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是一家人

壓抑了十年的怒火，陳夢今晚終於爆發了。只不過面對婆婆這座大山，她再大的怒火也被壓得死死的。

「有能耐你自己出去賺錢啊！今天要錢、明天又要錢的，當我是取款機啊！真不害臊！」，郭娟繼續對着陳夢罵着。

鄭宇鵬懂事的出來拉着陳夢的手「沒事的，媽媽，我明天去辦公室問老師就行了，你別哭了！」

陳夢一聲不吭的回到了卧室，第一次跟婆婆針鋒相對，她完敗而歸。

鄭強還躺在床上玩着手機，一臉興奮的看着抖音直播，還不忘給美女主播刷禮物。

「有錢刷禮物，沒錢給你兒子報輔導班嗎？」，陳夢一把搶過手機摔在了地上。

「有病吧你！我一個月三百零花錢愛怎麼花就怎麼花，你管的著嗎？」，說着鄭強把被子蒙在頭上。

想想當年自己是村子裏唯一的大學生，風光無限，現在卻過成了這個樣子。陳夢躺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發獃。

良久她拿出了斑駁不堪手機，這手機還是鄭強淘汰下來給她的。

想了半天，她還是給父親打了電話：「爸，能借塊錢嗎？給小鵬報個輔導班」

「過幾天吧，家裏的錢剛被你弟弟拿走」，父親陳越回答道。

「哦，那算了吧。你跟我媽還好嗎？」，陳夢關切的問。

「都挺好的，就是都半年了你也不回來，我們挺想你的，有空回來看看吧！」陳越憨笑着。

「等小鵬放假了我們找時間就去」，陳夢哽咽地說。

其實她不是不想回，而是沒錢回家！

這麼多年了，車還沒有買，回趟家總是千辛萬苦費盡周折的。最主要是每次回家光路費就要一兩千，跟婆婆要這錢無異於與虎謀皮。

掛掉電話，陳夢擦了擦眼淚，又回到桌前，繼續輔導孩子寫起了作業。

沒過多久就聽到了鄭強的呼嚕聲，真的是沒心沒肺活的不累。

「媽，我爸太吵了，真煩人」，鄭鵬宇生氣的摔着筆。

「快寫吧，都這麼晚了，寫完趕緊睡覺！」，陳夢低聲呵斥着。

只見鄭鵬宇寥寥草草的寫了幾頁，把書往包里一塞，就跑到床上去了。

此時鄭毅也哼著小曲樂呵呵的回來了，陳夢趕緊接好洗腳水，端到沙發旁邊。

「爸媽，你也也早點睡，我們先睡了！」，陳夢強擠出微笑。

「快睡吧！」，鄭毅擺了擺手。

郭娟則是一臉不屑又充滿挑釁的看了看陳夢，低着頭又嗑起了瓜子。

早多，郭娟就過來敲門，陳夢強忍着起了床。

每天必備的，不管颳風下雨郭娟總是跟陳夢一起去買菜，買什麼當然是她說了算。

「媽，買點肉包子吧，小鵬最近饞了」，陳夢小聲說着。

「肉包子多貴啊，買點大白菜吧，回去再煮點粥，也挺好的」，郭娟頭也不回的說。

陳夢欲言又止，跟在婆婆身後，買了一些皺巴巴的大白菜還有發芽的土豆回去。

郭娟過慣了苦日子，對自己挺狠的，當然也不會呵護其人，能省則省是她一貫的原則。

買回去以後郭娟繼續睡個回籠覺，陳夢開始她一天的忙碌。

炒了個大白菜，熬了點稀粥，再熱點饅頭，這就是幾個人的早飯。

吃過飯以後陳夢第一件事就是推著那破舊的自行車，送兒子上學。

「媽，你不用天天送我了，我自己走就了！」，鄭鵬宇抱怨的說。

「不行，路上車這麼多，萬一磕了碰了怎麼辦」，陳夢回絕道。

鄭鵬宇一臉不開心的坐在後座上，別人家的父母都是開車接送，他媽媽卻騎着自行車送他。作為小孩子，他的自尊心卻不小。

「就送到前邊路口吧！」，鄭鵬宇着急的要下車。

陳夢當然知道他的意思，只不過現實所迫而已，她自己已經麻木了，但是忘記了兒子卻沒有。

她還是沒有理會兒子的想法，徑直把兒子送到了校門口，目送着他進了校門才離開。

鄭鵬宇則是羞愧的低着頭，快速的跑進了校門。

送孩子回家以後，家裏已經空無一人，婆婆下樓遛彎去了，公公又去公園晨練了，老公上班去了，留給她的是一片狼藉的碗筷。

她早已經逆來順受，戴上手套收拾了起來。

收拾完屋子終於可以有一會兒屬於自己的空閑時間，陳夢聽起了英語播報。出國留學是她一生的夢想，只不過現在來看已成為泡影。

十點多的時候，公公婆婆一起回來了，大包小包買了一堆吃的。

「你妹妹今天回來，做點好吃的！」，鄭毅一臉開心。

「哦，我這就收拾」，陳夢面無表情的接過了東西。

對於她這個小姑子，她真的又怕又恨，比起她婆婆來說真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中午幾個人也吃的很簡單，清水煮麵條，再吃點腌鹹菜，湊合而已。

收拾了一下午，晚飯忙活的差不多，陳夢又騎着自行車去校門口接他寶貝兒子。

「哎呀，我自己能走，這麼大的人了」，鄭鵬宇不開心的坐在車上。

「今晚給你做了好吃的，快回家吧！」，陳夢騎上自行車飛快的向家奔去。

到家以後發現小姑子已經來了，濃妝重抹的，翹著二郎腿嗑瓜子姿勢跟她娘是一模一樣。

鄭宇鵬似乎也不歡迎這個姑姑，背著書包就往卧室走。

「見到姑姑也不打聲招呼，你媽怎麼教育你的？」，鄭婷婷語中帶刺的說。

「小孩子不懂事，你別計較啊」，陳夢笑着穿上圍裙就去了廚房。

過了一會兒鄭強也回來了，他們一家四口在茶几上熱聊著，鄭宇鵬在屋裏關着門，只留下陳夢一個人在廚房忙活。

「一下午了，怎麼還不好啊！」，郭娟急不可耐地推開了門。

「哦，這幾樣菜好了，可以端上去了」，陳夢慌亂的說。

郭娟一臉嫌棄把菜端了過去，幾個人竟然就開始吃了起來。

鄭強也一點不懂得關心老婆，只去卧室把兒子拉了出來，幾個人就開始吃飯。

「等會兒陳夢吧」，公公客氣的說。

「我餓了，我先吃了」，鄭婷婷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給她留點就行了，大家都餓了，先吃吧」，郭娟招呼著大家開始吃。

陳夢站在廚房門口親眼目睹了這一切，這已經不止是第一次！但那又能怎樣？

等陳夢把魚端上桌以後，發現切好的醬牛肉早已經被吃得乾乾淨淨，菜已經被扒拉個底朝天。確實是給她留了，殘羹冷炙而已。

「給我盛碗飯去」，鄭強把碗遞了過來。

「我也要！」，鄭婷婷一邊吃一邊喊著。

陳夢剛坐下，又起身把電飯鍋里的飯端了過來，每個人都添了一碗。

「婷婷，媽這有兩千塊，你先拿着」，郭娟毫不掩飾的拿出了錢。

「唉，我不用，過幾天再說」，鄭婷婷不耐煩的說。

「拿着吧，出門在外的用錢的地方多得是」，說着郭娟就把錢塞給了鄭婷婷。

這一切都是當着陳夢的面，完全不顧及她的感受。

昨天陳夢塊錢她都不給，今天卻大方的塞給了女兒兩千塊錢，到底還是自己的女兒！

陳夢表面波瀾不驚，內心早已經痛苦不堪。她低着頭用力干嚼著飯，努力讓自己不哭出來。

即使再真心相對，始終不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