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還好來得及

「喂，徐大娃，醒醒！快醒醒，徐大娃……」

迷迷糊糊之間，徐峰感覺有人在拍他的臉。

等徐峰意識逐漸清醒后，他心中忍不住生出了一股涼意。

什麼情況？

為什麼有人都在拍我臉了，我竟然一點兒覺察都沒有？

徐峰心中大驚。

作為一個享譽國際的頂級殺手，最重要的能力就是警惕性！

正常情況下，有人在千米之外拿狙擊槍瞄準徐峰，徐峰都會生出一股本能的危機感。

可現在都有人在拍他的臉了，徐峰事先卻沒有絲毫察覺。

這極不正常！

看來是遇到高手了！

徐峰繼續裝作熟睡的樣子，暗中蓄了一口氣力。

「徐大娃你他媽別以為裝睡就能矇混過關，你老婆孩子偷了我家的……」

咔！咔嚓！砰！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聲，很快引起屋外同夥的注意。

「爸，你怎麼了？」

很快一個人拿着手電筒闖進屋內。

這人剛進來，漆黑的屋子裏又響起一陣關節錯位的聲音。

「啊！我的手斷了，我的腿也斷了！」

「徐大娃你個天殺的，你他媽下手太狠了你。」

「就是徐峰，你老婆孩子偷了我家的雞，你憑什麼還這麼橫？」

徐峰躲藏在陰暗中，右手指縫裏夾着針扣式皮帶頭的那根針扣。

這是徐峰剛從自己腰上卸下來的。

假如屋內這兩人說的不是徐峰老家的鄉音，這兩人現在應該已經是兩具屍體了。

「我老婆孩子偷了你們家的雞？」

徐峰滿心疑惑，他老婆孩子都死快三十年了，怎麼可能去偷人家的雞？

徐峰撿起地上的手電筒，直接照在這二人臉上。

很快徐峰辨認出這兩人的長相。

「馬……馬大元，馬成材？」

徐峰認得這兩個人！

這是他在農村老家的一對父子鄰居。

這兩人怎麼會在這兒？

不對！

這是什麼地方？

徐峰心臟跳動的速度陡然間加快。

他這才想起來。

自己意識喪失之前，應該是在暗殺亞洲最大軍火商賀應雄。

生死關頭，賀應雄引爆了一顆核彈頭。

徐峰縱算有逆天的本事，也只能跟着賀應雄一起命喪黃泉了。

難道我已經死了？

徐峰摸了摸自己的身體。

真實的觸感，正常的體溫。

很明顯徐峰還活着！

「咦？」

徐峰突然驚呼一聲。

他一把揪起馬大元的頭髮，將手電筒直對着他。

徐峰已經離開家鄉近三十年了。

他走得時候馬大元的年紀已經接近四十歲。

現在這會兒再看見，他應該是個快七十歲的老人才對！

為什麼這個馬大元看上去還是像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

咕嚕。

徐峰咽了口口水，心中生出一個大膽而又離譜的猜想。

「馬大元……哦，不對，馬叔。」

「哼！」

馬大元冷哼一聲，強忍着痛苦不願意搭理徐峰。

徐峰深吸一口氣問：「馬叔，今天是哪年哪月哪日？」

馬大元梗著脖子不願意搭理徐峰。

只是嘴裏不服氣地嘟囔著：「你老婆孩子偷了我家的雞，你竟然還敢打我。」

一旁的馬成材有點兒怵現在的徐峰。

於是低聲回了句：「今天是1990年7月22號。」

「1990年7月22號？」

徐峰驚呼一聲，整個人如遭雷擊一般。

首先徐峰明白過來，他這是重生了。

一下子重生到三十年前！

其次是重生回來的這個日子。

這是徐峰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日子！

1990年7月22號，這不正是他老婆孩子跳河自殺的日子嗎？

徐峰年輕時被朋友矇騙，以為老婆背叛了自己，女兒也不是自己的親生的。

為此徐峰終日酗酒賭錢，一不順心就拿老婆孩子撒氣。

整下來，徐峰的老婆最終不堪折磨，帶着女兒跳河自殺了。

徐峰想起往事，身體便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他深吸兩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很快徐峰一把拽起馬成材胸前的衣襟，語氣冷漠如冰地問。

「你們是什麼時候發現家裏的雞被偷了的？」

「大……大約半個小時以前。」

馬成材緊張地回答。

「你怎麼知道雞就一定是我老婆孩子偷的？」

「你老婆偷我家雞的時候，我家大黃一直在叫。

我和我爸出來看看是咋回事兒，接着就在我家雞圈外撿到了你家茵茵的鞋子。」

徐峰聽完馬成材的講述后，心裏稍稍鬆了口氣。

他在心裏默默分析了一下。

今天是沐晴帶着茵茵跳河自殺的日子沒錯。

但為什麼沐晴會在自殺前去偷馬大元家的雞呢？

徐峰估計應該是家裏已經斷糧了，沐晴想在臨死前，讓茵茵吃一頓飽的。

沐晴偷雞是在半個小時以前。

她帶着茵茵去到一個合適的地方，把雞弄熟吃掉，應該需要耗費不少時間。

也就是說，沐晴和茵茵現在都還沒死。

徐峰還有機會挽回這一切！

那麼沐晴會帶着茵茵去什麼地方處理那隻雞呢？

徐峰閉着眼睛努力回想。

很快他想到了一個地方！

對，一定是那兒！

徐峰趕緊起身跑出家門，都忘了幫馬大元和馬成材錯位的關節接回去。

出了家門，徐峰才發現天剛蒙蒙亮。

他憑藉模糊的記憶，沿着一條鄉間小路直接進了九面山。

九面山雖然不是什麼名山大川，但也山深林密，峰巒疊翠。

尤其國家收繳了幾輪民間槍支彈藥，導致現在打獵的人少了。

所以徐峰一進九面山，就看見不少野雞、野兔的蹤影。

徐峰沒去理會那些野雞野兔，而是辨別清楚方向後，立刻狂奔起來。

天色漸亮。

徐峰靠近一條山澗時，終於看見了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大的身影是個年輕姑娘。

她頭髮凌亂，身上穿着有好幾個布丁的花布襯衣。

下身是一條黑色粗布長褲，看上去有好幾處都破開了。

然而即便是未施粉黛，衣着樸素。

這姑娘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材，以及那清純絕美的容顏，還是沒有絲毫減分之處。

在那年輕姑娘旁邊，蹲坐着的是一小女孩兒。

小女孩兒梳着兩個羊角辮兒，穿着粉色對扣布衣，看上去煞是可愛。

徐峰看見這兩人，忍不住眼泛淚光。

這正是與他闊別了近三十年的妻子沐晴，以及女兒徐茵茵。

三十年的思念與悔恨，在此刻如洪水決堤般在徐峰心中湧出。

徐峰趕緊走向那母女二人。

沐晴和茵茵完全沒覺察到有人靠近。

她二人分別啃著一根不夠軟爛的雞腿，搞得嘴上全是油漬。

饒是如此，茵茵還是一邊啃一邊感嘆著：「媽媽，這雞腿好好吃啊。」

「茵茵喜歡就多吃點兒，媽媽這根雞腿也留給你。」

沐晴聲音哽咽，說完便忍不住流起淚來。

「媽媽不哭，茵茵吃一根雞腿就夠了，媽媽也吃吧。」

「沒事的茵茵，你吃，你多吃點兒，媽媽不餓。」

「媽媽騙人，你明明三天都沒吃東西了。

家裏的東西全給茵茵和爸爸吃了。

媽媽要是不吃的話，茵茵也不吃了。」

茵茵賭氣似的，把啃了幾口的雞腿重新丟回鐵鍋內。

沐晴忍不住鼻頭一酸，抱着茵茵便低聲啜泣起來。

徐峰站在沐晴和茵茵身後已經接近半分鐘了，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叫這母女二人。

猶豫再三，徐峰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叫了聲：「晴兒，茵茵。」

「啊！」

沐晴驚呼一聲，扭頭看見徐峰后，臉上立刻露出像看見鬼一般驚恐的表情。

「徐徐徐……徐峰？」

「爸……爸爸？」

沐晴和茵茵顯然都很懼怕徐峰。

眼看着娘倆兒一臉驚恐，下意識往後挪動身體的樣子。

徐峰心中愧疚不已。

他咬了咬牙，乾脆一下跪倒在沐晴和茵茵面前。

沐晴被徐峰這舉動給弄怔住了，不明白徐峰這是什麼意思。

徐峰沖着沐晴重重叩首，語氣真誠道：「晴兒，對不起！」

「我知道過去這幾年我太混賬了，讓你和茵茵受了太多的苦。

我在這裏求求你們，求你們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發誓從今往後我一定好好對你們娘倆，絕不讓你們再受任何委屈。.

求你們了，再相信我這一次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