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復國

管家繞過亭台迴廊，停在書房門外，手裡是厚厚一疊賬單。

她抬起手來，正打算敲門，門裡的人卻先她一步開口。

「進來。」

管家推開門，楚晴正坐在如山的賬單後面，秀眉輕蹙。

「這些是醬油廠那兒賬單，請您過目。」

楚晴停下手中的筆，抬頭看見那厚厚一疊賬單，眉尾抽了抽。

「放旁邊的小桌子上。」

管家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特意加出來的桌子上也滿滿當當地堆滿了賬單，管家眉角。抽搐了兩下，半晌才在最角落找出一塊能勉強擺放的地。

她心下感嘆，主子真是……家大業大。

「以後，這些賬單由你來核對。」

管家聞言，頓感亞歷山大，為難地皺眉道：「屬下恐怕處理不了十多個工廠的賬單……」

她不像楚晴能一個星期處理完數個月的賬單還絲毫不出錯，也學不會楚晴說的數字和奇奇怪怪的各種公式，她只是個普通人阿……

這些工廠還不是所有的，還有正在建設中的養豬廠、飼料加工廠、棉花種植基地……

她會死的。

管家腦海中的思緒轉了幾轉，也只是遲疑了一瞬，像是處理後事一般，堅定地看著楚晴道：「屬下必定完成使命！」

主子這麼信任她，她怎麼能辜負主子的信任？

為了主子，拼了！

楚晴放下筆，揉了揉酸澀的手，抬頭見她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嚴肅的臉不禁破功，笑道：「自然不是讓你一個人管著這些。」

楚晴轉頭向賬房裡面喊了一聲。

「白牧！」

裡面有人應了一聲，不一會，一個身著青布衫的少年從裡面走了出來，臉很白很嫩，一雙靈動的眼睛像是只無辜的小鹿，少年感滿滿。

管家不覺看呆了。

少年感，這是楚晴形容黎蜇溪的詞，用在眼前的少年身上也很合適。

相比較起來黎蜇溪更開朗陽光些，眼前的少年則更柔和，看起來很……軟？

「閣……」主字還沒說出口，他立刻反應了過來，改口道：「楚姑娘，你找我？」

他看了楚晴一眼，順著她的目光把視線轉移到管家身上。

「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倆互相合作合作。」楚晴看向管家，見她目露疑惑，道：「這是前不久搬來我們村子的小男子，他學會了公式……。」

管家看著白牧的眼神里透著一絲不可置信，見她居然能學會那麼複雜的東西，頓時肅然起敬。

白牧有些不好意思，臉上透著一層嬌嫩的顏色，趕緊扶住要跪下去的管家，道：「只是楚姑娘恰巧教得好……」

楚晴見兩人相談甚歡，心中的顧慮也放下了。

風信閣的內部已經被她差不多轉移到有空間山洞的那座山。

多疑的女帝絕對不會想到，她會把風信閣的老窩挪到了一個小鄉村裡。

楚晴指尖在桌子上輕點，眸色沉沉。

內憂外患，既然已經這麼亂了，不妨讓它更亂一點。

當天夜裡，四下無人時，一個身材健碩的女人行至楚晴書房門外，猶豫了一會，抬手扣門。

她的手剛剛輕輕敲了一下，門就緩緩向兩邊打開。

門沒關。

楚晴執筆坐在油燈下，昏黃的燈光彷彿為她整個人渡上了一層柔焦的濾鏡，美得不像話。

她轉過頭來看楊珏，眼裡沒有多少意外，彷彿篤定她一定會來似的，淡笑道：「你來啦。」

楊珏關上門走到楚晴身邊，直直地盯著她的眼睛，低聲問道：「為什麼要造反？」

楚晴笑了一下，看著她糾正道：「不是造反，是復國。」

「你們本來就是遼國的子民，是雷明背信棄義，還污衊你們遼國，你們只是想平等地活著罷了。」

楊珏吞了口口水，眼裡露出幾分渴望。

是啊，她們只是想活著。

「你憑什麼覺得，她們會相信？並且願意和我一起造反？」

遼國人一開始也曾反抗過，卻因此遭到了更殘酷的打壓。

「她們會相信的。」

楚晴笑道。

還是那句話，人總是會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

比如信仰。

第二天，楚晴等人出發。

黎娘和管家站在村口和她告別，黎娘雙眼通紅，一把緊緊抱住楚晴，給了她後背重重三巴掌。

「姐妹，保重！」

「咳咳……好……」

施玉顏見狀，趕緊把楚晴從黎娘懷裡扒拉出來，老母雞護崽一般把人往車裡塞，一邊去安慰情緒激動的黎娘，拍著胸脯向她保證道：「放心！一切有我！」

「你……真是好姐妹！」

黎娘本見施玉顏嬌嬌小小和最開始的楚晴沒什麼兩樣有些擔心，聞言頓覺感動。

連自己保護自己都成問題，還要捨命保護楚晴，這是何等地講義氣啊！

於是，黎娘也激動地給施玉顏來了三個大背兜。

行程還未開始，險些兩人受傷。

遠處的山峰上，楊珏帶領著烏泱泱百來人站在山頂上，直到見楚晴的馬車再也看不見，這才收回目光。

她大手一揮，烏黑的短髮在晨風裡飛揚，劍眉星目，宛若神祇。

「我們準備——復國！」

楊珏身後眾人聞言，傷痕纍纍的臉上滿是淚水，眼神里閃爍著不甘與恨意，她們齊聲大喊。

「殺了雷明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遼國子民永不為奴！」

「殺！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