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歸者墓地（1）

母子兩人中的兒子更是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何琳眼圈紅暈始終未消，嬌怯怯地躲在人群後面。

夜晚氣溫驟降，大家雖衣服薄厚不同，但都不太禦寒。

美國老外操著一口帶著口音的中文說：「可以把窗子關上嗎？怪冷的。」

馬尾辮女生忙把窗戶關上。

但關上窗，房間內只剩電視機屏幕的光，更加瘮人。

「那個……這裡應該有電吧？」何琳弱弱開口。

「對啊，電視機能用電燈肯定也能用啊！」眼鏡男一拍大腿，激動地打開客廳的燈，房子瞬間亮堂起來。

整個客廳被白熾燈光源裝滿，連帶著人緊張的心情都舒緩不少。

秦斯原思忖著當下處境，開口道：「各位，雖然我暫時還不清楚無限世界是什麼，但根據奇怪童聲和副本介紹來看，遊戲一旦開始，就不可能中途叫停。」

「所以……我們還活著？」母親安撫好哭泣的兒子輕聲問。

秦斯原：「看樣子是的。」

「剛才奇怪童聲說，玩遊戲可以改變命運，是改變我們已經死亡的命運嗎？」眼鏡男一句話引得眾人陷入沉思。

禿頭男不想說話。

秦斯原總結髮言：「既然系統讓我們玩遊戲，肯定有其用意。」

「副本任務大家都清楚了吧？」

眾人搖頭。

「……」

作為一名從事it行業的程序員，面對一群遊戲小白，秦斯原莫名有種要力挽狂瀾的使命感。

簡單介紹完遊戲和副本之間的關係，秦斯原跟大家分析起題干。

除了失去雙目暈倒被扶到沙發上休息的孕婦，其餘人都在認真聽著秦斯原講解。

「所以，我推測，百里明是新郎，但新娘逃婚去見前男友了。如果百里明看到新娘留下的信紙，就會去找新娘，新娘的位置就等於百里明的位置。」

「而我們所在的地方，大概率就是新娘的家。」

禿頭男切了一聲：「副本任務是找到百里明，還要殺死他，人家有異能，啥啥g抓不住他，指望你們這一群老弱病殘抓人？」

一語激起千層浪，莫名掀起一波討論熱潮。

「什麼是g」

秦斯原：「遊戲管理員的代稱。」

「異能又是什麼？」

「一種奇異的能力吧……」

「很厲害嗎？」

「……」

美國佬kris打斷聊天：「答題之前，不是要分析下出題者的意圖嗎？」

眼鏡男苦瓜臉：「我覺得出題者想讓我們死。」

「你都死過一次了還怕什麼？」

也對喔。

禿頭男陰沉著臉：「都他媽這時候了，還有興緻聊天呢……操！」

眾人聞言臉色一僵，四散開來，在屋子裡翻翻找找。

眼鏡男慢半拍地仰天長嘆：「我就是因為死過一次才更畏懼死亡啊嗚嗚嗚。」

客廳幾乎是一覽無遺，秦斯原驚咦：「那個短髮女孩呢？」

何琳眼睛亮晶晶地說：「她上二樓了。」

這個房子不算小，每個房間門上貼著一個大大的數字編號，一樓是1-4號，推測二樓應該是5-8號。

由於不是自己家，眾人也沒敢隨意走動。

見穆爾不疾不徐地從樓上下來，秦斯原輕聲斥責：「一個人不要亂走動，萬一遇到危險怎麼辦？」

穆爾眼皮都懶得掀：「不動更危險。」

秦斯原怔了怔，沒有反駁。

*

眾人原本打算慢慢耗時間，直到馬尾辮女生指著電視機屏幕驚呼：「你們看，又開始倒計時了。」

不斷減少的數字就像是生命倒計時一般。

眾人再也顧不得其他，開始瘋狂翻找房子各處。

眼鏡男提出疑問：「那張信紙，會在房子里嗎？」

「我覺得，信紙不重要吧。」

「如果這是新娘的家，新娘的卧室房間號是不是比較重要？」

所有人的目光匯聚在說話的馬尾辮女生身上，她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

秦斯原點了點頭：「說得對。」

不知何時，穆爾已經走到了1號卧室的房門口。

秦斯原偏頭看到站在門邊陰影下的穆爾，白色運動服上面血跡已干，她靜靜站在那裡就像地獄來的使者一般，半垂著的眼眸中斂著目空一切的淡漠。

「門被反鎖了？」

穆爾淡淡地嗯了聲。

礙於倒計時威脅，秦斯原心中默默向主人家道歉，然後用身體狠狠撞著1號卧室門。

一下沒撞開，來了三四下。

撞得他肩膀痛極了。

秦斯原順手打開卧室燈，女人和孩子的尖叫聲接踵而來，音量差不多能掀翻房頂。

秦斯原耳朵有片刻失聰，他的頭還有點兒懵。

只見1號卧室吊燈上掛著兩坨不明物體，地面和牆上血跡斑斑，卧室風格與客廳截然不同，像是兇殺案現場般，看著有種怪異驚悚感。

女人和孩子跑得老遠，何琳嚇得蹲下身子把頭埋了起來。

穆爾掃視一圈，撿起牆角的廢舊飲料瓶，瓶口倒著，滴下幾滴淡紅色液體。

秦斯原倒吸一口冷氣：「這是血嗎？」

「王老吉。」

「……」

穆爾挑眉：「你沒喝過？」

「……」

秦斯原不自在地輕咳一聲，認真打量著掛在吊燈上的兩坨物體，一隻被抽干血的公雞，一隻乾癟到皮包骨頭的黃狗。

兩隻動物的頭朝向同一方位，循著方位指向看，剛巧看到眼鏡男。

眼鏡男身體綳直，緊張的大氣也不敢喘：「干……幹嘛？」

「讓開。」

牆壁上除卻血跡，還有深深印跡，但不像是字，更像一個圖案。

1號卧室參觀完畢，眾人來到2號卧室，正當秦斯原心疼自己肩膀時，穆爾一腳把房門踹開。

「……」

「帥氣姐姐好帥~」

秦斯原悻悻地摸了下鼻子。

由於上一個房間的經驗，大家起初沒敢進去，直到穆爾走進去半天沒動靜，大家才探頭看了眼。

就……很正常的房間。

*

用最快的時間看完1—8號房間，大家坐在餐桌處商討答案。

秦斯原：「首先，1號可以排除。」

馬尾辮女生持反對意見：「牆上的圖案，你們難道不覺得很像一雙眼睛嗎？」

馬尾辮女生瞄了眼電視櫃，想到眼珠就是新娘丟失的那對珍珠耳環不禁頭皮發麻：「搞不好新娘有啥特殊癖好，1號房間是新娘卧室的可能性最高。」

暈倒良久的孕婦終於醒來，口中念念有詞，神神道道。

母子兩人中的母親寬慰著：「妹子，別難過，等會兒我們就能出去了。」

孕婦聽不進去任何話，蜷縮在沙發一角瑟瑟發抖。

「帥氣姐姐，你在看什麼呀？」

穆爾眼都不抬：「日記。」

秦斯原訝異：「誰的日記本，新娘的嗎？」

禿頭男盯著馬尾辮少女，眼睛迸發著精光，說話對象卻是穆爾：「大家同是一條船上的人，你發現了什麼可不要藏著掖著。」

馬尾辮少女察覺到禿頭男的目光，身子往穆爾處靠了靠。

穆爾將日記共享。

日記本上沒多少記錄，內容也是流水賬，不過，日記本被放在了7號房間。

答題倒計時十分鐘。

秦斯原詢問意見：「也就是最終答案鎖定在1號和7號卧室兩者之間對嗎？」

「好，現在開始投票，支持1號房間舉手，反之則支持7號。」

秦斯原挑出1號房間的標識牌，站在電視櫃前好一會兒，深呼一口氣，正當他要將1號標識牌放在電視柜上時。

穆爾攔住了秦斯原：「新娘的卧室是4號。」

秦斯原：「為什麼是4號？」

「因為只有4號房間有首飾盒。」

說到這裡，馬尾辮女生似是也想到了這一處細節，女生天性、愛美，其他房間確實沒有首飾盒。

眼鏡男不理解：「照這麼說，7號還有日記本呢。」

「那你還選1號？」何琳反問道。

眼鏡男被噎得說不出話。

穆爾聲線慵懶，帶著兩分漫不經心：「4號房間更像是一個女生的卧室，新娘愛戴珍珠耳環，4號房間恰巧有一副世界名畫。」

「《戴珍珠耳環的少女》」

秦斯原猶豫著：「但是4號房間是不是過於正常了……」

倒計時一分鐘。

禿頭男砸吧著嘴：「要老子說，不如把三個號碼牌都放上，總會中一個。」

「不行，這很明顯是單選題，甜蜜三選一，百分之三十幾猜對的幾率。」眼鏡男想了想：「小公雞點到誰我們就選誰怎麼樣？」

馬尾辮女生：「事關生死，怎能如此隨便？」

倒計鍾。

在秦斯原猶豫之際，穆爾眼疾手快地把4號房間的號碼標識牌隨手扔到電視柜上。

秦斯原：「……」

就這麼倉促決定了嗎！？

眼鏡男雙手抱頭，不停地念叨：「完了完了，選錯了選錯了。」

「四可是死的諧音啊，我好不容易活過來，我還不想死啊嗚嗚嗚……」

電視機光芒乍現，光芒散去，顯示出四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