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 文不可掌兵,武不可弄權
「藍春去了山陽侯府,後山陽侯面見了皇上。皇上已經下旨,著都察院嚴查藍玉。」
朱元璋仔細聽著來人的彙報,閉著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變化。
說完后,朱元璋點點頭,「咱知道了,你退下去吧。」
永安宮裡,又只剩下躺在椅子上的朱元璋還有坐在御案上寫字的朱允熥。
朱元璋忽然的就笑了,「這個陳則武,藍玉心眼若是和他一樣多,也不至於如此了。」
剛剛的話,朱允熥全都聽在了耳朵里。
「皇爺爺,您是要殺藍玉嗎。」
朱元璋搖搖頭,「咱即便不殺他,也要給他上一個嚼子。不上嚼子,你日後可駕馭不了他。別看他現在這樣,等咱死了,他就原形畢露了。」
對於藍玉,朱允熥是很有感情的。
「皇爺爺,孫兒能鎮的住他。」朱允熥再次求情。
朱元璋不說話,仍然閉著眼睛,發出微微的鼾聲。
朱允熥輕聲叫了一句,沒有回應。他小心翼翼的走下御案,躡手躡腳往外頭走。
「站著,《顏氏家訓》今日再抄五遍。抄不好,不準吃飯。」
說話時,朱元璋一直沒有睜開眼睛。
「皇爺爺……」朱允熥十分不樂意。
朱元璋加大音量,「咱說了,抄書!」
屋裡,陷入了沉寂,只有朱元璋粗重的呼吸聲。
朱允熥重新坐在御案前,獃獃的看向前面。他知道,朱元璋為何要殺藍玉。但朱允熥始終覺得,藍玉並不是非死不可。
「那一年,咱要殺錢均,你爹讓咱別再殺了。咱丟給他一藤條,讓他去握。咱告訴他,咱這是在給他拔刺。」
「也是那一年,藍玉和你舅舅說。三爺若是無意爭儲,那他便是個莊稼漢。三爺若是有意爭儲,那京師大營十萬將士,枕戈待旦。」
這時候,朱元璋睜開眼睛,看著朱允熥。
「你若是皇帝,你說,藍玉你是殺還是留。」
「留。」朱允熥的回答,仍然是留下。
朱元璋大怒,他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跑到朱允熥身邊,脫下鞋子,打在朱允熥的後背,「狗日的,你還說留。咱千辛萬苦的建立大明朝,就是讓你如此敗家的嗎。」
朱允熥強忍著疼痛,一聲不吭。
見是這樣,朱元璋更加生氣,又狠狠的打了一鞋底,「咱是為了什麼,為的還不是讓你坐穩這江山。」
朱允熥緊閉雙眼,「宋先生說了,文武並治,方為盛世。皇爺爺您若是殺了藍玉,何來文武並治。」
朱元璋怒道,「放他狗娘的屁,他那麼能,他咋不是皇帝。」
隨後,朱元璋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咬牙切齒,「宋匹夫,教壞了咱兒子現在又教壞咱孫子。你狗日的死了,咱也要把你刨出來鞭屍。」
漸漸的,朱元璋氣喘吁吁的坐下。
他現在的身體,已經不允許他如此的動怒了。
「皇爺爺,殺了藍玉,下面是不是又會是陳則武,再是旁人。天下人,殺不盡的。」朱允熥鼓足勇氣,繼續說道。
朱元璋沉默了,他並沒有在想藍玉,而是在想陳則武。
他的語氣,變得溫和許多,「大孫,文不可掌兵,武不可弄權。這是禁忌,你要記住了。你用的到藍玉,那咱不殺。陳則武所做不錯,藍玉咱來敲打,安撫你去做。」
「傳旨,藍玉即刻回京。遼東戰事,讓老四頂上。」
老太監答應一聲,又低聲去問,「皇爺,臨陣換將……」
朱元璋冷哼一聲,「那些都是北平的兵,他們巴不得藍玉早些滾蛋呢。再派人,把咱的痒痒撓,給老四送去。告訴他,咱身上的肉,再遠咱也能伸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