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勝利
一家人終於團聚了。
在久安縣白雲山的書林殿外，蘇雁一家因為水災而相聚在一起。
三天後，百溪縣又送來了五船物資，隨船而來的還有錢思賢，他帶著能工巧匠來幫助久安縣百姓恢復家園。又過了五天，朝廷的物資才緩緩而來。
蘇雁一家以及百溪縣百姓在久安縣待了一個多月。
在此期間，衛川帶著錢思賢等工匠，為災民搭建了簡易的木板屋，能遮風擋雨，能驅寒保暖。
蘇雁負責災民的伙食，蘇滿易天負責傷患，陳錦等書院學子，半日讀書，半日下山幫忙。
一個月後，朝廷安排工部官員來重建久安百姓家園。
此次水災，久安縣糧食損失過半，皇上免了來年的稅，派了專門的官員撫恤受災人家屬。
蘇雁等人離開久安縣的那天，百姓們齊聚在港口，為他們送別。
「百溪縣百姓對我們久安縣的恩情，我們永世難忘！」
「等我們家園恢復了，一定到百溪縣看你們！」
「聽說百溪縣山川河流，風景優美，以後定要去看看！」
「……」
這是一場聲勢浩大的送別會，萬餘百姓站在寒風中，沿江岸揮手道別，直到遠去的船隻消失。
久安縣史中記載，史稱「萬人頌」。
過去的百年時間裡，百齊國各個縣之間從無親密聯繫，至此之後，似乎慢慢有所改變。
陳錦站在岸邊，望著一望無際的江水，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白雲書院的院長白深走到他身旁，與他並排而立。
白院長一頭白髮白鬍子，與陳錦一樣一身的白衣，迎風站立，聲音渾厚，「怎麼不和他們一起回去？」
陳錦向他行禮，然後站回原位望著江面，「我是白雲書院的學子，學子未走，我不能例外。」
白院長捋白鬍子，眼光如炬，「謙遜是好的，過於謙遜是否會讓人覺得疏離。在書院快兩年了，無人知道你有這般家人。姐夫是將軍，二弟是神醫，還有一個人人誠服的長姐，老夫聽他們說的時候，也十分震驚。」
陳錦負手而立，迎風揚起頭，「他們是我的驕傲。他們所擁有的一切名聲地位都是他們自己拼搏得到的，我只想被平等對待。況且，真心與我相交的人，並不會在意這些。院長，高中后，我想回百溪縣，開一間書院。」
如炬的眼中微微顫動，很快驚愕隱沒其中，「以你的才智性情，以及皇上對你的賞識，老夫相信不及弱冠便能位列高位，這不是一直都是你的夙願？」
寒風吹得衣袍翻動，他穩如磐石站立，未退去稚嫩的臉有著倔強堅毅，「在朝為官是為造福百姓，教書育人亦是。而想做官的人很多，想成為好官的人也很多，皇上知人善用，以後朝中不會缺少好官，但百溪縣缺一個書院。」
白院長為陳錦這番話震撼，「陳錦，老夫教書一生，學子無數，唯你年紀最小，卻想得最透。」
他嘴角上揚，「長姐曾對我說過：身著白衣，心懷若谷。我可以看上去平平凡凡，但是胸懷要像山谷一樣深廣。」
自從陳錦來了書院，就從未見他穿白色之外的衣服，原來這身白不止是喜歡，而是心中的信仰。
捋一捋鬍子，感嘆道：「難怪……」
陳錦退後一步，再行施禮，「學生不解。」
白院長蒼老的臉上是豁達，「家中已有德才兼備的老師，言傳身教，你有如此見識不足為奇。老夫也有一惑。」
「院長請說。」
「你攜皇上手書來書院的時候不過十三歲，手書印的是王爺的章，那時王爺正與北越打仗，人人都知道那場戰爭整整持續了兩年。皇上手書提到，是與你偶遇，覺你聰明機敏，所以推薦你來書院學習。除了北越打仗，王爺一直在大殿城，老夫曾無意間聽到你未曾去過大殿城，那還是王爺的皇上怎麼與你相遇的？」
白深心中其實一直有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因為自己都覺得不可能，所以一直沒求證。
現在，他想聽聽陳錦本人說。
陳錦：「十二歲那年冬天，我曾與長姐一起去梅縣送糧。」
梅縣，是百齊國最北邊的縣城，靠著北越國。
與北越國大戰時，百齊國的軍隊就駐紮在梅縣的北邊。
那年因為兩國間的戰事，物價飛漲，各縣緊閉城門，為求自保，無人敢去北邊。
竟有人運糧到梅縣！
白院長的眼睛猛然睜大，轉頭望向陳錦，「皇榜表彰百溪縣護國有功，是因為此事？難道百齊大捷是因為你們……」
陳錦截住院長的話，淡淡一笑，「是百溪縣護國有功，百溪縣是一個人傑地靈的地方。」
白院長為自己脫口而出的話自責。
皇榜已說明是百溪縣護國有功，他怎麼可以私下議論揣度皇上的心思，那是大罪。
幸好陳錦及時制止。
白院長回神后，又定定看著眼前這個未滿十五歲的少年。
少年的眼睛清澈深邃，因為太清澈了，竟然看不到底，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風吹亂少年黑色的長發，雜亂地飛舞在白皙俊俏的臉，黑白相交，一時分辨不出表情。
陳錦慢慢轉頭微笑，行禮后，彬彬有禮道：「院長，我先回書院溫習功課。」
白院長在冷風中站了許久。
「到底是百溪縣人傑地靈，還是你們出現在那片土地上，賦予了百溪縣新的生命。」
蘇雁一行人回到家后，她在家睡了兩天，才慢慢緩過勁，有了精神。
蘇滿還是第一次見靈芝，抱她的時候小心翼翼，笨拙可愛。
靈芝一點都不生疏，她出生的時候，見過蘇滿一眼，隱隱還記得他的模樣，只是現在，蘇滿長得更加英俊。
「舅舅！舅舅！你年年給靈芝帶的禮物，靈芝都收在寶盒裡，寶盒裡都是小舅舅，雁雁，川川還有奶奶給靈芝的寶貝！」
「呵呵呵……」
靈芝雙手環住蘇滿的脖子，「舅舅，你一直在笑，怎麼都不說話呀！」
蘇滿一手抱住靈芝，一手撓著頭髮，「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太高興了。」
靈芝覺得蘇滿太可愛了，小嘴直接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那靈芝說話，靈芝可聰明了，記性也好，靈芝同舅舅說這些年家裡發生的事。」
蘇滿憨憨一笑，「呵呵，好，好。」
秀娘眼含淚水，握著衛川和蘇雁的手，「滿兒也回來了，真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