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李清婉

李賢良看着短髮蘿莉，橫眉立目，正想叱喝。就看到短髮蘿莉慘兮兮的樣子。

李賢良嘴角動了動，本來準備吐出口的責備，變成了一句：「你，沒事吧？」

短髮蘿莉淚光閃閃，想點點頭，結果又吐出一口鮮血。

這哪是沒事？出大事了！

李賢良劍眉頓時擰成一團，眼眸中閃過憤怒的火焰。

只見李賢良猛然轉過身，淡淡的道：「稍微等我一下，馬上送你去新手治療所。」

野豬此時正在不遠處的草地上痛嚎，剛才一腳直踢得它五臟六腑亂成一片。

李賢良殺氣騰騰的看着不遠處的野豬，握成拳頭的手指因為過度憤怒而『啪啪』作響。右手拔出木劍，一步一頓走向野豬。

野豬看着逐步逼近的李賢良，小眼睛裏閃過恐懼之色，不停地吭嘰著，想爬起來逃開。

但是，剛爬起一半的野豬，腳一軟，又摔倒在地上。

現在想逃開，來不及了。

李賢良拿起木劍，對準野豬脖頸就是一記猛烈的劈砍。

頓時血光四濺，木劍劈進了野豬的脖頸！

眼看就要結束這頭野豬的生命了！

「啪！」突然一聲脆響傳來！

木劍竟然因為李賢良的過度用力，斷成了兩半！

野豬死裏逃生，頓時奮出一股神力，騰地就竄了起來！帶着脖頸上的半截木劍，飛也似的逃進叢林中。

看着那隻，扭著屁股消失在黑暗中的野豬，李賢良恨恨的吐出一句：「可惡！」

但是並沒有去追。

眼下明顯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樹下的短髮蘿莉面色蒼白，她咬着牙，努力使自己看起來並無大礙，但是不時從嘴角溢出的*聲還是出賣了她。

李賢良來到了短髮蘿莉面前，伸出手準備背起短髮蘿莉。

短髮蘿莉按住李賢良胳膊，輕聲道：「我沒事的，休息一下應該就好了。」

「但願如此。」李賢良輕輕拂開短髮蘿莉手臂，將短髮蘿莉背在身後。

看到李賢良這樣堅持，短髮蘿莉只得依順的伏在李賢良肩膀上。

夜風呼嘯著拂過短髮蘿莉的短髮，周圍的景色飛速向後倒退。天空不時有細碎的月光在短髮蘿莉身上掠過。

短髮蘿莉感覺自己身體在慢慢冰冷，疼痛的身軀，也漸漸麻木了起來。

她輕輕嘆息了一聲，原本以為在學院的自己已經夠優秀了，卻沒想到自己依然這麼弱小，這副身體竟然連野豬一擊也支撐不住。

也許，自己是挺不過這個晚上了。

不過......

短髮蘿莉甜甜一笑，將螓首輕輕地靠在李賢良的肩膀上，雙手緊緊的勾住。

被人關心的感覺，真好。

短髮蘿莉嘴角不時溢出的血液，漸漸侵濕了李賢良的肩頭。

李賢良清晰的感覺到短髮蘿莉的身軀逐漸冰冷，不由得咬緊牙關。

「要再快些！」李賢良心中在吶喊！「一定要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這個場景與當時是那麼的相像！難道，自己又要重複當年的覆轍嗎？！

一道月光掠過飛速前進的李賢良，李賢良墨如點漆的瞳孔，就在這束不起眼的光線中瞬間放大。

眼前的場景突然切換到了一個清冷的夜晚，在一個滿是亂石的山上，一個瘦弱的少年正背着一個小姑娘奔跑。

小姑娘大約才七、八歲大小，渾身是血，氣息非常虛弱。

而這個少年的眉目，竟然隱約的與李賢良非常相像！

少年滿面淚水，寬慰著少女：「妹妹你不要怕，哥哥馬上就帶你去醫院，現在的科技那麼發達，他們一定會治好你的！」

少女眼眸似乎已經失去了神采，她將頭輕輕地靠在少年肩膀上，喃喃道：「真的嗎？哥哥。」

她似乎在夢囈，又似乎在憧憬：「我真的不想死，我想活下去，我想永遠陪着你。」

少女閉上眼睛，淚水順着臉龐滴在李賢良的胸前。「但是，我恐怕已經不行了，你...你放開我吧。」

「不會的！不會的！」少年大聲回應着少女，連忙扭過頭，似乎還想寬慰少女。

但是就在此刻，少年突然腳底一滑，跟少女一起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不！不會的！」李賢良眼中充滿血絲，心中有一個聲音咆哮著，「你不會死，快起來，快起來啊！」

頓時整個山谷，整個天地都在回蕩著李賢良和少年的聲音。「快起來，快起來啊！！」

天地都在悸動！少女身上溢出的鮮血如同一朵盛開的死亡之花，並伴隨着少年的吶喊悄悄地染紅了山石，染紅了大地！

就在整個世界都要被血紅掩蓋的一刻，一個輕輕地，似乎已經隨風飄散的聲音，傳入李賢良耳畔。

「大色狼！」

這輕輕地一聲，如同一個晴天霹靂，瞬間將李賢良從夢魘帶回了現實。

李賢良猛然抬起頭，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的站在了原地，背後的短髮蘿莉正輕輕地呼喚自己。

自己真是愚蠢，竟然還在這裏耽擱時間！李賢良緊緊咬住牙關，再次奔跑起來。

「怎麼了？」李賢良努力使聲音顯得平靜。

短髮蘿莉虛弱的道：「剛剛，你突然站在那裏，渾身發抖。我叫你好多聲了，你也不回答，我好擔心你。」

李賢良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輕輕道：「我剛才只是在想該往哪裏走。沒關係，我們馬上就到了。」

「是嗎？」短髮蘿莉的聲音更加虛弱了：「大色狼，我好冷，也好睏。你把我放下來吧，也許，我睡一覺就好了。」

「千萬不能睡着！」李賢良繃緊了神經：「我給你講個笑話好不好？」

「我不想聽笑話。」短髮蘿莉抬起頭：「我想，我想...」

「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李賢良急忙回應道。

短髮蘿莉眼睛裏流露出一絲渴望。「我...我一直想有一個名字。」

「可以嗎？我馬上給你起。」李賢良努力使自己語調保持輕鬆。

短髮蘿莉努力豎起耳朵。

「你這麼可愛，就叫你小白兔吧。」李賢良頗為認真的樣子。

短髮蘿莉輕輕嘟起嘴吧。

「要不就叫小綿羊？」

「看你老是嘟著嘴，叫小青蛙好不好？」

「大色狼，你好壞。」短髮蘿莉的聲音越來越弱了。

「我真的已經想好了，這次是真的！」李賢良語氣急促起來：「我姓李，你當然也姓李。」

「嗯。」短髮蘿莉努力支起沉重的眼帘。

「古詩中有一句『清揚婉兮』，形容你再適合不過了。」李賢良語氣溫柔：「你就叫李清婉吧！」

「李清婉，李清婉...」短髮蘿莉聽到名字，精神突然起色了一些：「很好聽的名字呢。」

「大色狼，謝謝你。」短髮蘿莉喃喃道，閉上眼睛，淚水止不住的涌了出來。

其實這世界，又有誰真正的了解自己呢？

短髮蘿莉，自從有意識那天起，就明白自己只是一個NPC，只是一段數據。

自己被灌輸的意識就是要保護進行遊戲的主人。做為一個NPC的特徵，自己出生起就沒有名字，有的，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編號。

「ZGL0113！」

每天面對的警示，就是不要存在任何想法，更不要存在感情，牢記自己的使命！

可是自己真的很不甘心！為什麼自己生來就是一個沒有實體的NPC！為什麼自己不能擁有自己的獨立意識？！

也許，自己本就不該把自己當成一個人來看待的。

自己只是一段數據而已，也不配擁有人類才有資格有的，感情！

她雖然不甘心，卻也只能屈服於命運的安排！

可是，可是...

可是面前的這個男人...李賢良！

他不光用平等的目光看待自己，他尊重自己，更是發自內心的關心自己！

而且，他還給了一個人類才有的名字，讓自己體驗到了一個真正做人才有的感覺！

就在這一刻，短髮蘿莉感覺自己不再是一個虛幻的NPC，而是一個真實的人！

這個真是存在的人，就是自己！這個人的名字，即是李清婉！

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無關緊要的NPC短髮蘿莉，有的，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李清婉！

雖然這個李清婉，生命也許只有短短的一瞬間。

但是，但是...

但是這就已經足夠，不是嗎？

李清婉張開雙眼，眼睛如星辰般奪目，她緩緩抬起頭，對着李賢良的耳邊輕輕道：「大色狼，謝謝你！」

李賢良一愣，擠出笑容：「不用謝了！還有，以後能不能換個稱呼？」

李清婉輕輕搖頭，將螓首伏在李賢良的肩上，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謝謝你，謝謝你的陪伴。」

「真的..謝謝..你，謝...謝......」

李清婉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漸漸消失了。

「我的親親小婉兒？」

「婉兒，你在嚇我對不對？」

「李清婉！李清婉！你回答我！」

「不！！！」

似乎有一個受傷的野獸在仰天咆哮一般！

但是李賢良卻突然低下頭，雙眸溢出一抹妖異的血紅，低聲喝道：「絕對不可以放棄！我李賢良發誓，絕不會讓當年的悲劇再次重演！」

「一切我所珍惜的人，都要用生命去守護！我李賢良，已經承受不起任何失去了！」隨着這句話，李賢良身上赫然爆發出了一股衝天的血紅之氣，那雙眼瞳此刻已經赤紅如血一般，腳步一抬，人赫然便已經出現在了數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