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貳章,長安陌上無窮樹

第貳章,長安陌上無窮樹

契子:長安陌上無窮樹,唯有楊柳管別離。

逍遙王府,除了佔地大些,倒也沒有什麼特別奇特之處。

正院設一座正堂,用於接見來往客人,東西兩處廂房,南北各設凈房、廚房。

後院除池塘外,有亭台,可將周圍景色收入眼底,還有一顆千載梧桐樹,四人環抱方能抱下,枝葉繁茂,也是蕭若渝常讀書練劍之地。.

側院有一座七層樓閣,名喚玉衡閣,乃是長安七樓其一,其中藏萬卷典籍,也不乏有江湖秘籍,佛門經文,還有諸多武器,也是淮竹子鎮守之地。

日落山外,逍遙王府並沒有想像中的大擺宴席,無一人上門拜訪,王翁讓少年在太白樓定下了一桌餐食,此時太白樓的小二剛好送到。

正堂之上,蕭若渝和淮竹子都換了一套衣衫,甚是精神。

淮竹子修去鬍渣,著清灰道袍,腳踏百納鞋,頭戴白玉陰陽簪,倒是多了幾分修道之人的模樣。

蕭若渝身穿了件蒼紫羅蘭色斑布鶴氅,腰間系著暗橄欖綠虎紋帶,佩戴青玉冠,眉下是美目盼兮的鳳眼,身軀修長,真是鬚眉男子。

少年坐在一旁仔細打量著二人,總是覺得有什麼不一樣,看起來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但王翁之前對他說過,不可多問,也就忍着沒有出聲。

淮竹子看着少年問道:「你是誰家的孩子?」

少年聽后低下了頭,不再看他。

王翁提着一壺酒走進說道:「他是李虎的孫子,殿下和你走後,李虎突然發病倒下了,我便將這小傢伙接到府中照看,本想只是幾日的事情,就在接來的第七天李虎便病逝了,這小傢伙也沒有其他的親人,我便將他留在了府中。」

「確實可憐,小傢伙以後就跟着道爺我,你若想要入江湖,道爺將這一身修為傳給你。」淮竹子摸著少年的頭說道,頗有幾分傷感。

蕭若渝起身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抬頭說道:「我叫李玟。」

「好。」蕭若渝笑着說道:「以後你便同淮竹一起看守玉衡閣,待你再大些我便送你入國子監學習,可好?」

「你說真的?」他雖然年紀小,但在府中的這一年半的時間中,也聽王翁講過不少東西,國子監作為臻國最大的學府,他自然聽過,也十分嚮往。

「自然是真的,來吃飯吧。」蕭若渝笑着說道。

幾人起身來到桌旁,蕭若渝落座后其餘人才入座,王翁坐在其右手邊,見他手臂放下,便一把拉過,四指搭脈。

片刻之後神情有些嚴肅,放開手問道:「殿下,您這傷是誰傷的?」

蕭若渝笑着說道:「無妨,只是小傷。」

「小傷?殿下隱脈受損,若非殿下服用了蓬萊丹,這一條命可就保不住了,此事娘娘和國柱若是知曉那該當如何?若是那一位知道了又當如何?」王翁正色道。

「自有救治之法,我回京之時已經讓人前往藥王谷,用不了些許時日,自有人前來,先吃飯吧。」蕭若渝說道。

王翁也沒有多說什麼,拿起筷子開始用餐,依舊是冷食。

用完餐后蕭若渝便直接前往了玉衡閣,王翁攔下淮竹子問道:「說吧,殿下究竟遇到了什麼事?」

「就是一點小事,沒有什麼。」淮竹子笑道。

「小子會傷成這般?若你不說那老夫只能動武了。」王翁冷哼一聲說道。

淮竹子看着王翁如此,長嘆一聲說道:「在離京之後,小道隨殿下去了南詔,在那殿下中了苗疆蠱毒,路經西蜀,於白帝城外殿下同劍仙一張重傷,改道行琅琊前往藥王谷時,途中遇『地府"一場大戰後便是現在先生所見模樣。」

「那蓬萊丹是何人所贈?」

「青城山。」

王翁抬頭看了一眼月色,隨後說道:「看來老夫要出長安一趟了。」

「先生要去尋『地府"?」

王翁搖頭道:「藥王谷中有藥王一人,而藥王之上還有一人,江湖人稱葯皇,也是昔日的葯神。」

「他還沒有死?」淮竹子有些吃驚的問道。

王翁說道:「自然沒有,三日後殿下上朝,老夫會離開七日,在此期間殿下不可同人比試,你必須看住,不然老夫回來之後便拿你問劍。」

「這……行。」

「就先不要告知殿下了。」

「行。」

「哎~」王翁看向明月道:「長安陌上無窮樹,唯有楊柳管別離,倒是苦了殿下了,若是國柱爺在,又哪來這般多的事情啊。」說罷便轉身進入正堂收拾碗筷。

淮竹子呢喃道:「三十年沒有踏出長安城,你這一次出去,可不比殿下輕鬆啊。」然後便朝着玉衡閣走去。

玉衡閣第二層,蕭若渝正在翻看書卷,聽到淮竹子上樓的聲響便開口問道:「你將事情告訴王翁了?」

「咳~」淮竹子乾咳一聲道:「殿下啊,您是不知道啊,若小道不說,王先生就要出劍,他的劍這天下有幾人能夠接下?我便告訴了他一些。」

「都說了些什麼?」蕭若渝並沒有抬頭,一邊翻著書卷,一邊問道。

「也沒有什麼,就是在南詔中蠱毒,白帝城問劍仙一劍,還有被『地府"圍堵的這些。」

「你啊。」蕭若渝搖了搖頭說道:「算了,陪我下一盤棋吧,你明日去一趟戶部,讓他們將我的朝服備好,二日後送來府上,三日後大朝會要用。」

淮竹子放好棋盤,執黑先行,落下一子后說道:「您連聖旨都拒了,一件朝服有什麼好怕的?」

蕭若渝放下書卷,落下一子說道:「不接聖旨那是出於父子之情,若是上朝不著朝服那便是大逆不孝之罪,祖宗基業,這個罪我可擔不起。」

「您還有怕的時候?想在白帝城外那一劍,足以登頂劍仙之列,連百鍊劍仙都沒能接下,那可是劍俠啊,四境的高手。」

「雖是四境,但終究只是人,並沒有什麼好怕的,但這不同,就像你,若是讓你不敬三清,不享安靜會如何?」

「也是,這樣的罪名確實大了些。」

「這才剛開始你便敗了,看來棋力下滑的厲害啊。」

「來來來,再來一盤,讓你看看道爺的神通。」淮竹子嚷叫着,但不過一刻鐘便再次落敗。

兩人下了兩個時辰,共計十三局,淮竹子和棋一局,無勝。

蕭若渝起身回了後院。

淮竹子還在研究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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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內,欽天監。

欽天監,臻國龍脈所在,凡天子登基,必須登欽天監觀星閣,受紫微星照拂,也正是如此,整座臻國朝堂除了監正和天子之外無人能夠踏足觀星閣。

觀星閣共十二層,每一層有着一尊護閣神獸,按十二地支相互排序,十分莊嚴。

但此時的觀星閣卻是燈火通明,第十二層一名道人輕捻鬍鬚觀星落棋,棋盤之上正好是一太極圖,道人側目看向一旁的青灰道袍,滿頭白髮的老道問道:「國師放我登觀星閣就不怕天子知曉?」

老道睜眼笑道:「觀星閣雖是皇室重地,但也在貧道管轄之列,天子若是知曉也不會怪罪,你本身便列天師之位,此地可入。」

老道便是臻國國師——李淳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卻一直呆在欽天監之內,江湖之上很多人已經遺忘這一位,一甲子沒有踏出長安城的仙人了。

道人看了一眼棋局,又轉頭看了一眼星空說道:「這天要變了。」

李淳風笑道:「明日有雨,出門需配傘。」

道人沉思片刻后問道:「他回京了,你不前去看看?」

「世間道路千萬,若是一條條走那需要到什麼時候?見或不見皆是一樣。」

「你就不怕他拆了你欽天監?」

「昔年道教四門,一門滅卻多了一座欽天監,三門合一欲毀之,如今不是還在嘛。」李淳風平靜開口道。

「你還沒有放下?」道人皺眉問道。

「若是放下,那距離登天門便不遠了,不放下,貧道依舊只是一個凡人,龍虎、武當、青城可不願看到,所以現在貧道還放不下,也不能放下。」李淳風微笑道。

「你心可真大,還是說想要報仇?」

「冤冤相報何時了?既已過去,便不去回憶。」

「差一點就信你了,若是你真的不去回憶,何必將自己關在這欽天監中?龍虎?武當?青城?這些在你的眼中不過只是一抹煙雲,你走出去是因為你心中的枷鎖還沒有真正的打開罷了。」

「那你能?又何嘗不是,昔年你師尊曾登觀星閣,今日你來,不單單是因為貧道的事情吧,還是因為青城山掌教的位置?」

「哎~」道人長嘆一聲,直接倒地,雙手交叉為枕說道:「原本是想到你這欽天監來討個清靜,沒有想到還是被你給看出來了,當年師尊還曾言不動卜卦之術,入今看來你那是不懂,只是不願泄露而已。」

「你師尊可還好?」

「還行吧,有藥王谷的人在,再活兩年不成問題,但他想要見一個人,這也是我此行一個原因。」

「他相見的那人過些時日會離京,可能一見,若見你師尊大限將至,若不見,你師尊還能呆在青城山上調養些許時日,但也會成為他終身遺憾,如何選擇在你。」

「在我?我可不敢去,一年前就被他追的滿山的打,再去說不定就要出劍了。」

李淳風微微搖頭道:「去吧,此次他不會對你出手,而你也只有明日一次機會。」

「他怎麼了?」

「沒有什麼,只是閉門謝客而已。」

「行我知道了,這是師尊讓我帶給你的書信,我走了。」道人起身自懷中取出一封書信交給了李淳風,隨即轉身下了樓。

李淳風看着手中的書信,有些無奈的搖頭,揮手將其放在了窗戶上,隨後閉目凝神。

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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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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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雲嘯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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