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天下蒼生與她，總要負一個
聞言，士兵們紛紛讓開一條路，讓靳羽率領的黑琅營通過。
殷凰懸在半空中，看着一身勁黑鎧甲的靳羽，美眸微動。
「看在昔日的情面上，我不想對你動手。」殷凰道。
靳羽坐在雪白的靈瑞獸上，直視殷凰，「我黑羽軍的職責是護衛國家，殷凰，你也是黑羽軍的一員，難道你忘了？」
殷凰搖搖頭，「沒忘，但更沒忘記家仇！我父親一生忠君為國，卻落得那樣的下場，我殷家上下一百三十餘口慘死在那個昏君手上，他不但沒有半分悔意，竟還聽信讒言，讓他們死後的靈魂不得安寧，若你是我，這筆賬你要如何清算？難道就這樣算了嗎！」
「你如今的所作所為，若是殷將軍泉下有知，你覺得他會同意嗎？」靳羽反問道。
「我管不了那麼多，靳羽，我不想與你為敵！」
事已至此，她已經沒有退路，並且也不想退。
剛剛在九重黃泉，亓九寒用往生鏡，讓她看到了那天殷家的慘狀。
整個殷府，宛若人間煉獄，父親的頭顱被割下，身首異處，被拖出門，身後一道長長的血痕，至今在深深的刻在她的腦海中。
還有母親，懷着身孕，肚子被剖開，慘叫聲響徹雲霄，剛剛成型的胎兒被活活從體內取出，摔在地上，麝犬蜂擁而上，啃食骨頭的聲音一聲聲在她耳畔回蕩。
還有她殷家上下一百三十餘口人，皆是一群沒有任何修為的普通人，在麝犬的包圍中，絕望的呼救，撕心裂肺的慘叫。
最後是原主，身懷六甲，臨盆之際，被剖腹取子。
這是殷家應該有的結局嗎？！
不應該！
元靖帝不應該如此對待殷家！
若是不報此仇，她要如何面對死去的殷家人，如何面對原主給的這副身子！
「那你有想過邢將軍嗎，你今日的舉動，無疑將邢家推到萬劫不復的境地上，邢家上下一百餘口人就不無辜？殷凰，仇要報，但不能這麼報！你快意恩仇，但所帶來的的後果是邢家人無法承受的！那也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殷凰笑了，妖艷奪目。
「你以為沒有我，那個狗皇帝就會放過邢家？對邢家出手是早晚的事情，到那時，不但邢家保不住，就連黑羽軍也同樣保不住，所以，你為何要攔我！」
靳羽搖搖頭，「殷凰，到那時，邢家如何，黑羽軍如何，自有應對，但是現在，黑羽軍依然是元靖王朝的利刃，我們忠誠的為之奉獻一切的是元靖王朝，是萬千元靖子民，不是區區一個元靖帝，只要有我在，你便不可如此！」
「就憑你？你以為你能攔得住我？」
說罷，殷凰水袖一揮，霎時間漫天煞氣席捲而來，靳羽神色一凜，連忙催動術法抵擋，快速布下結界，抵擋煞氣。
「誅仙陣！」靳羽爆喝一聲。
話音落，身後的黑琅營士兵迅速調整隊形，來到各自的位置上，站定，銀色華光乍現，匯聚成一道道罡勁的靈氣沖向靳羽。
靳羽捏住手訣，強大的靈力匯聚成一柄斬仙劍，朝着殷凰直直劈過去。
見狀，殷凰冷笑，不慌不忙的捏動法訣，在身前化出一個黑色盾牌。
斬仙劍劈在黑色盾牌上，嗡的一聲鈍響。
黑色盾牌霎時間皸裂出一道道細碎的裂紋。
「將士們，莫怕，她魔神初成，魔魂不穩，我們只要堅持住，一定能取得勝利！」靳羽高聲喝道。
「殺殺殺！」
「殺殺殺！」
身後，黑琅營軍士一呼百應，士氣高漲，喊聲震天響。
三小隻見狀，連忙衝上前，卻被殷凰釋放的水袖纏住。
「娘親！」
「娘親！」
「娘親！」
三小隻動彈不得，急切的看着殷凰。
撿撿更是帶着哭腔問道，「娘親，你攔我們做什麼，我們要去幫你啊。」
殷凰回頭，看向三小隻，「去找你們的父親吧，剩下的路，娘親想一個人走。」
這是一條不歸路，她心下瞭然。
陰差陽錯，走上這條不歸路，她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
而她的孩子們，是龍帝之子，是這世間最尊貴的血統，本就應該在長淵殿無憂無慮的長大，而不是跟着她，成為天下人人得而誅之的對象。
思及此，殷凰收起滿心不舍，神色變得剛硬，別開眼，將三小隻收入儲物袋中，快速封印，隨即，拋向遙遠的東方。
儲物袋化作一道白光，朝着亓九淵飛去。
而亓九淵此時正在與亓九寒纏鬥，忽覺身後一道強勁的靈力襲來，他心神一凜，下意識回頭看去。只一秒，熟悉的儲物袋便掛在他的腰間。
凰凰！
亓九淵一向冷清的眸光里忽的生出幾分慌亂，目光不由得投向西邊。
當觸及到那漫天的煞氣中那抹刺眼的紅色時，心頭忽的湧起了漫天恐慌。
凰凰要幹嘛！
她終究還是那麼做了是么？
思及此，亓九淵無心再與亓九寒纏鬥，回手一擊，剎那間，紫光衝天，化作斬天斧，朝着亓九寒劈去。
亓九寒是神魂，斬天斧只會重傷他，並不是真的將他一擊斃命。
開天之後，神之殤，只有自爆。
當初鳳主便是如此，為了天下蒼生，選擇自爆與魔君同歸於盡。
趁著亓九寒分身乏術之際，亓九淵化作一縷白光，朝着殷的方向飛去。
而就在這時，忽然，天邊傳來一陣轟隆隆巨響，一股黑色的海水自天頂倒灌，洶湧而下。伴隨而來的是濃黑的煞氣，自天邊席捲而來。
亓九淵渾身一震，震驚萬分的看向那邊。
「尊上，建木神樹倒了，洛虛現世，屬下抵擋不住了。」
白堊的聲音自天邊傳來，濃黑的煞氣中，隱隱可見一道白色巨影。
這時，亓九寒緩緩站起來，緩慢的抹掉唇瓣上的鮮血，長袖一揮，殷凰那邊的景象出現在亓九淵面前。
鏡中，殷凰被一道黑色鐵鏈捆住，那鐵鏈直通向建木神樹的方向，自殷凰體內，源源不斷的煞氣通過鐵鏈傳導到建木神樹上。
殷凰的表情痛苦，蒼白的臉上隱隱可見一道道黑紋。
奪舍！！！！！
亓九淵金色瞳仁突變，倏然緊縮，看向亓九寒。
「你......」
「哥，二選一，天下蒼生與她，你總要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