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摸嗎？

聲音還沒消散，疾走的腳步聲靠近，墨玖突然站直的後背靠到了溫熱的身體。

帶着淡淡的檀木香，跟清冷的聲音不一樣，兩人誰也沒有想到會撞在一起，墨玖嗖地往旁邊靠了靠，「那啥，我經常換，我會的。」

顧侯的臉上帶着一點惱意，沉默地沒有說話。

墨玖的小白鞋划拉了下地面，悄悄地瞄了一眼臉色不太好看的顧老闆，不知道顧老闆的水不能隨便換。

「太重了，以後不要自己扛。」

他的臉還沉着，說出的話卻帶着安撫，墨玖眨了眨眼，看顧侯輕鬆提起一桶水。

隨着手上的動作，顧侯上臂的肌肉在柔滑的布料下顯出輪廓，強大到足可以隱蓄的力道。墨玖看呆了眼，她一直欣賞不來肌肉很明顯的男生，現在發現，顧侯的肌肉剛剛好，不是健身房裏刻意練出來的大塊肌肉，很有美感。

墨玖的視線從肩膀滑到背，沿着流暢的腰線，偷偷估摸著自己幾個手掌可以握完他的腰。

顧侯輕鬆換完水，似乎心有所感，轉身正捉到墨玖還停在他腰上的目光。

他面色還冷著，跟平常無異，耳尖卻泛起一點可疑的紅。

墨玖同學平時經常跟室友們討論哪個男生的腹肌可能更好看，偶爾在籃球場也能看到一躍而起露出的一點點緊實腰身。

一個宿舍的腐女們如果看見顧侯的腰，會不會又得瘋。

顧侯的視線在墨玖臉上停留了幾秒，確定了她真的是在看他的腰身之後，慢條斯理地開了口，「要看嗎？」

「哈？」墨玖同學憨憨地從顧侯的腰身往上移，看到一雙微微帶笑的眼睛。

「這個地方不行，可以給你摸。」顧侯覺得自己考慮得很周到，畢竟是就餐區，還有兩桌客人，他們小小聲說話聽不見，但是自己掀了衣服別人肯定能看見。

墨玖看着顧侯的笑容沉迷，這男人笑起來果然有點犯規了，太帥了。她腦袋有點死機，不太聽得懂顧老闆的話了。

什麼叫要看嗎？給她摸？

顧侯自己已經上手，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腰腹，再次邀請，「給你摸。」

墨玖鬼使神差地順着顧侯的動作也按了上去，隔着薄薄的短袖，是顧侯結實而有彈性的腰側。墨玖的食指尖甚至能感受到顧侯的體溫，比她高出一丟丟。

「好摸嗎？」顧侯問。

罷工的腦迴路重新找到了節奏，墨玖匆忙收回手，第一次意識到自己面前是個異性。

她平時跟兄弟們也不是沒有過胳膊手臂的接觸，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這是個異性，她把自己當成了個兩性動物，又男又女。

或者說，她身邊的人都是無性別之差的，一概是朋友。

可是，可是，墨玖攪了下手指頭，也沒有伸指頭碰人家腹肌的呀！她到底在干哈？！喵了個咪的，中邪了嗎？！

果然是美色誤人！

某人在顧侯又要開口問什麼羞羞的話之前，倉惶的身影落荒而逃，一腳樓梯差點踩空，耳尖比顧侯的還紅。

顧侯……

墨玖咚咚咚跑上樓，林恬恬正站在腳手架上打底稿，看她兩手空空的上樓問道：「樓下沒有空紙杯嗎？」

墨玖……

一拍腦門，對哦，她除了下去確認稿件，還要拿空紙杯的！

牆畫特別廢顏料，調色的時候沒找到合適的工具，她倆想了想還是空紙杯方便。

「喵了個咪，我忘了。好恬恬，辛苦你下去拿一趟。」

林恬恬站在腳手架上，隔空點了下她的腦門，「汪了個狗，你到底什麼腦袋瓜子，是不是就光顧著看帥哥了？」

被戳中心思的墨玖支支吾吾，心裏默默腹誹，我除了看帥哥，我還摸上了。

我驕傲了嗎？我沒有，我很低調的，這件大事難爛在我肚子裏一輩子，呵呵。

一整個下午，墨玖也沒有再下樓，腦袋暈乎乎的，很是懷疑顧老闆是不是在飲品里加了酒精。

咖啡廳的二樓是落地窗戶，採光非常棒，兩個姑娘商量下來，牆面整體的底色還是以高冷為主，更貼近顧侯這個人。

然後便是各種形態的貓，最多的還是顧侯說的小貓咪，一隻戴着珊瑚耳墜的獨特粘人精。

純白的毛色，墨黑色的卡姿蘭大眼睛，粉色的小鼻子，或高冷或撒嬌或狡黠。

有站在高處，一副顛倒眾生的女王形態；有伸著粉色肉墊頑皮地撲著蝴蝶的樣子；有對着少年顧侯全然信任露著雪白肚皮的樣子；還有困了睡在少年顧侯懷裏的安靜。

卡通版的小顧侯有着胖嘟嘟的臉，嘴角沒有掛着笑，高高冷冷，眼神卻很溫柔。

二樓從灰撲撲的底稿開始，到顏料一一的堆加，一隻兩隻更多隻的小貓顯出輪廓，漸漸精緻無比。

兩個女孩整整畫，胳膊也快舉斷了。

林恬恬為了爬上爬下方便，換下了自己最喜歡的長裙子，和墨玖一樣天天是t裇加牛仔褲，兩人還用報紙折了個帽子戴在頭上。

「玖哥，我明天真畫不動了，我要在家裏躺屍。」

溫吞吞的話，溫吞吞的動作，林恬恬慢悠悠地坐在腳手架上，已經徹底不在乎臟不髒了。

「我也畫不動了，」墨玖活動了下自己僵硬的脖子，感覺到骨頭在咔咔咔作響，「要不我們雙休唄，我還要給我叔叔買禮物。」

「好啊好啊！去逛街好不好！」林恬恬胳膊也不累了，也不要躺屍了，「聽他們說橙街上新開了一家燒烤店，特別特別好吃！玖哥，明天晚上聚一下，晚上約！」

「木有問題，我在群里約喊一嗓子，能來的都來。」

考試結束了這麼久，有些人直接回了家，雖說高中離家也不遠，但是大家都要聚一下，還是要事先通知一下滴。

馬上就要各奔東西了，難得的歡聚時光變得格外寶貴，墨玖在群里一聲吼，群里立馬撲騰開來，叮叮咚咚響個不停。.

【玖哥，你這幾天野哪裏去了？信息也不回哈！】

【玖哥，同問】

【玖哥，去唱k嗎？把你那個超級帥的哥哥帶上啊！】

【哪個哥哥？玖哥你還有超級帥的哥哥？靠！不上道啊！這麼多年同窗，好歹也先給我們透個口風啊，我先排個隊啊！】

【有沒有照片啊！】

群里馬上嗖嗖嗖彈出了好多圖片，眾人一陣興奮，真以為是墨玖哥哥的大帥照。

【恬恬，這是哪裏？挺好看的呀，你畫的？】

【嗯，你們玖哥現在獨寵我一人，看見沒，我們朝夕相處，琴瑟和鳴】

【別鬧，琴瑟和鳴是你這樣用的嗎？】

林恬恬進了戰場，此丫說話慢吞吞，打字速度一點都不遜色於任何人，以一敵三絕對不成問題。

墨玖看林恬恬聊得正歡，指了指樓梯表示自己先下去，林恬恬百忙之中揮了揮手，讓玖哥跪安。

玖哥真的跪安了，給恬恬同學下去等顧侯新調的飲品。

除了第一天獨自喝了一杯后，接下來的幾天墨玖都麻煩顧侯多調一杯，好東西不能少了閨蜜，怕被林恬恬追着打。

墨玖趴在吧枱前等著，戴着報紙折的帽子，兩隻眼睛一眨一眨像林間的小鹿，又純真又可愛。

顧侯調著飲品的動作不停，眼神卻一直往墨玖臉頰上瞄，白皙的臉頰上有一抹綠色的顏料，從臉頰一直延伸到耳前。

相處了幾天，墨玖社牛的性格漸漸體現，顧老闆特有的面癱臉不再有威懾力，「我們明天不來，後天也不來，大後天再來。」

沒有稱呼，熟人一樣閑聊著天，墨玖已經看明白了此人的屬性，就是個假老虎。

她眼神專註地看着綠色的液體攪拌沉澱，今天似乎是葡萄汁，墨玖看到顧侯在水吧前處理『陽光翡翠"。

『陽光翡翠"是一葡萄的品名，很貴，平時墨玖只能眼饞地看看，並不會去買。

她支著下巴，圓領的白t裇露出一丟丟的鎖骨，片刻后又換了個姿勢，乖巧地坐直了身體，因為看見顧侯在水吧前給她洗了一小碟『陽光翡翠"。

一顆顆大粒的葡萄裝在晶瑩剔透的小碟里，顧侯輕拍掉她直接想捏的手，「進來洗手。」

「好勒，顧老闆！」

墨玖歡歡喜喜地蹦到吧枱里，吧枱里就一個水池，顧侯也沒想着讓，直接開了水監督墨玖洗手。

手也不好好洗，三兩個沖一下就準備甩干，顧侯抽了紙巾給她揮手，在墨玖要轉身的時候拉住了人，「小玖，別動。」

小玖，小玖，小玖……

墨玖乖乖聽話，濃密的睫毛像精巧地扇子，無聲地詢問，怎麼了。

顧侯用紙巾沾濕了，比了比自己的臉頰，「這裏，有顏料。」

小花貓墨玖摸了摸臉頰，細嫩的指腹果然摸到一點突出，接過顧侯手裏的沾濕的紙巾對着自己的臉頰就是一頓猛搓，三兩下解決了問題，把臉頰搓出大片的紅痕。

顧侯嘴角微微抽了抽，有點遺憾。

「顧老闆，你這樣天天供着我們吃，會不會破產啊？」墨玖嘴裏咬下一顆『陽光翡翠"，又甜又多汁，真好吃，她得拿上去給林恬恬一起吃。

「沒有天天。」

墨玖挑了顆小的，「什麼？」

「只，還沒有天天。」

墨玖……

「多久算天天？」

「往後餘生，每一天，才算天天。」顧侯很認真地回答。

墨玖，這人難怪不經常說話，太死心眼兒。她跟他哪來的天天，不說她馬上要上大學的事，就說現在，她也是馬上要離開朝城的人。

「而且，我很有錢，你想吃什麼都可以。」顧侯又很認真地說，漆黑的眼眸里都是專註，專註著某一人。

他見墨玖專挑小的吃，又從吧枱里拿出一袋洗好的『陽光翡翠"，「那是專門給你的，這裏還有。」

墨玖不可思議地指了指，「都給我們？」

顧侯點頭，「牆畫我很喜歡。」

墨玖瞭然，心想顧老闆你還是識點貨的，咱們可是美院的水平哦。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愉快地收下了！顧老闆你很有眼光呀！」

反正他確實是不差錢的人，自己還是想多了，怎麼可能吃他幾天水果就吃窮了。

「那我們大後天再過來，大後天見。」

墨玖同學伸手牽住林恬恬同學的手，兩個女孩拎着一袋巨貴的『陽光翡翠"和顧侯道別。

顧侯看着關上的門，直到風鈴聲停了也沒有收回目光。

兩天，有點長呢。

橙街是一條非常年輕的街，從奶茶到小吃到燒烤，從唱吧到密室到影院應有盡有。

群里說的是一家新開的燒烤店，店名叫『墨藍"，燈火通明，一根根細細的燈帶拉在夜幕里，像細碎的銀河繁星。

「玖哥，這是不是也是你的產業呀？」有同學打趣。

墨玖指了指招牌，「今天它不是我的產業也是我的產業了，誰讓它姓墨呢，我就認它當個小弟吧，今天我請客。」

玖哥同學一向大方，身邊的同學也慷慨，三年的高中生涯都是你來我往，不分彼此。

林恬恬皺起了眉，「你個敗家子，說好了一起請，別總搶我前面。」

「對對，燒烤你們請，等會兒唱吧我們請，吃不吃燒仙草，我去排隊呀！」

『墨藍"的旁邊是家老店，是她們經常吃的小食店，裏面的燒仙草是一絕，配料軟硬適中，椰奶濃郁。

「我去排。」開口說話的是徐錦信，他高高大大的站在身後，不說話也很難忽視。

「有沒有不吃冰的，報一下數。」徐錦信問。

幾個女生豎了豎胳膊，「我。」

徐錦信點頭統計了人數，他們這次能趕來的都趕來了，人有點多，二十來個。

男生們不吃燒仙草，喝啤酒，有男生說，「阿信，你一個人好拿嗎？讓玖哥陪你唄。」

人群里有幾個人無聲地「嗷」了一聲，然後幫腔，「阿信你記得住我們要什麼嗎？玖哥你還是跟他一起去吧，到時給我買錯了。」

墨玖攤了攤手，指了指後宮群，「古代皇帝到底是怎麼生活的，有你們幾個已經夠頭疼的，他老人家還三宮六院，後宮佳麗三千，人生好凄涼。」

徐錦信聽着她鬧，目光寵溺，墨玖一一記清後宮們的要求，對着徐錦信帥氣地一勾手，「走。」

小侯爺：她今天用食指戳了我的腰，她對我的身體感興趣！

我差一點就摸到她的臉了，可是她自己擦掉了，一點機會都沒留給我。

這不科學，電視里演的女主不可能自己擦掉臉上的臟痕，應該是我來壁咚才對。

我還特地練了，都沒機會展示，我不開心。

還要跟她分開兩天，更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