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完美直播〉悲慘人生

「對不起…」

隨着熊孩子的道歉聲落下，周圍的場景再次發生了轉變。

直播間內則是一連串的驚呼。

［趕屍人:卧槽，竟然沒觸發必死劇情？］

［奔波兒霸:這才哪跟哪，後面還有呢。］

［霸波兒奔:別着急，這個主播有點不按套路出牌。］

「必死劇情？看來在朱偉的精神世界裏也不能掉以輕心啊…會隱藏着什麼樣的危險呢…？」

趙奕掃視着周圍，一片漆黑。

耳旁傳來一聲聲謾罵。

「這種病該不會傳染吧？」

「什麼白化病，我看啊，他媽肯定出軌了，跟洋鬼子生了這麼個雜種出來！」

「對不起，考慮到你的身體原因，本司無法聘用你。」

「有病就去治療，不要在網上發照片企圖博得同情。」

「該不會是故意染成這樣的吧？」

「主播？」

一道白光在趙奕面前閃現而出。

電腦屏幕？

趙奕回過神來，看着屏幕中的內容。

青年時期的朱偉，由於找不到工作，只能在網上直播打遊戲，彈幕上滾動的話語滿是嘲笑和譏諷。

「互聯網就像是給所有的人帶上了一層面具，讓人內心的惡可以肆無忌憚的通過網絡釋放傷害到其他人…」

「我好像明白這個副本想要闡述的觀點了…還挺深奧啊…」

趙奕雙手放在鍵盤上，打下了一行字。

［主播，加油！不要在意世俗的目光，你的顏色真的很酷。］

這番言論成功引起了其他彈幕的圍攻。

趙奕也是瞬間化身鍵盤俠和其他彈幕對噴了起來。

這一幕也是被直播中的朱偉給注意到了，他連連出聲制止，卻引來了一片謾罵。

大約半小時后。

趙奕舌戰群儒，艱難的取得了勝利。

想當年他也是一個響噹噹的網絡噴子，專門抨擊社會的不良現象，比如女拳問題。

正當趙奕滿意的放下鍵盤時，電腦桌面突然彈出了一個文檔。

《朱偉白化病人的一生》

趙奕好奇的點開文檔。

第一章：出生

任務1：出生在一個沒有白化病病史的家族

任務總結：在長輩們激烈討論后逃過了被溺嬰的badending。（當然我並沒有記憶）

這導致父母與家族之間出現矛盾。（持續多年，慢慢化解。）

母親在縣城工作，父親在鄉下工作。父母在城裏租了房子並請了一位親戚來帶孩子。

該親戚羞於將我帶出門，並讓我不小心從床上掉下去幾次。（其中一次的場景我記得很清楚，這證明嬰兒期的記憶也能保存下來，很神奇。）

「這是我經歷的第一個場景…」

趙奕想起被老爺子高高舉起的那一幕，陷入了沉思。

任務2：檢查眼睛

任務總結：兩歲多的時候，父親帶我去市裏檢查眼睛。我很清晰地記得那輛慢吞吞爬山的大客車，還有父親在招待所里買給我吃的鹹味餅乾。

父親工資不高，餅乾很好吃。

醫生說我的眼睛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治療。計生辦特批給父母一個新的准生證。

任務3：帶孩子的老奶奶

任務總結：母親為我找了一位老奶奶做保姆，此後幾年內大部分時間都跟着老奶奶一家生活，老奶奶家裏有一位老爺爺，一位癱瘓在炕上的叔叔，一個比我大幾歲的哥哥。

三歲的時候多了一個健康的弟弟，很快弟弟也被送到老奶奶家。父母工作都很忙，我們只能在晚上見到母親，隔很久才能見到一次父親。

據說我三歲就能背很多唐詩，還有錄音帶為證。錄音帶前幾年還在，現在不知道放哪兒了……

任務4：沒有幼兒園

任務總結：四歲多的時候父親調到縣城工作，我們結束了租房的生活，有了自家的小院。

不過，在接下來的兩年裏，我大部分時間還是在老奶奶家玩。沒上幼兒園的原因我不知道，也許是幼兒園不收，也許是父母覺得不方便。總之，並不重要。

大概這時候我已經喜歡上了看書，而且算數飛快，老奶奶去菜市場特別喜歡帶着我聽我算菜價。

第二章：進學校

任務1：學前班報名

任務總結：某位班主任表達了絕對不要受這樣一個學生的意願，母親很傷心。

另一位班主任收下了我。

任務2：打架

任務總結：班裏有個小男孩總欺負我，於是我們打架，從學校打到家門口。母親後來說我總是打不過別人，可就是不鬆手不認輸。

「這是學校里的那一幕…」

趙奕繼續向下看去。

任務3：讀書

任務總結：雖然要把眼睛貼到書上才能看清紙上的文字和拼音，可我很喜歡讀書。

很羨慕那些從小可以學鋼琴學畫畫的孩子，我學不起，所以在街上和其他小孩子一起瘋玩。

任務4：上小學

任務總結：小學班主任對於收下我沒有意見，因為他們知道我總能考一百分。

看完了父親的藏書，其中很大一部分是革命軍史，於是喜歡在課本上到處畫飛機大炮，並被老師寫進了期末評語里。

第三章：青春期

任務1：初中生

任務總結：學習成績很好，總是在考試開始半小時就和幾個朋友比賽先交卷。

有不少朋友，一起討論紅色警s籃球足球偶像劇。也討論學校里的女生。

和大家在操場踢足球打籃球，就算被曬傷也沒關係，所以每年都被曬傷。

任務2：從頭開始

任務總結：大學的班主任讓大家自我介紹，扭捏到最後終於有勇氣登台，慌亂中看到了大家友善和好奇的目光。

從頭開始學習獨立生活，學習在遠離講台的地方聽課，學習自己花錢吃飯，學習城市裏的公交車和地鐵，學習真正的互聯網，學習城市的同學們早就熟悉的所有東西。

「從這個時候開始接觸互聯網…然後被網暴的嗎…」

這個文檔好像想要告訴他一些什麼。

任務3：迷失

任務總結：知道了很多很多厲害的人，了解了金錢，出身和關係的意義，意識到努力的收穫終歸有極限，於是我變成了一個並不那麼自信的人，變成了一個越來越懶散的人。成績一般，沒有愛情。

任務4：研究生

任務總結：通過考試保了本校研究生，又在學校留了三年。這三年看了很多書，玩了很多遊戲，有了一些新的愛好。與身邊的人相比，顯得越來越普通。

當年那個用自信和驕傲作偽裝的中學生早就沒有了，剩下了一個在大城市的波濤中艱難掙扎的年輕人。

任務5：我的眼

任務總結：有一個姑娘說她願意做我的眼。我從沒想過會有這樣的幸運。

我們結婚了，婚禮上來了很多很多的朋友。

第五章：老白

畢業后的這幾年，生活似乎在不停循環。換了一個城市，安了家，卻仍然想念北京，想念那些簡單而又輕鬆的日子。

曾經有位老師說我應該做一個詩人，可我知道，詩人要麼非常貧窮，要麼十分富有。可惜，這兩者我都不是。

我一邊恐懼著一無所有一邊幻想着自由，於是得到了雙倍的恐懼。這種恐懼讓我在很多時候變得抑鬱。

我還不想要孩子，因為我還不知道怎麼才能和自己的孩子相處，並讓ta知道ta的父親沒那麼差。

我糾結於很多問題，糾結於個人的自由和集體的權益，糾結於民族的利益和多數人的盲從，糾結於自己的逃離和家鄉的貧窮，糾結於知識的無邊無際和自己的一無所知。

我看過很多書，很多電影，去過不少地方，卻仍然不敢提筆寫字。每當我想寫下什麼的時候，藏在心底的一個影子就會突然出現然後盡情嘲笑，嘲笑我的不自量力，讓我覺得困惑，尷尬，最終讓我放棄。

第六章:死亡

任務:變得完美

任務總結:我完美了，但我也死了。

［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