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果然戀愛腦最了解戀愛腦

此話一落，打開新思路的眾人秒從愁雲慘淡里看到曙光。

鬼卿激動得朝沈醉宴豎起大拇指，由衷的敬佩誇讚，「沈女婿666！你這腦子有點東西啊！果然是戀愛腦最了解戀愛腦！」

沈醉宴：「……」

誇完沈醉宴，鬼卿轉身無比嫌棄的怒瞪著還在懵圈的尊煌，「趕緊想啊！弄丟了男人只會哭唧唧委屈屈的作精廢物！」

尊煌：「……」

又雙叒叕在心裡默默掏出小本子，記下侮辱之詞。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等我男人回來你他媽給我等著！

尊煌又開啟了新一輪的頭腦風暴，在紙上寫下上百個他痛恨厭惡的城市地方，吩咐下去，全球的特工下屬們同時尋找。

尊煌性格極端分裂，因為年少時長期生活在廝殺高壓的環境下，人格殘缺，心理扭曲，患有嚴重的狂躁症。他喜歡嚮往的地方，和厭惡痛恨得地方成正比。

也經常控制不住脾氣殃及他人，特別是對白蘞，他滿懷愧疚。尊煌也承認他是仗著白蘞的寵溺，嬌縱任性，肆意妄為。

現在他遭了懲罰報應深愛白蘞，所有的願望欲求只要白蘞平安，祈求神明能給他一個補償疼愛白蘞的機會。

換他將白蘞捧在手心裡，含在嘴裡疼。

但。

似乎是尊煌殺戮太多，神明不信邪魔，白蘞人間蒸發，尋遍全球無果。

又過去七天後。

白蘞前後整整失聯了十一天。

幾乎全球的國家城市搜尋了一遍，白蘞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彷彿憑空消失，已經不存在這世間。m.

別說尊煌，此時所有人的情緒都陷入了一種絕境之地，不祥的噩耗感盤旋縈繞在彼此心間，卻無人叫停毫無意義的搜尋。

第十二天後，情緒徹底崩潰的尊煌灌了自己半瓶烈酒，跑去了白蘞所居住的莊園。

他跑進了白蘞的卧室，腳步漂浮踉蹌，在冰冷空蕩的房間里一遍一遍找尋著白蘞的身影，一遍一遍地喊著白蘞的名字。

無人出現。

無人應他。

只有無窮無盡的黑暗，悔恨，籠罩吞噬著他。

酒精沒有麻痹感官，反而將思念痛感放大百倍。

「砰——」不知是腳下不穩，還是故意為之，沒有找到白蘞的尊煌，重重得摔倒在地板上。

筆直的往下倒，後腦勺著地。

沒有一絲減輕傷害的本能防禦。

「……白蘞……」尊煌猩紅的眼尾滾下熱淚，委屈又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好疼，你怎麼不來接住我呢？」

回答尊煌的只有死寂漆黑。

裴蜜得知尊煌喝醉發酒瘋時，立即去了白蘞的莊園找人。

尊煌現在的身體狀況一塌糊塗，還敢碰酒，真是一天不作就會死。

丹青雲鶴正惶恐無措的守在白蘞的卧室外，一開始他們進去勸過，可被尊煌吼了出來，他們哪敢忤逆，只能束手無策的等著裴蜜前來營救。

裴蜜踩著高跟鞋趕來，面色冰冷，「他人呢？」

丹青不禁打了個寒顫，被裴蜜動怒的氣場震嚇到，「在……在房間裡面，一直沒出來過。」

裴蜜擰了一下門把，發現鎖了。

她霧眉蹙緊。

下一秒，直接踹開。

丹青雲鶴面面相覷，敬佩之情幾乎要溢出眼底，欺師滅祖這種事情還是得看罌師姐。

漆黑迎面襲來。

空氣里瀰漫著淡淡的酒精味道。

裴蜜開了牆壁燈，房間里卻沒人。

身後的丹青雲鶴瞬間慌了，尊師叔呢？？？？

「……罌師姐，尊師叔他真的在……」

「你們出去吧。」

裴蜜打斷丹青的解釋，冷眸落在角落裡的柜子上。

丹青雲鶴又彼此對視一眼，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領命離開。

裴蜜：「關上門。」

丹青：「是。」

房門輕輕關上。

裴蜜緩步走到檀木浮雕的衣櫃前，音色嘲冷，「想憋死自己？」

「……」

無人回應。

裴蜜伸手拉開櫃門，一股濃郁的紅酒混合著檀香的味道順著縫隙飄了出來，狹窄的柜子里，原本按照顏色從深到淺整齊排序的十幾件古風衣袍，此時凌亂地懸挂在衣架上，排序打亂，東倒西歪，有幾件被揉成一團，藏蹲在柜子里的人視若珍寶地緊緊抱在懷裡。

尊煌低著頭，臉全部埋進了衣服里。

繃緊的肩頸線條微微顫抖，細聽，能聽到壓抑隱忍的啜泣。

他如同被主人拋棄的小獸，傾儘力量，精疲力盡，也沒能找到主人，只能藏蜷在主人的衣櫃里，緊摟著主人的衣袍，嗅著絲縷殘存的氣息，來獲取溫暖慰藉。

裴蜜紅唇緊抿，譴責的話語突然於心不忍。

尊煌的精神支撐被一天天的搜尋無果給壓垮。

尊煌現在比他們任何人都難過絕望。

「……出來吧，白蘞會沒事的，沒準明天就有他的消息了。」

安慰在現實面前太過蒼白。

一時之間裴蜜也不知道該如何哄著尊煌樂觀堅強一點。

尊煌緩慢的抬起頭，殷紅的眼眶裡顫著痛苦心碎，他消瘦的厲害，俊美的臉頰顴骨顯現，下頜線也愈發鋒利，再沒了之前動輒撒嬌賣萌時的肉感，膚色更是蒼白，憔悴的嚇人。

「白蘞死了對不對？」

尊煌問的很平靜，眼淚從眼底砸落，嗓音啞顫，「……我知道的，他死了，他連屍體都不讓我找到，他在報復我，他在懲罰我，他……他不會等我了，我死了也找不到他對不對？」

裴蜜胸口像是被針尖重重戳了一下，不是滋味，酸楚的厲害，語調也因此柔了許多，「你胡說什麼，白蘞他……」

「我要去問問他，問他為什麼對我這樣心狠？為什麼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尊煌低垂下顫抖的眼眸，自言自語般一直重複著要去找白蘞，他摟在懷裡的衣袍阻礙了拿槍。

在尊煌拿出一把黑色的短槍，毫不猶豫地抵上太陽穴，一旁的裴蜜迅速出手制止。

她打落槍支，劈頭蓋臉的責罵。

又怒又后怕，恨不得狠狠甩尊煌兩巴掌，讓他酒醒，少犯渾！

「尊煌你他媽給我聽好了，陸沉辭是沈醉宴犧牲復仇換來的！你現在一槍死了解脫了，那我們所有人這些天的尋找煎熬有什麼意義！？等找到白蘞的屍體，確定白蘞死了，你他媽再去殉情也不晚！不會有一個人攔你！」

尊煌抱緊衣服流淚，全然不顧他開槍自殺帶給人的憤怒衝擊。

裴蜜氣得頭疼，不敢想她再晚來一會兒的後果。

她掏出手機聯繫鬼卿墨堯，讓他們立刻把莊園里的酒窖鎖上，清空所有尊煌房間里剩餘的紅酒，以後嚴禁尊煌碰酒。

媽的，他比女人還能作精鬧騰。

白蘞也是有福氣，攤上個這玩意兒。

「再給你十分鐘收拾情緒，自己出來，被我踹暈，二選一。」

尊煌紅得彷彿染血的眼眸望向裴蜜，浸滿淚光，小心翼翼地問，「……寶，你可以抱抱我嗎？我快難受死了，活著好疼……」

裴蜜無語又服氣，不止作精鬧騰還嬌氣，也難怪白蘞栽死在他身上。

「抱完不許向沈醉宴炫耀。」

一炫耀，完，又得哄那個。

沈醉宴可比尊煌難哄多了，不是抱一下就能搞定的。

尊煌含著淚光，乖乖地點頭。

裴蜜往前走了一小步，忽然有些難為情。

尊煌鬆了白蘞的衣袍，全部擱在腿上，在裴蜜向他靠近的那一刻，他從柜子里伸出雙手，試探性地輕輕抱住。

等確定裴蜜沒有排斥，他才將人緊緊抱住。

上一次抱血罌是什麼時候呢？

大概是十幾年前，還沒有恨他，還會將糖果巧克力分給他吃的小血罌。

尊煌的肩膀又開始細微的顫動。

痛得支離破碎的心臟彷彿癒合了一道他以為至死難消的縫隙。

那道縫隙的名字叫做隔閡。

裴蜜任由尊煌抱了許久。

誰都沒有說話。

只是都紅了眼睛。

釋懷了過往的一切恩怨誤解。

~

第十九天，營養針輸液到一半的尊煌，陷入了昏迷。

他被夢境拽入到最痛苦的煉獄里。

有多痛？

痛到尊煌的記憶系統一直在刻意塵封遺忘這麼個地方。

尊煌夢到他一直在黑暗裡挖土坑，挖得十根手指頭破皮流血。挖一個土坑，埋一個他的朋友。直到一個個土坑連成連綿的山丘。直到他也躺進了土坑裡。不同的是，他有心跳，而旁邊的一個個土坑裡，只剩白骨。

尊煌夢到那些燒掉的迷彩服。

尊煌夢到那些殘酷至極的廝殺，摧殘毀滅性的訓練考核，血腥，殺戮，屍體，暴力，暗無天日，行屍走肉。

尊煌夢到了白蘞，白蘞將飯盒裡的雞腿夾給他，白蘞的紅燒肉，白蘞的雞蛋，白蘞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了他……最後，白蘞走了，將他一個人留在了煉獄。

尊煌夢到了新年的電話，教官說，白蘞想找他敘舊，說白蘞飛黃騰達了也沒忘記他。他沒接那通電話。煉獄不值得懷念，煉獄里互相廝殺的惡鬼也是。他已經不太記得起白蘞的臉。

尊煌夢到他在考核中逃跑，被發現，被追蹤，被抓到，他被子彈穿透胸口，他被扔進水流湍急的江河裡。他要死了，他終究沒能走出煉獄，他終究和那些土坑裡腐爛的白骨一樣，死在了最憎恨的最想逃脫的煉獄里……

中槍潰爛的胸口血流不止，洶湧冰冷的江水不停的往他口鼻里灌，他痛到彷彿撕裂般的身體下沉，窒息……

大床上，深陷夢魘的尊煌額頭浮滿冷汗，他感覺胸口血肉模糊，感覺咽喉被鐵絲一圈一圈的纏緊勒住，身陷煉獄，瀕臨死亡。

「尊師叔……尊師叔您醒醒……」

尊煌沉睡的身體驟然顫了一下，人隨即掙脫夢魘，睜眼醒來。

守在床邊的丹青雲鶴眼眶濕紅，幾乎快被尊煌嚇死了，「尊師叔您終於醒了，是不是做噩夢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尊煌盯著天花板喘息，汗濕的衣服沾黏在皮膚上，在頭腦清醒的那一瞬間，淚水浮滿猩紅的眼眶，濕了滿臉。

他瘋了般從床上坐起，正在輸液的針管被他扯斷。

他踉蹌下床，光著腳往外跑，血珠順著蒼白顫抖的指尖滴落，整個人完全瘋魔。

「尊師叔！」

丹青雲鶴慌忙追下樓。

邊跑，邊沖客廳里的裴蜜他們喊叫救助——

「快攔住尊師叔！」

正在商榷的眾人驚慌起身。

只見尊煌搖搖欲墜的往樓下跑，彷彿隨時都會踩空，從長長的弧形樓梯上摔滾下來，看得眾人心驚肉跳。

「我知道白蘞藏在哪了！」

「沙漠峽谷！他在沙漠峽谷！」

眾人又是一驚。

沙漠峽谷？

一個無比陌生卻又隱約熟悉的辭彙……

但，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們就去探個究竟。

行程突然，但分工迅速明確。

尊煌如今的精神狀態只有裴蜜能降住。

如果真能找到白蘞，多一個人，多一個幫手，以防白蘞又設蠱逃走。

裴蜜，鬼卿，尊煌三人上了直升飛機。

丹青，雲鶴，墨堯留下來照顧陪著沈醉宴。

~

當年，尊煌剛在殺手圈站穩腳跟時，第一件事便是轟炸蕩平沙漠峽谷，親手覆滅摧毀了當時全球規模影響最大的特工殺手訓練基地。

沙漠峽谷對於尊煌來說，是烙印進骨血靈魂里的陰影噩夢，是他拚命忘卻的魔窟，是他永遠都不想再踏入的煉獄。

但，那些被轟炸成粉末的一個個廝殺訓練場，卻依舊矗立在尊煌心底，不可磨滅，同生命共存，永遠折磨著他。

「卧槽，我總算明白這是哪了！」

苦思冥想了一路的鬼卿，終於在抵達沙漠峽谷之際，看著陸地上慘遭襲擊破壞的建築物，想起了這是當年名震暗網的殺手訓練營。

由於年齡小，裴蜜對沙漠峽谷更是陌生，只略有耳聞泯滅人性的訓練模式，再然後就是轟動暗網的一夕覆滅。

裴蜜美眸微微眯起。

難道，白蘞和尊煌是從這裡走出來的？

尊煌臉色蒼白難看，蜷縮在座椅上一路沉默不語，直到他看到那些熟悉倒塌的建築，看到忘卻很久的煉獄一點一點的清晰浮現，他呼吸沉亂，剋制痛苦得攥緊了手。

「快看！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