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苦肉陰毒計，更有內奸助

伊籍，字機伯，兗州山陽郡（今山東金鄉縣）人。

劉表也是兗州山陽郡人，兩人是同鄉。而且，伊籍年少時便依附劉表，算得上是跟隨劉表最早的家臣。

又加上其人才學過人，深得劉表器重與信任，被劉表任命為掾屬（機要秘書），在鎮南將軍府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如今見伊籍出言呵斥蒯越，眾人便都閉上了嘴巴。

靜觀其變，沒人吱聲。

用一句話鎮住了全場之後，伊籍便冷哼了一聲，又接著說道：「襄陽是何地？乃是州治所在之處！一個州牧丟了州治之城，就如同一個國家丟了京城。汝空口白牙，哪裡可以說放棄就放棄？！」

頓了一下，又抬高聲音，厲聲罵道：「主公自來荊州之後，對汝蒯氏一族不薄，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坑害主公。若非汝兄屢進讒言，劉玄德又怎會生出反叛之心？

若非汝兄所獻之策，又豈有博望坡之敗？

數萬將士殞命烈焰，數萬老人失去孩子，妻子失去丈夫，幼童失去父親，皆汝兄蒯良之過也。今汝兄避而不見，卻又讓汝來再進饞言。汝蒯家……是何居心！」

這是……要將所有黑鍋都扣在了蒯家兄弟頭上。

「休得血口噴人！」

蒯越也是勃然大怒，厲聲道：「吾蒯家對主公之忠心，天日可鑒！」

「好一個忠心，好一個天日可鑒！」

伊籍冷笑一聲道：「也許，你蒯家兄弟忠心是有，忠的卻不主公，而是溫侯呂布。要不然，為什麼又要主公退往江夏，並與呂布結盟？莫不是想將主公基業拱手送予他人，以換得你蒯氏一族的榮華富貴、繁榮昌盛！」

伊籍字字誅心。

蒯越百口莫辯。

正所謂「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工」。

伊籍善於辯論，有專對之才，這在整個三國史上都是有名的。而蒯越雖然智謀過人，但要論辯駁技巧，卻根本不是伊籍的對手。

而更讓蒯越傷心的是……劉表的態度。

劉表始終沒有說一句話。

只是冷冷地看著蒯越。

蒯越……終於明白了。劉表這是要找一個人來為博望坡之敗負責。為了挽回他州牧的威望，他要找一個人出來背黑鍋！

而他蒯家，大小胖瘦剛好合適。

甚至，蒯越有些懷疑……剛才伊籍所說的這番話，便是劉表的授意。是劉表讓他說的，伊籍只是劉表的代言人而已。

想到這裡，蒯越是真的又失望又傷心。

蒯越沒有再為自己辯護什麼。

只是深深地看了劉表一眼，緩緩地拜伏在地，給劉錶行了三個大禮。然後，便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出府而去。

這是……甩手不幹了。

劉表沒有出言挽留，連一句話都沒有說。

一直等到蒯越離開了之後，劉表才站起身來，大聲說道：「徵召青壯，徵召家族私兵，抓緊時間訓練，與大耳賊決一死戰。」

眾人不敢違拗，盡皆應喏道：「主公英明。」

數天之後，劉備兵臨襄陽。

紮營之後，便來到城下，對著城頭的劉表破口大罵。

罵劉表忘恩負義！

說自己平定荊南張羨叛敵，捨生忘死，為劉表立下汗馬功勞，卻遭劉表多次加害。自己是已經仁至義盡，忍無可忍，才舉義兵來討公道。

並且聲明，只要劉表投降，一定會給劉表留個全屍。

劉表站在城頭之上，也是破口大罵，也是大罵劉備忘恩負義。

兩人各自引經據點，旁證博引，罵了半天，棋逢對手，不相上下，口乾舌燥，只好作罷。

浪費大量唾液。

誰也罵不死誰，接下來就是武鬥。

關羽在城下挑戰，老是斜著眼睛看人，惹火了黃忠。黃忠大怒出城與之單挑，兩人大戰了上百個回合，依舊勝負難分。

直到天色已晚，關羽才停下手來，與黃忠約定來日再戰。

不過，事情遠沒這麼簡單。

劉備和關羽收兵之後，周瑜便對劉備道：「吾看城上旗號尚未統一，定是劉表還來不及整合軍隊。咱們不能給劉表整合各路人馬的機會，必須連夜攻城。」

劉備明白周瑜話中暗藏的玄機。

便毅然下令連夜攻城。

無獨有偶，城內州牧府中，文聘也正在給劉表進言。

文聘道：「今襄陽軍中，原襄陽守軍與邢道榮、鮑隆等外軍各成體系.不便指揮，此乃軍中大忌也。請主公收邢、鮑二人兵權，以利守城之戰。」

很明顯，文聘對邢、鮑二人的所作所為，也產生了懷疑。只因沒有任何證據，所以才說得這麼委婉。

不過，劉表卻有些猶豫不決。

雖然覺得文聘說得頗有道理，但又恐……寒了將士之心。而就在此時，有城門校尉派人來報：「劉備大舉攻城。」

此時，又是伊籍！

伊籍站出來對劉備道：「臨戰而調整兵權，不智也；邢、鮑二人無錯而收其兵，不義也。如此不智不義之事，非明主所為也。」

文聘還想再爭。

不過，劉表卻揮手阻止了文聘，對文聘道：「本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此事休得再提。」

見文聘還不死心，便又低聲說道：「守城要緊，待此戰過後，再做調整不遲。」

文聘無奈，只好告退。

於是，半夜時分。

邢道榮反了。

鮑隆也反了！

邢道榮率本部五千人馬，從軍營出發，反向攻破西城門，放劉備大軍入城。而鮑隆，則帶本部五千人馬殺向鎮南將軍府。

城內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混戰之中，鮑隆一箭將劉表射落馬下。

而隨後黃忠帶兵趕到，又將鮑隆一箭射死。然後，黃忠和文聘殺散鮑隆的叛軍，護著重傷的劉表、劉琦，以及城中的一部分官吏從東門突圍，向江夏方向撤退。

劉備得知劉表從東門突圍，便叫了關羽、魏延，親自率軍來追。

一追一逃，數番惡戰。

劉表在文聘和黃忠的保護下，一直逃到宜城，渡過漢水，燒掉漢水上的大橋，才算擺脫了劉備的追兵。

此時，天已大亮。

文聘讓人整點兵馬，僅剩五千餘人。當然，這已經是很不錯了。能保有五千人馬，多賴黃忠親自拚死斷後。

所幸劉表未死。

劉表大兒子劉琦也逃了出來。

鎮南將軍府的那些官員，逃出來的不多，僅有蔡瑁、蒯越、張允等數人而已。蒯良、伊籍、韓嵩、劉先等人，盡陷於城中，生死不知。

到了此時，劉表也明白過來了，拉著蒯越的手，唉聲長嘆道：「悔不該不聽異度之言也。」

眾人聞言，盡皆唏噓不已。

此時，正值寒冬臘月。

風雲突變。

天氣陰沉，寒風呼嘯，大雪紛飛。

休整了半個時辰之後，眾人又重新啟程，直往江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