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禁止風聞奏事
明朝的監察制度十分嚴密。
督察院、十三道監察御史、六科各司其職，又互相糾察。
再加上廠衛秘密監察的特務制度，共同構成了明暗結合的監察網。
這樣，明朝的皇權得到了空前的集中。
皇權集中是件好事，但是，反過來說，這天下的事，事無巨細，都需要皇帝做出決定。
像明太祖朱元璋這種既有能力又有精力的皇帝，自然可以運行的很好。
但是現在遇到崇禎這種只有精力沒有能力的，就比較大條了。
事情管的越多，做出錯誤決定的概率越大，對國家的傷害也就越深。
所以張偉明希望崇禎不要過多關注那些下層官員的互相彈劾，尤其是在明末這種黨爭的背景之下。
很多彈劾其實就是單純的互相攻擊，寫的都是些無中生有，誇大其詞的事。
希望憑藉某些話打動皇帝，引起皇帝對他人的不滿，從而達到打擊對手的目的。
從這一點上來說，屬於揣測帝心，其心可誅。
「其實有很多彈劾都是捕風捉影，無憑無據的，這樣的彈劾不應該直接出現在陛下的面前」張偉明說道。
崇禎吃驚的問道，「真的嗎？」
張偉明點點頭，「當然是真的，風聞奏事嘛」
心裡腹誹，你好歹當了十幾年的皇帝，這一點應該心知肚明啊。
說到這個風聞奏事，崇禎頓時沒話可說。
「所以，最重要的是要有人證物證，以後這些底下的彈劾上疏，御吏都需要調查，有確切的證據之後，才能稟告陛下。」
也就是說，禁止御吏風聞奏事的權力，以後一切都要講真憑實據。
崇禎心想，那他們會乖乖答應？還不是上書彈劾，說朕擅改祖制？
呵呵，擅改祖制?.
張偉明冷冷一笑。
凡是來到明朝的人，最看不慣的就是這個，文臣們用擅改祖制的大帽子，見一個扣一個。
合著對你們有利的就悄悄改了，對你們不利的就堅決不準改？
明太祖朱元璋在世的時候，有多少制度現在都被改動了，你們心裡沒點逼數嗎？
反正張偉明心裡是沒數......
看著崇禎不想承擔這個責任，張偉明秒懂，建議道，
「陛下，不如將內閣諸位閣老叫來，一起商議一下？」
「就依先生所言！」崇禎爽快的答應了。
皇帝搬到了西苑，內閣跟著皇帝走，自然也搬來了西苑，這兩天諸位閣老們正忙著整理東西。
內閣里氣氛還是不錯的，周挺儒和幾位輔臣閑聊著。
自從皇帝聽從了這個小年輕的意見，實行休養生息，全面防守的戰略，內閣處理事情就遊刃有餘多了。
大明朝這些年雖然天災不斷，但熬了這麼多年下來，也算有點適應。
原來為了要剿滅建虜和反賊，需要籌集大量糧草和軍械，然而不斷戰敗不斷損失，又要重新籌集，陷入了可持續性的竭澤而漁。
現在好了，各縣成立鄉勇名團，糧餉自理，官軍也只需要緊守城池，這下完全可以維持下去。
何況還有意外的驚喜，皇帝居然削減了宗室開支，這個月發全餉，也不知道皇帝從哪兒來的這麼多銀子。
總之，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轉變。
張偉明和崇禎閑談了一會兒話，等到周挺儒帶著其他人走了進來。
「微臣見過陛下！」
崇禎這兩天對他們這些閣臣態度好了一些，點點頭說道，「坐吧！」
「今天朕收到一份奏疏，有御吏張偉，彈劾先生」崇禎把那份奏疏挑了出來，「各位先看一看」
該！彈劾的好！
閣老們心裡暗暗說道，周挺儒看過之後，傳了下去。
「有什麼意見？諸位閣老說說吧」崇禎淡淡的說道。
這下子閣老們全犯難了，直接說，彈劾的好，明擺著得罪皇帝，這不就是找死？
要是站在皇帝這邊，那麼這個御吏是誰指使的呢？是不是要開罪某人？
閣老之間目光遊離起來，看誰都像，看誰又都不像。
好了，把這些閣老叫來，是想他們站在自己一邊的，就不為難他們了。
小小的一個下馬威過後，張偉明出來說道，
「各位大人，這次我被彈劾呢，實在是有點莫名其妙.....」
諸位閣老心想，你是罪有應得！
將乾清宮改成干清宮，鼓動陛下搬來西苑，前些天還想帶著太子去寧遠，今天上午還讓太子蹴鞠，還撞了太子一下，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彈劾的好，要不是看在陛下非常信任你的話，老夫都想彈劾你了。
接下巴拉巴拉，張偉明由自己的冤屈說起，最後提出了御吏彈劾要有真憑實據的意見。
崇禎等張偉明終於說完了之後，開口問道，
「諸位閣老以為，先生此言如何？」
周挺儒閉口不言，心中揣摩崇禎的真實意圖。
說實話，對於御吏這種風聞奏事，以小博大的手段，諸位閣老是十分精通的，並且善於用來對付他人，但同時，也害怕被別人用同樣的手段對付。
那現在，如果要彈劾都需要真憑實據的話，自己失去了一把攻擊別人的武器，但別人也不能藉此攻擊自己。
好處壞處都有，難以抉擇啊。
其他幾個人還在猶豫，陳演可不這麼想，當即開口表態，
「陛下，臣贊同張先生的意見，此法可行。」
聽到居然是陳演首先贊成，崇禎還真是有點意外。
說起來也很簡單，陳演才智平庸，他能夠進入內閣，靠的就是崇禎的信任。
這些天，陳演看著崇禎對自己的態度不再，心裡十分惶恐，生怕哪一天就會被崇禎趕走，一直絞盡腦汁的想怎麼重新獲得崇禎的信任。
現在崇禎對這個張偉明言聽計從，陳演最後心一橫，凡是張偉明說的都同意，這四一下，陛下也應該信任自己了吧？
「好，好」崇禎點頭稱讚，「其他諸位閣老的意見呢？」
好了，這下子不用思考了，皇帝是贊同這個意見的，說不定皇帝是故意用這件事，來考驗自己的呢？
有真憑實據才能彈劾，也算有幾分道理吧。
有道理的事情，老夫向來是支持的，周挺儒也開口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