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最後的歌

一切都處理得非常乾淨，霍去病和於婕在公司里消失了，理由是雙雙辭職另謀高就。韓嫣不見了。衛青和平陽公主被掩埋在幽靜的山林之中，聽陳阿嬌告訴我那裏種上了兩棵楊樹，旁邊種滿了鮮花他們走的時候非常平靜，沒有痛苦。我想問她她是如何送走衛青和平陽公主的，但她總是不願回答。

夏眸也不見了，夏秋歌曾經短訊過來問我知不知道他的下落，我沒有回答。我知道警察也許永遠也無法找到他的屍體，所以也永遠無法確定他的下落只有我知道他死了，被乾淨利落的從這個世界上抹掉了。

劉野豬被送到一家條件不錯的療養院，那裏住了許多有意思的老頭子，聽說他們相處得不錯。劉野豬似乎很快的忘掉了韓嫣，他有好幾個相貌姣好性格溫柔的看護，拿着高工資，對他照顧得無微不至。

至於我，在經歷了幾次警察問話之後又恢復了以前的生活。只是夏秋歌因為夏眸的事情受到了嚴重的打擊，我一直沒有見到他，聽說他休學回家休養去了。人人都說雙胞胎會有心靈感應，不知道他能不能感受到兄弟的死亡？或許他會在無數個噩夢中驚醒，從而在心底里詛咒我給他們帶來的厄運。

一個月以後，陳阿嬌把她司賣給了別人，賣了一大筆錢。她地各種隱藏在不同地方的財產也都很快列成了一長串清單交給了我。我拿着清單有些木然。她也沒有特別激動。她把所有的財產都轉到了我的名下，包括那一批忠心耿耿又身手不凡的隨從。

有一天，她突然消失了。

沒有任何預兆，也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任何痕迹。

李先生幽幽的對我說道：「她死了……」

「你怎麼知道？」

「因為她本來就是個死人

我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他現在對我非常忠心。儘管我願意給他及他地手下們自由。但他們已經習慣了有主人的生活，反而不知道自由為何物了。

雖然我仍然過着以前一樣普通的生活，但我知道我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那麼一大筆巨額財產，我並不打算真正動用，如果讓我父母知道會把他們嚇壞的當然，我說的是我的養父母。但在我心中，他們才是我真正地爸爸和媽媽。

就在生活一天天返回正軌的時候。我突然接到了夏秋歌地短訊，約我在一家咖啡館見面。現在我每出一次門，李先生都會帶着幾個人守護在我身邊，除了我沒有人知道。

那家咖啡館很幽靜，很長秋歌和以前也彷彿有些不一樣了。我朝他笑笑。心情複雜的等他問我知不知道夏眸的下落，他卻朝我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沒認出我嗎？」

「……你？」

「我是夏眸啊，原來連你也分辨不出我和他了。」

我的第一反應是陳阿嬌的手下辦事不夠乾淨。竟然讓夏眸這小子溜了一瞬間我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難過，這消息來得太過突然。僵直在座位上等待着他說下面地話。

「你一定認為我死了，是

我想他是在套我的話，只得不置可否的苦笑了一聲。

「其實我現在地身份是夏秋歌。」他自顧自的說道，「即便是你，也被我騙過了

地確，他變了，剛才初見他的時候，無論是穿衣打扮，還是動作都像極了夏秋歌。但是坐下之後，當他放鬆了情緒，那股子夏眸的勁兒又出來了。他的確是夏眸，不是那個溫柔善良的夏秋歌。我突然渾身一震，如果他活着，那麼死的人……

「你現在已經是富可敵國了吧？」他話鋒一轉，帶着一絲笑容謙恭的說道，「為什麼還是單身一個人呢？」

「是你讓你哥哥當了替死鬼么？」這個真相實在太過於殘酷，但我居然無比平靜的說「不是我讓，是他自己要當的。」

「但是你居然就同意了是

「那我能怎麼樣？」他看着我的眼睛，「其實留下我又有什麼不好，我更了解你，有很多事我們是一起經歷的，這是他比不上我的地方……」

我捏緊了手中的咖啡杯，這份熱燙留在我手心中，讓我終生難忘。

「你放心，以前的事我絕不會說出去的。其實我對你仍然有感覺……」

我想起了於婕和她那尚未出世的孩子。

「你知道於婕的孩子是你的嗎？」

「但你也知道她不在

他知道，他一切都猜到了……沒想到陳阿嬌那樣老練殘忍的人都被他騙過了……我不動聲色的攪著咖啡，繼續聽他說着：「其實，那是我不對，真的，這段時間我反省了，深刻反省。但是，你也要給我一個機會啊……」

陳阿嬌的話突然在我腦內響起：

「我在你這麼大年紀的時候也是天真得可愛呢，不過並不妨礙我變成現在這個樣

我有些悲哀但這悲哀卻轉瞬即逝。

「這樣，我還有事要先走。你的話我會考慮的，如果我有什麼想法，我會約你再出來談。」

「這麼忙？需不需要我當你的助理啊？」急切的說道。

「不用了。」臨走之前我給他一個微笑以安撫他躁動不安的心靈。他想送我，可是被服務生攔住錢還沒付呢。我快步的走出了咖啡館。

不遠處的李先生向我投來了問詢的目光。他還不知道其中的內幕，歪著頭有些疑惑。

我輕輕的擺了擺手，做了個細微的手勢這是個極平常的動作，沒有人會留意。

但這決定了一個人的死亡。

這是陳阿嬌教我的，她有一套極完善的手勢，可以在談笑風生不知不覺中決定一個人的命運。當時我對此嗤之以鼻，沒想到，我竟然記得如此清楚，運用得如此熟練。

李先生有些驚訝，但他的忠誠讓他沒有做任何過多的反應，只是點了點頭。他們是最專業的殺手，知道如何不留痕迹的處理掉一切可能遺留的證據。

這是我第一次運用這個手勢，命運之輪緩緩轉動着，無論我如何抗拒，也終究會轉到轉折點。

幾天後，我在報紙的社會新聞版看到了我所預料到的消息。

如果是夏秋歌自願為夏眸去死，我不會這麼做，我不能讓夏秋歌白白犧牲。

但我已經不能再相信他的話了，夏秋歌是個不會偽裝自自己，就必須讓他處在不知情的狀態下，這樣才不至於招人懷疑。

他害死了自己的哥哥，還想再敲詐我一筆。

我突然明白了陳阿嬌的話。

我放下報紙，陽光從窗枱灑落進來。我所住的仍然是以前租住的舊屋，對面的房子已經空了，到現在還沒有租出去，韓嫣、衛青和平陽公主的失蹤讓周圍的居民對這套房子的風水產生了懷疑。李先生曾經勸過我搬離這兒，畢竟這裏有過不愉快的回憶。但我卻一直固執的不願搬走，好像留在這裏就能留住所有不願失去的東西。

可是失去的東西，無論再怎麼執著，也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鮮活生動的出現在生活之中了。留下的一具具回憶的屍體，在歷史的長河中腐爛著，侵蝕著柔軟的心底。

「喂。」我撥通了李先生的電話。

「小姐，您有什麼吩咐？」

「替我找一套房子，我要搬走。」

「好的。」他聽起來似乎非常高興，「我馬上安排。」

放下電話，我想起了夏秋歌，秋天的歌，我彷彿還能再回憶起他那張溫柔靦腆的臉-

永遠存在於記憶中的歌，不會再響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