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犬大黑

那小黃鼠狼最後死於下人們的棍棒之下，孫先生卻也被這小黃鼠狼最後的反撲給咬傷了脖子血流如注，太爺爺慌忙的把孫先生送到醫館去求治，可是孫先生脖子上血流如注，用了幾劑止血的方子都無法止住血，最後還是孫先生自己醒轉了過來，強撐著寫下了一個方子讓大夫們去抓藥。

孫先生的藥方里都是一些奇特的藥材，地龍粉，麻姑（一種在田裡多見的蟲子），還有不少並不金貴卻少用到的藥材，在抓齊了方子之後，把這些藥材打成粉，混合清風觀的香爐里的香灰塗抹在了孫先生的脖子上，這時候才止住了血，這時候的孫先生已經十分虛弱，他不願意在待在醫館，而是讓太爺爺送他回清風觀。

孫先生的話太爺爺自然得聽，在回到清風觀之後，孫先生已經面色蒼白幾無人色，太爺爺讓人尋良醫過來醫治。

孫先生笑著擺手制止，又把清風觀三個道童叫到床前，對太爺爺道：「郭老爺別白費力氣了，這次是我大限將至，其實我早已算到我命里當有一劫，螻蟻尚且偷生，我本想借你之力安全度過，卻終究是人算不如天算，我清修一生，最後除了黃仙雖然犯了殺劫，卻也是黃仙使壞在前，想必陰司也不會拿我如何，我所擔憂不過兩件事，一是我死後，那黃仙還有故交朋友來找麻煩，其二便是清風觀的幾位劣徒，資質愚鈍，還望郭老爺好生照顧他們到成年。」

三個徒弟哭作一團，太爺爺也是跪地磕頭，說一定會重修清風觀，也會照顧孫先生的幾位徒弟，孫先生心裡釋然，之後吞下三粒米，面朝清風觀供奉祖師神像的方向含笑辭世。

太爺爺連夜的安排人好生的安葬孫先生，又囑託下人們開始準備修繕清風觀的錢財物資，以告慰孫先生的在天之靈，等忙活完這些回到郭家大院已經清晨，家眷都在家裡徹夜無眠，見太爺爺回來了便都圍上來問事情處理的如何，太爺爺此時心亂如麻無瑕多說，回到屋中直接倒床就睡。

半睡半醒之間，太爺爺竟然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在自己床前痛哭不已，太爺爺心裡大駭，趕緊站起來攙扶父母道：「二位雙親跪拜於我，豈不是要折我陽壽？」.ν.

只見老母親留下兩行血淚道：「泰來你闖下了大禍，不僅連累我與你的父親，你自己也要大禍臨頭。我與你爹這次來見你，是來見你最後一面，雖然你馬上也要命赴黃泉與我們相聚，可是我們二人卻要被發配在外，恐怕再也難以相見。」

太爺爺知道母親說的肯定是誅殺黃仙一家四口之事，為自己辯解道：「父母在上，此次我誅殺黃仙並非我本意，他們雖然贈我富貴，卻絕我們郭家香火，我更看到我贈予父母的宅院被他們所霸佔，鳩佔鵲巢也便算了，父母更是成為他們的奴僕下人，吃一些他們的殘羹冷飯，我這才下了殺心。」

老母親流淚不止，老父指著太爺爺道：「你好生糊塗，能跟在黃仙跟前修行是我與你娘的榮耀，再修幾年我們也便得了正果，黃仙自然離了墳塋，到時候老郭家香火便可得延續，可你卻好，闖下如此大禍！那黃仙在山中修行，結識仙人眾多，更是黃三娘娘的宗親嫡系，你傷了他們一家四口姓名，非但你自己性命不保，更是連累我們也要遭此大劫！」

父親這麼一說，太爺爺無比驚懼，驚的是到底老父親說的是真的還是孫先生說的是真的？懼的是自己大禍臨頭連累父母也遭大難，在這樣驚懼交加之下，太爺爺急火攻心，一口血竟然噴了出來，人也跟著醒轉了過來，他本以為是父母託夢給自己，等醒轉過來一看，自己竟然是在祖墳墳園父母的墳前。

幾日前雖然也來過這裡，卻是有孫先生相陪並不覺得可怕，今日半夜醒來忽在此處，太爺爺瞬間一身的冷汗，他站起來就要往外跑去，結果四周卻有四個陰森森的影子逼近，眼睛深藍而幽怨，太爺爺定睛一看，正是那被燒死的黃仙一家四口，此刻正是四個烏黑的大黃鼠狼身影逼近堵截，如同是四個奪命的惡鬼。

任憑太爺爺如何的左衝右突，都無法走出這墳園，更無法躲避這一家四口的圍追，哪怕太爺爺此時三十開外正當壯年，卻也是嚇的屁滾尿流，連聲的呼喚孫先生來救命，可是太爺爺也知道，孫先生現在已然歸西，哪裡還能把他喚來？

就在太爺爺左右奔逃的時候，外面腳步聲傳來，太爺爺一看燈火通明，似有不少人馬過來，以為是又有陰兵前來索命，太爺爺驚呼一聲吾命休矣，卻聽到那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定睛一看，看到是自己的正妻劉氏帶著下人們趕來，人到了，那追著自己的四個黃鼠狼屍體也便消失不見，等下人們接到了太爺爺，太爺爺拿著火把一看，看到父母合葬之墓的墳塋之前，被自己踩了一圈密密麻麻的腳印，其他地方則是沒有踩踏的痕迹，由此看來，自己剛才亡命的奔逃，其實就只是圍在父母墳前轉圈圈？

太爺爺詢問自己在家裡睡覺如何就到了這墳園之中，家人說晚飯的時候還見太爺爺趟在床上呼呼大睡，只當他忙碌這兩天累壞了也便沒有打擾，后夜的時候太爺爺獨自一人穿戴整齊的走出門去，門房還問大晚上的老爺要去何處，太爺爺只說自己出去溜達，也不願意讓下人們跟著，一開始家人不疑有他，只當太爺爺心裡煩悶出去走走，可是等了許久還是不見回來，這才出門打探滿城的尋找，後來在街邊遇到一個小乞丐，小乞丐說他看到太爺爺跟在一個小孩兒的後面出門去了。

那小乞丐說的小孩兒說的有鼻子有眼兒，說那個小孩兒長了一張白狐臉兒，頭戴瓜皮帽，穿著一身花花綠綠的花棉襖，一張小嘴兒吐的猩紅，還有一個打更的也說見到了太爺爺，只不過打更的卻沒有看到那個領路的小孩兒，家人一尋思，小乞丐斷然是不會撒謊，至於為何小乞丐看到了小孩兒打更的沒有看到，是因為孩子眼裡能看到不幹凈的東西，家人知道太爺爺多半是中了邪，不過小乞丐和打更的指的方向卻是一致，眾人沿著路線尋找，看到郭家祖墳墳園裡亮著一盞紅燈籠，這才尋來，可是等走的近了，那紅燈籠卻不見了，只見到太爺爺一個人在圍著墳頭轉圈兒。

引路的小鬼兒，加上自己看到的父母雙親，太爺爺知道自己肯定是中了邪了，他吩咐下人們對此事不要聲張，至於說這件事到底是孫先生誤判錯殺了黃仙還是怎麼地現在無從考證，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孫先生死了，而自己卻麻煩纏身，當夜太爺爺差下人去尋找其他的能人異士來幫自己度過此劫，而自己則是帶人來到了清風觀去找孫先生的徒弟，那幾個小道士雖然年幼，但是所謂名師出高徒，興許也能解圍。

孫先生的這幾位徒弟都是他收留的孤兒，共有三人，兩個尚且年幼，最大的不過十六七歲，此刻三個徒弟正在給孫先生守靈，見太爺爺過來，那最大的徒弟站起來給太爺爺施了一禮，太爺爺看這道童雖然年幼，卻生的唇紅齒白頗有几絲的仙氣，如同是要溺死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趕忙對這道童說明了夜裡遇到邪事的原委，說到最後更是痛哭流涕了起來，道：「孫先生已然西去，還請小神仙務必救我性命。」

小道士聽完，不緊不慢的說道：「郭老爺莫慌，師父知道此番是他的生死業障，在出發降妖之前便已做了萬全的打算，他知道他死後，那黃仙家人故交定然會來找麻煩，他此番若是不死也便能幫你解決，若是沒扛過去一命嗚呼，自然也是留了辦法，清風觀里有一條黑狗，名叫大黑，是師父從小把它養到大，師父講經，大黑一直都在身邊聆聽，無意間也沾染了師父的修行道果，黑狗本身就是辟邪之物，更何況大黑還是開了靈的守家犬，你且帶回去，那些魑魅魍魎定然是不敢近身而來，可保家宅平安無虞。」

太爺爺一聽，自然是千恩萬謝，他走到清風觀中，那條大黑狗猛然的站了起來，普通的鄉下土狗模樣，站起來如同牛犢一樣的高，那眼神爆著精光，雖是犬卻有幾分的虎威，太爺爺不禁感嘆真是一條神犬，那大黑仿若是聽到了那道童的話，見到太爺爺從屋中出來，慢步的走到了太爺爺的身邊，竟然是自願的跟著太爺爺而去，這狗如此的通靈，更是讓太爺爺驚詫不已。

太爺爺領著這條黑狗回到了家中，這條狗昂著狗頭，氣宇軒昂，太爺爺家中本來也餵了幾條兇惡的家犬，所謂狗仗人勢，平日里也是狐假虎威十分兇狠，可是大黑進院之後，並未吠叫便已讓這幾條惡犬一個個的翻身在地表示臣服，哪裡還有平日的半分兇惡模樣？太爺爺立刻把大黑當成入府賓客，奉上大魚大肉，大黑一概不吃，最後端上一些青菜，倒是吃了幾口。

太爺爺不禁感嘆道：「孫先生真神人也，這狗聽了他的教誨，竟然不沾葷腥吃素凈身！」

大黑吃了幾口青菜喝了一點清水，三二的躍上郭家的大宅，在郭家大宅的房頂上端坐，一動不動，好生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