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重複 (3)

第一百六十四章 重複 (3)

冷風將我從著迷中吹醒,隨後我勉強收起目光和難以遏制的情緒,接著將目光拋向甲板上的他們。

「基地門前又來了一位中間人以及一位警員,前者以前來過基地,所以我認得,後者我沒見過。那位中間人說自己身旁那位警員想要轉告給警長一件事關緊急的消息,而自己是給他帶路的,需要我把他們全部帶上來嗎?」

「找我?」范德林特流露出詫異的神色,他是自己一個人坐馬車到周邊街道,接著步行過來,畢竟交流一下情報,不需要帶著手下一同過來。

在克勞利之前敘述里出現的人不少,但跟湖有所關聯並接觸過湖的人就屈指可數了。

約恩沉思一會,很快就想到了那一份詭異而荒謬的答案,側目看了眼正在做筆錄的同夥,他們好像沒有回答這種簡單問題的慾望,於是自己就率先回答:

「嗯……是那位偵探?」

而對於調查員基地所在地點,雖然沒有要求過要嚴格保密,但是不聲張不張揚算是組織里一貫而來的傳統,因此普通人不知道基地所在地點,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找到有用的情報了嗎?」銀髮男子問向剛從樓梯上爬上來的理查德。

「算是吧。」理查德將掛在胸前的汽燈取下,遞給銀髮男子。

「怎麼樣?」他接過汽燈,放在桌上。

「挺麻煩的。」說是這樣說,不過理查德的神情倒也沒有太大變化,「我走了。」

「什麼時候一起喝一杯?」

「下回吧。」理查德咣當一聲關上了門,離開了房間。

「還是老樣子啊。」銀髮男子邊嘀咕,邊鎖上柜子。

他接著走到窗邊,想要望著後院,放鬆放鬆眼睛。

不過窗戶被那接連不斷、噼啪作響的嘈雜雨水沖刷成一片模糊,讓他看不清窗外的事物。

見此他莫名感嘆一句:

「雨越來越大了……」

——

雨珠穿過房屋的夾縫,打在森格·拉朗手持之傘上,發出噼啪聲響,接著從傘緣滑落到地面,以水窪的一陣波瀾為終曲,結束了它的餘生。

那一輛運著乾草的馬車比起其他載人馬車,更容易引起路人注意,因此追溯源頭不是太難之事,一位受雇於警方的偵探追查到了那輛馬車最後被人目擊的地方——亞維蘭東南郊區的多斯豪斯肯街區。

這裡有一位居民聲稱自己在晚上七點半左右見到了一輛運草馬車,不過他沒看清車夫的臉,只記得車夫好像戴著一頂棕色氈帽,而其他特徵,他也沒有過多注意和記憶,畢竟只是一個普通的路人,不出意外的話,可能過兩天就徹底忘之腦後,不過他接著用不確定的語氣說到馬的毛髮是黑棕色的。

但奇怪的地方就來了。

這位偵探和森格特地詢問了幾條周邊通往伊洛韋恩區街道的居民,但沒有人能夠給出有用的線索,而對於運草馬車,更是沒有什麼印象,幾個有注意街道的,也只說有幾個載人馬車經過。

不得已之下,幾個警員直接對著周邊住宅進行排查工作,畢竟馬車這麼大的東西,想藏在市街里,是一件很難做到的事情。

而這麼大的一輛馬車,顯然不可能不翼而飛。

在花費一番工夫后,他們終於在一間有著簡陋內院的老式雙層房前找到了那輛載物馬車,那車身低調地擺放在牆角,而其後方正好盛滿了乾草,如果不進內院探看,還真會忽略掉這輛馬車。

而一匹黑棕交映的精瘦馬匹此刻正在內院里嚼著木盆子里的乾草,側目漠不關心地注視著進入內院不速之客。

「嘿!終於給我們找到了!跟那位證人說的一樣,就是這匹馬!」森格旁邊那位被稱為「正直約恩」的中年發福偵探興高采烈地說道。

他是一位受雇於警方,同來協助調查這起案子的私家偵探。

「哈哈!拉朗先生,我想我們很快就能夠將那該死的罪犯繩之以法!」約恩來回搓手,興奮地對著森格說道。

似乎他已經篤信了接下來事情發展會是何種走向。

而後者懶得搭理他,不過約恩也不當回事,接著他扭頭壓低聲音,煞有介事地對著旁邊幾位警員說道:

「嘿,先生們,拿起武器,免得兇手負隅頑抗,我們不能鬧出太大動靜,免得他見狀不妙逃跑了。」

不過用不著他提醒,面對那殺害自己同事的兇殘罪犯,那三位警員自然也是加大警惕,一個個取出左輪,悄無聲息地關掉保險。

而森格走到一側屋檐下方,收起雨傘,同樣取出了手槍,關掉保險,拉動套筒手動上膛。

不過他並不認為兇手會愚昧連自己留下的蹤跡都不處理。

他猜想著——這時候,那門窗緊閉的樓房裡,要麼兇手早已逃之夭夭,要麼裡面的人壓根與兇手毫無關係。

「咚……咚……咚。」

警員有規律地敲響那道鐵門,門上鐵板發出的共振震下了門上的雨露,發出嗡嗡的躁動聲響。

而對於事關緊要的消息,范德林特壓根沒有頭緒。

其餘人也思索著那位警員和中間人的來因——是調查有了進展?還是事態愈發惡劣?

「讓他們全部上來吧。」理查德如此說道。

無論如何,接下來事態又有一些變數了,這是毋庸置疑之事。

後勤人員接著下樓把那兩位不速之客帶來上來。

走在前面的一位是一位穿著棕灰色外套,戴著一頂軟氈帽的青年男性,他帽檐下目光坦然自在,對著各人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從他那表現來看,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這裡。

而跟在他後面那位穿著警服的是另一位警員警員。

那個體型有些發福的中年警員剛剛踏入房間,理查德就立即認出了他是自己的一位下屬:

「恩布爾都?你不是在卡斯里安府做搜查工作嗎?怎麼到這裡來了?」

恩布爾都臉色發紅,邊吁呼著氣,邊拿著手帕擦拭臉上的汗水,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是的……范德林特警長,出事了。」

而另一邊丁白曙默默地觀察著兩位來者,他銳敏地注意到這位警員的鞋和褲腳帶上不少泥痕水跡,正常行程顯然不會沾染成這麼嚴重,相對之下,那位未曾謀面的「中間人」倒是衣著素凈,神色也自然很多。

而那位男子隨意地找了個椅子坐下,他注意到丁白曙的目光,舉目回視,打量著丁白曙,畢竟「黑瞳人」在亞維蘭並不多見。

不過打量並未持續多久,他禮貌性地收回目光,對著丁白曙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

對此丁白曙微微頷首作為回應,接著注意力回到對話之中。

「出事了?難道卡斯里安府又出了什麼亂子?你先坐下吧。」范德林特正色說道,接著指了指對面的凳子。

明眼人都能從這位警員的表現看出,他要報告的顯然不是什麼好事。

「是的……這怎麼說呢……」在坐下來,喘過氣后,恩布爾都的回復依舊有些斷斷續續,畢竟他所得知的事情過於驚駭,以至於有些難以描述,不知從何開始,要是直接說出一句「有人的墳被挖了」,估計會讓人感到雨里霧裡、莫名其妙。..

「那個……誰……誰……」恩布爾都突然心頭一緊,冷汗直冒。

因為他發覺自己在緊張之下,忘掉了那個人的名字,哪怕只是短短一瞬。

他的內心如同溺斃之人在垂死掙扎,試圖抓到那不該忘記的記憶。

名字……他的名字,他的名字是……

里奧·卡斯里安。

「咣當」

突兀的一聲響起,那是水杯敲擊桌面的聲音。

「喝口水冷靜一下吧。」亞諾將水杯向前推移,他看得出來這位警員的心理素質不太行。

「好……我太緊張了。」他拿起水杯,深飲一口。

喉嚨的清涼讓他冷靜了不少,在飲水的途中,他也得以組織了一下語言。

他放下水杯,眼帶謝意向著亞諾點頭,接著對著眾人說道:

「咳,抱歉我有些神經過敏了,現在好多了,感謝這位先生,那麼我把這件怪事說一下吧……下午我在庭園裡做搜查工作的時候,意外發現先前去搜山的歐文趕忙奔跑,而且很明顯是向著我和旁邊的老克登斯的方位跑過來的,在靠近我們之後,他轉告了我們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有人挖了里奧·卡斯里安的墓。」

「里奧·卡斯里安……是」對於這個陌生而又好像在哪裡聽過的名字,范德林特思索一番,才想起來他是誰,「勒克文·卡斯里安的長子?」

「對,好像就是勒克文·卡斯里安不幸夭折的長子,也就是福克斯·卡斯里安的哥哥,」恩布爾都對此也不太清楚,但這並不妨礙他繼續說下去,「這方面我也不太了解,總之他接著向我解釋,他們搜山小組四人偶然經過卡斯里安族墓時,進去兜了一圈,然後就發現了里奧·卡斯里安的墓土有被挖掘過的痕迹。」

「只有他一個?」霍華德皺眉問道,他不理解挖一個在二十多年前溺死的倒霉蛋的墓有什麼意義,從常人的邏輯來講是這樣的。

但是這個世界有太多常人無法理解的事物了……而這些事物促使一個人去做出這種出格之事,倒也不奇怪。

這是一處矛盾。

「對,據他所說,其餘墓土沒有遭到破壞。」恩布爾都回答。

「那會不會是監守自盜?」霍華德接著追問,他認為那四個搜山的人有些嫌疑。

但轉過來一想,幕後黑手應該不至於在這種時候做出這種事情引發關注,引火上身,除非有著不得不做的理由……

一時間各人心思各異。

「這個我感覺不太可能,他們四人身上的斜挎包里可裝不下鏟子,而徒手挖墳……即使是下雨天,也得挖上一兩個小時吧,時間上對不上,並且手如果不洗的話,肯定也會很臟,而當時我特地注意了一下歐文的手,相當的乾淨。」

理查德目光炯炯地注視著恩布爾都,而後者有意識地迴避他的目光,不敢與之對視。

他倒也不是心虛,畢竟能與理查德那銳利如劍一般的目光持續對視的人,屈指可數。

理查德收起咄咄逼人的目光,向著他提問道:

「那麼接下來你們這些人都做了什麼?」

「額,我們把這件事通知給其餘不知情的人,最後一位特工要帶人去卡斯里安族墓開棺驗屍,頓克管家阻攔了他,請求給他時間先去通知福克斯,畢竟這麼重大的事情,肯定有待商榷。」

在明亮的燈光下,甲板的全貌再一次呈現在我面前——空蕩、破爛,外舷的護欄基本上無一倖存,幾塊船板已經向下或是向外坍塌,此外我並未看到救生艇,或許是在那場風暴中一同被海浪所帶走,亦或是在十六年前被存活之人駕馭而去。

而甲板上還沒見過的勘探人員,很顯然他們的職責是在甲板上放哨,預防可能的不測。

此刻他們正在交流著什麼,我想大概是關於剛才船長室里發生的異樣,而那位名叫福托斯的副領隊在先前說過他們要回去再叫幾個人手過來幫忙那麼他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我從舵樓小心地走到甲板,接著從右舷向下看去,果不其然,正如我所想的那樣,在這艘船隻的外緣幾米開外的海面上浮著兩艘金屬小艇,金屬小艇大概能夠搭載六七人的樣子,而這兩艘小艇上各坐著一個人。

而這時我意識到這是一個能讓我渾水摸魚——一個能讓我抵達到那艘鋼鐵船隻上的好機會。

他們應該是通過船隻外側那結實的麻繩繩梯上來的,有些被腐蝕了,有些看起來保存地還不錯,只要我在小艇靠近的時候,率先從那裡攀爬下去,接著小心地轉移到小艇上,我應該就能在不被人注意的情況下轉移到百米外的金屬輪船上。

雖然我依舊對於自己的未來有些擔憂,無論如何,待在對面那艘船上絕對比在這艘廢船上自生自滅來得好,也許在那裡我就能進一步地探究我身體的異常,乃至讓我恢復正常。

我悄無聲息地緩步走到繩梯附近,等待著一個恰當的時機搶先下去,而這時候他們也還在繼續交談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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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秘邊界的探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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