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千般算計只為范閑

第十一回:千般算計只為范閑

月色正濃。

范閑正坐在位子上苦想,群臣也是靜靜地等待着,慶國的人都知道,這位范公子是個急才。

有宮娥正在一旁報數,大約報到右的時候,范閑雙眼裏一道清光閃過,他站起身來,提着一壇酒,雙頰泛紅如同女子一般,輕啟朱唇,長吟一聲: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為君故,沈hen)吟至今。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時可掇(duo)。

契闊談宴,心念舊恩。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厭高,海不厭深。

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范閑如同前幾次一般,丟詩打人,這一次打的還是名震天下的儒學大家莊墨韓。

他的心中想想都很刺激。

群臣都沉浸在范閑的詩中。

許久。

才有人拍手喝彩:

「好詩!」

慶帝也是面露滿意之色,看向庄墨韓,輕聲問道:

「庄大家以為此詩如何?」

庄墨韓面色不變,他迎著慶帝的眼神,淡淡笑道:

「好詩!果然是首好詩!可惜....」

曹操的詩,當然是極好的。

要知道一代大家蘇軾都曾在赤壁賦中都強調橫槊賦詩,又有羅貫中先生在三國演義之中寫到,曹操在赤壁大戰前吟誦這首「短歌行-對酒當歌。」

「可惜什麼?」

慶帝微微皺眉,看向庄墨韓,隨即眼神移向庄墨韓身邊的雄霸身上,剛剛范閑在吟誦的時候,他看到雄霸在庄墨韓耳邊輕語幾句。

「可惜這首詩意有中斷,但勝在他的質。范公子這首詩意好,質也好。想不到南慶如今也能出人才了。」

庄墨韓的話看似在誇讚,但明眼人卻都能聽出話語中的嘲諷。

群臣一時之間難以相信,為何聞名天下的庄大家,今天怎麼就成了陰陽人了。

范閑停住了回去的腳步,回首看向言辭犀利的庄墨韓,卻見庄墨韓有些困難地在太後派給他的小太監攙扶下起身。

他平靜地看向范閑:

「范公子早前所作的詩文,老夫也是時常拜讀,那首萬里悲秋常作客,老夫通篇讀下來,只覺得暮氣太重,然而,今日這首詩......」

庄墨韓面帶憐惜的眼神看向范閑,微微搖頭。

范閑被他的眼神一驚,一種莫名的危險感從心中升起,他身上的醉意在這一刻已經散去一大半。

庄墨韓輕咳幾聲,對着慶帝行禮,又看着范閑,他的語氣雖然平淡,但帶着一絲決然,所有人都能從他的語氣中感受到,那一絲將後路斬斷的決然。

「老夫雖然是大齊之人,但心卻在天下文字之中,本不願意傷了北齊與南慶兩國交情,但有些話,卻不吐不快!」

慶帝知道自己現在騎虎難下,只能由得庄墨韓繼續說下去,臉色平靜從容道:

「庄大家但講無妨!」

與范閑交好的幾人張嘴想要說話,卻見慶帝已經作下決定,又退了回去。

「老夫先前拜讀過范公子的詩文,但是在來南慶之前,老夫又聽到一首詩,在這裏就與諸位鑒賞一二。」

庄墨韓清了清嗓子,吟道:

「風急天高猿嘯哀,

渚清沙白鳥飛回。

無邊落木蕭蕭下,

不盡長江滾滾來。

萬里悲秋常作客,

百年多病獨登台。

艱難苦恨繁霜鬢,

潦倒新停濁酒杯。」

庄墨韓吟誦起這首【登高】,抑揚頓挫,四周一片寂靜。

「這詩后四句是極好的。兩首詩也是一模一樣的。」

群臣卻大感不解,口中回味着庄墨韓所念誦的詩句,這首詩與早前范閑自春時在京城之中流傳的詩,只有一字之差。

范閑的詩中乃是【不盡大江滾滾來】,而庄墨韓方才吟誦的卻是【不盡長江滾滾來】。

相比於大江,長江二字明顯更符合這首詩,讀著也更舒服一些。

就在群臣回味之際,庄墨韓已經冷冷開口:

「想必諸位也知道作詩平仄(ze)的道理,相比大江而言,長江明顯更適合這首詩的平仄:平仄平仄平平仄。」

說到這裏他看向驚愕的范閑,冷冷一笑:

「范公子,不知道你寫的詩與我這首詩相比誰的更好?」

此言一出,殿中所有人都是一片嘩然,誰也沒有說話。

就連裝醉的范閑也是一臉的懵逼,自己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這是承認還是承認呢?

一旦承認自己抄襲,那他的名聲將全毀了。

在這個德行極為重要的世界中,自己就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怎麼辦?

許久。

慶帝等人也是紛紛皺起眉頭來,要知道庄墨韓既然明顯指出范閑抄襲,那必然有所憑仗。

「空口無憑,僅憑區區一個長江,就想證明範閑抄襲?」

說話的是坐在范閑身邊的禮部侍郎張子乾,只見他微微一笑:

「庄墨韓先生一代大家,學生少年時也常常捧著先生的著作拜讀,天下間自然無人敢懷疑先生說話的,但事情涉及到抄襲,或許是先生受到了小人的蒙蔽。」

張子乾話中有話,我小時候就看了你的著作,這裏面沒有一句跟這首登高相似的地方,你作為天下第一大家,不要亂講話,不然後果很嚴重,這會影響兩國的交往的,你直接承認是受小人蒙蔽,這樣對你我雙方都好!

張子乾看了斜眼看了一眼自己的上司郭保坤,他並不懼怕郭保坤。

隨即,眼神帶着笑意看着庄墨韓。

或許在之前,庄墨韓還有些忐忑,但自從昨夜看了雄霸給他的三百首詩詞,他今日信心十足,這范閑今日必然身敗名裂,慶帝都擋不住,我,一代大家莊墨韓說的。

庄墨韓心情很是複雜,他緩緩抬起頭來,看着張子乾,滿是神採的雙眼裏,一股別樣的情緒泛濫:

「范公子常年居住在儋州(海南),莫非是做夢夢到大江不成?提筆能寫千里之遙的大江,如果真是這樣,老夫自無話可說。」

「士子本應靜以修身儉以養德,修心以修德,文章辭句本屬末道,范公子藉此詩揚名,實在不是君子所為,老夫惜才,本不願點破此事,沒有想到范公子今夜不知悔改,更加變本加厲,更盛一籌。」

雄霸聽着庄墨韓大義凜然的話,心中發笑,這老小子坑人也是有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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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雄霸打死天下第一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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