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不吃不喝，已然瘋魔

封莞穗離開醫院后。

顧滄淵又悄悄潛回顧北陽的病房。

顧北陽流血的斷腿重新縫合包紮，情緒也因白蘞的失聯冷靜下來，此時人正坐在病床上，用平板擬定著找尋白蘞的計劃行程表。

他天亮就乘飛機離開柏林，去往之前調查的資料上白蘞常去的城市，一個國家一個國家的排查。

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響，顧北陽抬眸，隨即眉頭緊蹙，對視上顧滄淵淤紫的熊貓眼。

顧滄淵這次沒戴墨鏡，闊步走進病房，在一旁的單人沙發坐下，氣勢滑稽又威嚴，直奔主題。

「這是你媽咪打的，我斷你一條腿，她斷我一條胳膊，外加肋骨開裂三根，鼻青臉腫毀容套餐。」

顧北陽：「……」

「你媽咪性子要強，很少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但是，你進ICU搶救時，她哭了。」

顧北陽：「……」

「你脫離危險睡了一夜，你媽咪守了你一夜，我他媽裝孫子跪了一夜。」

顧北陽：「……」

「當年，不是你媽咪丟下你，她甚至選擇凈身出戶只帶你走，是我拿你威脅逼迫她繼續和我在一起，想要你，就不離婚，是我死活不放棄你的撫養權，逼她放棄你，所以……你要恨就恨我，這一切和你媽咪沒關係，你得認她，不能讓她傷心難過。」

「……」一直沉默的顧北陽，緊抿的唇角勾起冷笑。

顧滄淵說的這些事情，他是意外的，但僅此而已。

他曾經渴望親情關愛的心早已經千瘡百孔，再難觸動。

「認不認真的有這麼重要嗎？你們已經有了一個完美繼承你們優秀基因的女兒，甚至青出於藍勝於藍，她比你們還能力強大，我這種廢物爛人認不認重要嗎？」

「……」

病房陷入長久的沉默。

顧滄淵被顧北陽的反問噎到失語。

他顯然沒想到顧北陽大逆不道的尖銳外殼下，藏著自卑自嘲腐爛的靈魂。

顧滄淵冷肅的眼神慢慢黯淡下去，搭在腿上的手指無措地捻了捻，第一次對顧北陽產生愧疚之情，但不多。

他目光閃躲，從沙發上站起身。

「沒人說你是廢物爛人，你那戀愛腦整天除了痴心妄想還瞎幾把妄自貶低，我看你就是太閑了！等解決完柏林這邊的事情，等你把南牆撞塌，自我欺騙的戀愛腦漿流完，我就劃分區域給你管轄，讓你履行K國際組織少主應盡的義務！」

「還有，不管你認不認，我顧滄淵永遠都是你老子，封莞穗是你老子的老子！你可以不尊重我，但她不行！」

「你敢再惹她難過，我饒不了你！」

溝通談判失敗，顧滄淵撂下狠話離開。

從某種意義上講，顧滄淵才是徹徹底底的戀愛腦。他為封莞穗荒唐瘋狂了半輩子，權勢地位，全數拋棄，只為追回封莞穗。

追不回，便追隨。

封莞穗是顧滄淵不許任何人詆毀觸碰的紅線。

顧北陽平靜地盯著關合上的門板，對於顧滄淵最後莫名的惱羞成怒一點都不詫異，水火不容，針鋒相對，才是他們之間正常的相處。

他無所謂地扯了扯唇角，收回略顯失望的目光，垂眸繼續在平板上標記。

沒關係的。

他不在乎。

他只要白叔叔。

他只要白叔叔平安。

~

裴蜜帶領手下幾乎將極光雪島翻找過來個遍，但始終沒找到白蘞的一絲蹤跡，包括全球情報信息室的身份攔截追蹤，尊煌絞盡腦汁想的所有他曾經在白蘞面前流露嚮往的國家城市，全部一無所獲，白蘞彷彿人間蒸發。

失聯四十八小時后，裴蜜返回柏林莊園。

顧不上和沈醉宴解相思之苦溫情膩歪一番，兩人只是牽了牽手，裴蜜便進了茶室，與鬼卿墨堯他們商榷。

所有人的狀態都很糟糕。

這兩天兩夜都沒怎麼合眼。

特別是尊煌，不吃不喝，將自己鎖在房間里，已然癲狂。

「白蘞在中東的庭院雜亂荒蕪，原來早在上月中旬，白蘞就遣散了所有特工傭人，只吩咐他們照顧一株移栽到後院里的櫻桃樹苗，其餘不用管。」

墨堯一邊闡述，一邊投放了幾張下屬拍攝的照片。

蓮池裡的濁水浮滿青苔，五六條死掉的錦鯉翻著魚肚飄在枯蓮邊，雜草瘋長，滿院落葉，蜘蛛網在屋檐懸挂……儼然是廢棄的府邸。

在這滿目瘡痍中，只有一張生機勃勃的櫻桃樹苗照片。

懂園林的人，一看就知道這株櫻桃樹枝是嫁接的，是在這荒廢的府邸中唯一被精心澆灌施肥的存在。

眾人不懂櫻桃樹的深意。

但也同時猜到大抵是跟尊煌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