大人，距離咱們，不過兩里路。」

郭英點點頭，「可，吩咐下去。除了看守的人，還有搭橋的，其餘人全部埋鍋造飯。橋即便搭好了，今晚也不過橋。」

侍從把郭英的話吩傳達下去，跟著郭英在河邊巡視。

「將軍，山陽侯那兒，好像是拿了一個人。」侍從試探性的提了一嘴。

郭英還在看遠處的地形，這裡矮山很多，並不適合急行軍。因此，郭英在腦子裡，還在規劃行軍路線，卻聽到侍從的這句話。

「哦？拿了誰。」郭英來了興趣。

侍從起了精神，看一下四周，貼在郭英的耳邊，「小的聽聞是拿了湖廣右布政使陶金勇，罪名是通敵賣國。」

郭英沒有表現的十分驚訝，他不止一次的見到過陳則武對陶金勇的不滿。

「得，別亂說話。到時候，割了你的舌頭，你別來求我。山陽侯治軍極嚴，別被他拿了把柄。」

平日里，陳則武對明軍將士們的要求很高。操練一日都不可少，甚至會把人都拉到山上進行跑步。每人背著幾十斤的東西，一跑就是二十里路。

侍從笑了笑，「將軍，山陽侯治軍是嚴，可也並非是不講理的人。」

郭英笑而不語，目光一直鎖定在河對岸的蘭納國營地。

身後，傳來馬蹄聲，郭英扭頭去看。

身穿綠衣，頭頂綠盔，這是傳令兵的裝束。傳令兵在距離郭英二十多步的地方停下，大聲呼喊，「武定侯，山陽侯有軍令。」

郭英點頭，示意說下去。

「山陽侯有令：三軍戒備，前軍搭橋。遇戰不得亂，戰端一開，即為死戰之時！」

「臨陣，將不顧軍先退者，立斬！臨陣，軍不顧將先退者，后隊斬前隊！敢違軍令者，格殺勿論！」

說完，傳令兵行禮，調轉馬頭直接離開。

「戰端一開，即為死戰之時……」郭英又默念了一遍，忽然笑道，「這道軍令，有意思，怪不得皇爺和皇上如此的器重他。他剛來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個繡花枕頭呢。」

日頭漸落，移至西北，遠處的幾座山峰，也映襯著陽光。

侍從一直跟在郭英的身後，檢查周圍的地形，卻突然看到一處山上，起了濃煙，急忙用手去指，「將軍，您看那兒！」

郭英順著侍從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是哪兒。」

「阿郎山。」

這是一座位於兩邊邊境的山，並不是什麼顯要之地，卻是阿瓦國的門戶所在。

郭英立馬在腦子裡去回想阿郎山的位置，伸出右手，握拳，對準太陽，微閉右眼，「過了這條河，得再有五里路便是阿郎山了。」

這是軍中人員最簡單的測量距離的方法，雖然不是十分精確，卻也是差的不多。

「今晚留人，半數修整，半數持甲。傳令下去，不得卸甲，不得啟刀。火銃手們，全部移至后營。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來。」郭英十分冷靜。

他舔了舔嘴唇，這將是他的成名之戰。

此戰若勝，則青史留名。此戰若敗，那就會是遺臭萬年。

侍從答應一聲，連忙回去部署。

而郭英，依舊看著那山上的煙塵，「這得有兩萬人吧。」

言罷，郭英立刻從馬上跳下來，一路跑到河邊。把手伸進河裡，隨著水的流動，慢慢感受水的溫度和流速。

「上面是什麼地方。」郭英指了指上游的方向。

「回將軍，上游是雲南的普洱。」

「普洱。」郭英又念了一遍，「往下，到得了清邁嘛。我問你，從這兒去清邁，得多久。」

嚮導想了想，「快則兩天，慢則七天。」

郭英站起來，盯著河對岸的一片林子。驚鳥從林子里飛出來，在空中盤旋半天，卻遲遲不落下。

落日之中，飛鳥成群。遇林鳥不落，遇水魚不驚。

天水一色時，落日已經到了地平線。再往下，太陽慢慢的被大地所吞噬。天色漸暗，還沒過多久，周圍就在一片陰暗之中。而林子的盡頭，飛鳥依舊在半空盤旋。

越看郭英的臉色就越是凝重，「來人，去請山陽侯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