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原來..美好的日子真的會過完
「九郎弟弟你還真是讓人心疼呢。」八重神子幽幽地說。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對於九郎的稱謂就從「小子」變成了「弟弟」。
不過這樣清秀的少年，還是很容易博取人們的好感的。
「龍胤..正在慢慢減少么。」九郎輕輕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龍胤之力所帶給他的..是恐怖的「不死」能力，但同樣把這種痛苦傳遞的很深很深。
為了龍胤之力，多少人恩將仇報。
自己曾不止一次的看見狼死在自己面前，那種痛苦..倒真是無與倫比的。
「好個屁！」八重神子沒好氣地拍拍他的頭。
「它消失就消失了，可是隨之而去的，是連帶你的生命力一起流逝，這種就像是附着在你身上的寄生蟲一樣。」
「它消失了，可是是帶着你體內的東西一起消失。」
「姐姐我很喜歡你呢，唉。」
說到這裏，八重神子未免有些落寞。
即使是活了上千年的她，也覺得微微可惜。
而且，也沒辦法做出什麼應對之舉來。
這世間的一切都是公平的，正是因為九郎自身的獻祭，所以才能夠讓某人獲取力量。
只是這個某人估計現在還不知情吧。
八重神子最終只是頗為親昵地摸摸他的頭，充滿姐姐的光輝。..
畢竟狐狸是有很多面的，每一面都流光四溢、晶瑩剔透。
「我還能活多久呢？八重大人。」九郎輕聲詢問道。
八重神子身體微微一僵，「也許還有一年。」
一年么，也許連一年都不到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原來一個人的一生竟可以這麼短。
九郎笑笑，毫不在意這則關於自己壽命的消息。
「只是不知道，此生還有沒有不知道再見狼一面。」
八重神子沉默了一會兒，「總感覺你像是被拋棄的小媳婦。」
那個忍者尚且還不知何方，她就把這些的內容腦補成了奇奇怪怪的感覺。
八重神子的腦迴路總是如此的驚奇。
九郎輕笑一聲轉移了話題，「這是我新寫出來的下冊。」
他從用布料做成的兜里取出了一本油墨味道很濃的書。
「喲，弟弟還真是會心疼姐姐我，知道第一時間把寫好的書拿給我看。」
八重神子活到這般年紀，豈不知道他所想的只是轉移這種話題而已。
身為人精..不對..狐狸精的她，也順承着他的話語。
「八重大人說笑了，我這初稿，只是想讓您幫我指點。」
他聽聞曾在八重堂舉辦的「轉生成為八重宮司」徵文活動中，誕生了不少優秀的作品。
但其中最為精妙的橋段，也比不上神子隨口提及的寥寥數語來得精彩絕倫。
說到底，那畢竟是活了上千年的老狐..八重大人，所謂閱歷也已經達到了非比尋常的程度。
曾在《影逝二度》上冊發售之時，他就與八重神子交談過不少東西。
也正因為這樣，《影逝二度》這部作品才更具有小說性。
那畢竟是九郎的親身經歷，所以由他所用筆來敘述，無非是一種寫實的方式。
但如果是由八重大人的指點，則更賦予了許多創造性。
八重神子悠哉悠哉地接過書，慢慢翻看了起來。
偶爾還會輕嘗一口茶水。
這也是她作為八重堂主編大人日常的工作，偶爾興起便會這麼做。
雖然以她的懶散性子，時常是半個月才會去看一下她手底下這些作家的作品..
八重神子當然不承認自己這種懶散的說法，而是義正言辭地說「作為老闆，自然是要把任務交給手底下的人咯。」
或許也只有九郎的作品能讓她提起一些興趣吧。
因為她知道..九郎所描述的世界，全部都是真實的。
...
...
數日後。
熙熙攘攘的人群如同潮湧一般，流動着。
八重堂主編黑田十分興奮，這可是他進入八重堂以來所見過賣的最好的書。
這本書幾乎是一上線，就被稻妻的年輕人們刷了個遍。
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加印了。
單單是這本書的銷售額就可以完爆這個月其他所有的書。
此刻他們正站在書店的二樓，凝望着底下的盛況。
九郎戴着碩大的斗笠，一臉淡淡的笑。
「從前家父也曾和我說過，若不是因為當年是戰亂時刻，他會要求我成為一個學者。」
他自幼就被被寄養在葦名的庶家——平田家，因此也被稱作平田九郎。
不過葦名國已經不在了，所以他也不太願意提起自己的姓。
即便如此，在九郎心裏..依然將平田家主視為自己的父親。
只因為家主與其妻子都給了他毫無保留的愛。
「看的出來，小先生的父親一定是個高明之人。」黑田編輯誇讚著，「否則您也無法寫出這樣的作品。」
「是的。父親幾乎是最明事理之人，只不過因為身子的虛弱..沒能好好活下去。」九郎嘆息著。
平田家主病後，主母也在不久后逝去。
從那一刻開始平田家便日漸衰弱，自己當年實在太過年幼..即使習得的書很多..也無法改變什麼。
忽然很懷念狼同蝶夫人學習的時刻了。九郎默默地想。
原來美好的日子一旦過完之後，就不再會有了。
當時只以為這只是個可笑的傳說呢，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原來美好的日子..真的..會過完啊。」
黑田編輯聽着這句話，忽然感受到了莫大的孤獨。
像是夕陽西下。
日漸漸落下，九郎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
是八重堂的後院，他被安排在這裏休息。
滿滿的圍牆把院子圍起。
九郎看着角落裏那一大堆名為鳴草的植物，發起了呆。
人總是喜歡神遊的，因為那樣才自由。
火紅服飾的青年身手敏捷地翻過圍牆，用笑嘻嘻的面容對準著呆住的九郎。
「你就是《影逝二度》的作者龍胤先生吧，久仰久仰！」
托馬不管不顧地將自己的手抓上去。
「正是，不知..有何事?」九郎很快反應過來，神色有些拘謹。
「哦哦，也沒啥事。就是我家小姐一直都想見見您..不知您能否賞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