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長安暗流
當呂布與眾將聚首共飲之時,長安城中也是暗流洶湧。
夜已經很深,司徒府上,還亮著燈。
王允忙完了公事,伸了伸懶腰,叫來兩個俏婢正準備就寢。不料,此時王允的大兒子王蓋卻走了進來,對王允道:「司隸校尉黃琬、越騎校尉種輯、大司農士孫瑞、執金吾吳碩、侍郎趙溫前來拜訪。」
這麼晚了聯袂而至?
王允有些詫異。
黃琬、種輯、士孫瑞、吳碩、趙溫,乃是王允多年的知交好友,而且,所代表的家族,也與太原王氏有著錯綜複雜的姻親關係,可以說得上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同氣連枝,互為照應。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此次誅董的事件中,才鼎力相助王允,並且也因此而成為誅董之後的既得利益者,得享***厚祿,風頭正勁。而且,在如今的朝中,王允能夠把持朝政,也全靠相助。
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籬笆三個樁。
而王允能夠造反成功,並且成功地把持朝政成為權臣,則離不開人的鼎力支持。
沒有人支持,王允便會在政治上處於孤立狀態,無法把控朝政,無法發號施令。
可以說,在朝政方面,乃是王允的左膀左臂。
而如今,自己這些左膀右臂們在這麼晚了竟然一起前來,那肯定是出了非常大的事情!
王允不敢怠慢,趕緊讓王蓋將迎到書房相見。
待進來之後,王允先是讓侍女們擺上酒水糕點,然後才開口問道:「各位深夜來訪,可有緊急之事?」
最後由黃琬開口說道:「吾等剛剛收到細作來報,溫侯呂布已回到軍營。」
「這很正常啊?」王允有些不解。
呂布從郿塢出發之時,便有派出信使飛馬報與朝廷,如今回到南營,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黃琬又道:「呂布回到軍營之後,連續兩天大擺宴席!」
「這也不奇怪啊?」王允更加詫異。
征戰凱旋歸來,擺個兩三天宴席算個屁事?
城內大臣,哪個不是天天請喝請吃?眠花宿柳,醉生夢死者也大有人在。人家呂布擺個宴席大吃大喝一頓又礙著誰了?
黃琬再次說道:「為投效的樊稠和賈詡擺酒接風!」
「什麼?」
王允終於不淡定了,獃獃的愣在當場。
一旁的王蓋見王允面色有異,便試探著問道:「父親不是也接受了徐榮、段煨和胡軫的投降嗎?為何卻不接受樊稠和賈詡的投降?」
「問題沒這麼簡單。」
王允搖了搖頭,緩緩地說道:「這三人的情況與樊稠和賈詡是不一樣的。徐榮雖在董卓軍中,卻並非西涼人氏,而是遼東人氏;段煨是「涼州三明」中段熲的堂弟,與董卓一向不太親近;胡軫雖是涼州人,卻是徐榮的副將。
而且,這三人都是未經交戰便主動來降。
但是樊稠和賈詡就不一樣了。樊稠是董卓非常信任之人,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董卓才讓樊稠「守家」,相助董旻駐守郿塢。而且,樊稠並不是主動投降,而是戰敗被俘。
而賈詡呢,此前鄭泰等人謀誅董卓,就是被賈詡看破,此後鄭泰等人幾乎盡皆遇害。
這兩人是有血債要清算的!
況且,就算是要投降,那也應該是投降朝廷,然後交給朝廷來處置。而不是連朝廷都不知會一聲,就直接成了他呂布的部將。而更離譜的是,呂布為了一個本應治罪的降將,竟然興師動眾,擺酒接風!這就更有些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了。」
王蓋聞言,沒有再說什麼。
而黃琬,則是臉上喜色一閃而過,又接著挑拔道:「據說……呂布此次奪取郿塢,金玉珠寶收穫巨多。但是,送給朝廷的清單,卻只有百餘車銅錢而已。這其中恐怕也是多有不妥!」
「子琰(黃琬字子琰)的意思是……」王允有些疑惑地問道。
黃琬搖頭不語,而一旁的種輯卻開口說道:「私收賊將賊兵,若手中又有巨財,恐有不臣之心啊。」
話音未落,趙溫又道:「呂布性情桀驁不馴,本非深明大義之人,今日稍有微功,便如此行事,安知他日不會是又一個董卓。」
趙溫剛說完,吳碩又接著道:「呂彪子天性涼薄,坊間曾有言曰:方天畫戟,專捅義父。如今,那廝已經捅死兩個義父了,只剩王司徒一個義父…………」
王允大驚:「王某並非那呂彪子的義父!」
吳碩:「可吳某親耳聽到他叫司徒為義父。」
王允:「他叫的是義岳父!」
吳碩:「義岳父也是義父。」.
王允:「義父是義父,義岳父是義岳父,怎可混為一談!」
吳碩:「他連義父都捅,何況你還只是個義岳父!」
「呃…………」
王允終於無話可說。
倒不是王允真正擔心呂布會用方天畫戟捅自己。而是意識到自己的這些左膀右臂……錯了,是兩隻手三條腿,已經團結在了一塊。
變成了攻守同盟!
這才是最嚴重的問題!
自己如果不按照他們的意思辦,就變成了一意孤行,變成了乾綱獨斷,變成了無人支持的孤家寡人。
政令會因此不通,自己會被完全架空。
如果那樣,自己也就再也無法做權臣了,不僅如此,還會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這……就是政治。
政治是骯髒的,政治也是「妥協的藝術」。
所以,不管王允此時會怎麼想,王允都必須在這件事上對做出妥協,更何況,王允對呂布也確實存在著很多的不放心。
於是,待眾人平靜下來之後,王允又問道:「那麼……爾等的意思呢?」
黃琬笑了笑,對王允道:「董卓為亂,其實也是西涼賊眾之過;郿塢之財,亦是董賊贓物。司徒欲拔亂反正,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王允點了點頭,對王蓋道:「蓋兒,著人通知呂布,讓他明天休息一天,後天上午,便來朝堂共議大事。」
隨後,又與黃琬等人詳細商議一番,方才送他們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