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變天
柳曼煙這一生最驕傲、最寶貝的就是嫁了一個好相公，教養了一個接近滿意的女兒，自然不可能讓魚晴初毀了這一切，原本故作的兇狠和瘋癲全都消失了，慌亂地看向她，伸手想要去抓魚晴初的手腕。
只是這一次魚晴初退開了半步，直起身子，就那麼居高臨下冷淡地望着她，現在急切的該輪到她了。
「我告訴你！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你不要動苒苒！苒苒是無辜的！求求你放過苒兒！」柳曼煙失去了以往的風儀，格外狼狽卑微地哀求着。
魚晴初循循善誘地誘導道：「只要你將知道的事情說出來，我自然不會去動羅雲苒。」
「好！好！我全都告訴你！你娘的死亡跟柳芙雯有點關係，但是卻並不是柳芙雯直接害死的，若要說直接兇手，應該是魚銘才對。」
柳曼煙說完小心翼翼地覷著魚晴初的臉色，生怕她不相信自己。
魚晴初周身的氣息冰冷下來，卻並沒有露出質疑，而是冷冷地盯着她，威脅道：「你將話都說清楚！」
柳曼煙咬了咬牙，既然已經開了口，那便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將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倒了個乾淨，反正現在柳芙雯和魚銘兩個人都已經死了，最後知道真相的魚晴初有多難受痛苦都是她自找的，跟自己可沒有什麼關係。
「當初你娘發現魚銘在外面養外室，是柳芙雯主動引她發現的，魚銘的表面工夫做的很好，瞞的可謂是滴水不漏。柳芙雯在聽說你娘親體弱，忌大喜大悲之後，便特地引她發現了這件事。你娘在知曉后，應該便去找了魚銘對峙。魚銘一邊花言巧語糊弄你娘親，另一方面又擔心你娘親將這件事告訴白家，索性便直接在你娘親日常調理的葯里加了慢性毒藥，然後你娘的身體才逐漸虛弱下去，直至最後離開的。」
魚晴初整個人後退半步，微微垂下頭來，整個人都像是被驚雷劈中一般，難以維持平常的神色。
柳曼煙見狀，竟然有一種詭異的報復的快感，哈哈哈哈！魚晴初，你想不到吧？你看多可悲啊，是你此前一直十分信賴的父親早在多年前便對你娘親下了手，只有你被蒙在鼓裏，對着他還滿是依賴。
阿鏡擔憂地望着魚晴初，還在思索著，要不要悄悄地將王爺給喚來，換誰突然知道自己的母親竟然是被自己的父親害死的，都會十分傷心吧？
然而失態只是一瞬間，魚晴初很快便調整好了表情，毫無感情地瞥了她一眼，便轉身準備離開。
柳曼煙被她沒有任何情緒、毫無波動的眼神給嚇得打了個冷顫，眼底的幸災樂禍很快便被收斂起來，眉眼間流露出焦急的神色，「喂，魚晴初！你答應過我不會對苒苒動手的！」
魚晴初停下了腳步，倏地回眸，唇角多了一抹諷刺的弧度，「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應該有兩個女兒吧？可是你似乎從始至終在乎只有羅雲苒一人，怎麼難道另外一個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嗎？」
柳曼煙神情陡然僵硬，不自然地扯了扯唇角，「珊兒自然也是我的孩子。我什麼時候只在乎雲苒一個人了？難道不是你一開始拿苒苒威脅我的嗎？我才只提及苒兒的。」
魚晴初對此只發出一聲譏嘲地嗤笑，「柳曼煙，你騙得過他人，你能騙得過自己嗎？既然你不敢直視自己的內心，不如來讓我猜猜，看我猜得對不對？」
柳曼煙下意識地湧起反感和防備，想要阻止卻沒有任何的立場和辦法。
「你誕下羅雲苒之後，稍稍長大一段時間，發現她樣貌絕佳，是那種最受喜歡追捧的端莊大氣的長相，性格也算得上乖順聽話，你和羅渡便動了心思，將她作為太子妃的候選人去全力培養。有了一個爭氣的女兒，自然剩下的便是想求一個繼承香火的兒子。」
「可惜誕下孩子之後發現竟然又是一個女兒，而且這個孩子雖然長相也十分出挑，卻是那種張揚明艷的美麗，根本不迎合當下夫人的喜好，再加上因為生她，你應該也是傷了身子，沒辦法再孕育另一個。」
「或許連你自己都沒注意到，你對這個孩子是有怨的，所以平日裏總是有意無意地忽視她。聽說羅雲珊的性格和其姐姐完全相反，囂張跋扈，你心底里因此更加嫌棄，卻忘了這一切本就是你偏心的過錯。」
「柳曼煙你自詡自己這一生十分成功，前半生是千嬌百寵養大的嫡小姐，又覓得一個如意郎君，順利的成為國公府夫人，還有人人交口稱讚的好女兒。然而實際上你夫君的心思已經很久不在你身上了吧？若不是還有羅雲苒在，你這個國公府夫人的位置怕也沒辦法做得穩當。特別是據我所知，現在羅府唯一的公子是出自妾室吧？」
「而你最為驕傲的作品羅雲苒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實現她的價值了。你花費那麼心思精心教養出來的孩子最後卻沒有了用武之地。柳曼煙，你這後半生只能用一敗塗地來概括！」
「你胡說！」柳曼煙崩潰地揚聲尖叫起來，完全是被戳到痛處之後開始跳腳！
「我才不是什麼失敗者！一切都是你在這兒胡言亂語！你給我回來！簡直胡說八道！」
魚晴初將她的怒吼全部拋在腦後，徑直離開了。
等到將魚晴初安然無恙地送回房間之後，阿鏡想了想，還是離開去找了裴遇。
半晌之後，裴遇便腳步匆匆地趕了回來。
「初初？」
彼時魚晴初正坐在窗邊看書，冬日的暖陽似乎都格外地偏愛她，為她鐸上光輝。聽到聲音，魚晴初抬眸望過去，就看見裴遇擰緊的眉頭和緊抿的唇線。
魚晴初愣了一下，茫然地道：「阿遇，怎麼了？」
「你沒事吧？」裴遇快步走到她身邊，上下仔細地打量了她一番，確認一切正常之後才鬆開了眉頭，放鬆地舒出一口氣。
「我能有什麼事啊？你不是很忙嗎？怎麼突然趕回來？我就在王府，哪兒也不會去，你不用擔心。」魚晴初以為他是害怕自己再次離開，認真地解釋道。
裴遇雖然並不是擔憂這個，但是毫無疑問被她的那句「不會離開」取悅到了，勾了勾唇，「你去見過柳曼煙了？她有沒有惹你不高興？你若是不想再見到她，我就讓人把她處理了？」
魚晴初眼中多了一抹瞭然，緊接着湧上來便是盈盈的笑意，「是阿鏡跟你說了在地牢裏發生的事情是吧？你不用擔心我！其實我在去找柳曼煙之前就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想，只是找她確認一番罷了。我娘在生下我之後，確實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但是也不至於最後體弱成那樣，完全堅持不下去。其中定然是有人做了手腳。」
「除了柳芙雯便是魚銘，是他們兩個其中的哪一個我都沒有那麼不可接受，畢竟他們是什麼樣的人，我早已看的清清楚楚。至於柳曼煙，倒也不急着處理，今日我已經打擊過她一番，等後面塵埃落定，等她知道一切后萬念俱灰不比直接殺了她有意思嗎？」
裴遇摸了摸她的長發，根本都不需要考慮便應了下來，「一起都聽你的！」
魚晴初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好了，別擔心我了，你這幾天不是都很忙嗎？你又不願我幫你，那便專心去做事，我在府里等你。」
裴遇的心從而如此熨帖過，就像是泡在溫泉之中，原來這就是有人在家中等候的感覺嗎？裴遇俯身，低頭，與她額頭相貼，認真而溫柔地道：「初初，安心等我回來！」jj.br>
「好！」
裴遇珍重地在她額頭上映下一吻，然後便快步離開了。
魚晴初注視着他的背影漸漸遠去，逐漸消失在視線之中，唇角的弧度也一寸一寸地落了下來，直至徹底抹平，悠悠地嘆息一聲，便又縮在陽光里翻閱起了之前未看完的書。
沒想到突變來得如此之快。
次日傍晚時分，魚晴初正用着晚膳，便收到了消息。
「小姐，那位好像要薨了，聽說就趁最後一口氣了，文武百官都被緊急招進了宮裏，太子殿下現在帶人守在宮裏，但是三皇子一直都沒有消息，聽據說一直都沒有進宮，怕是快要動手了。」
「看來今晚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魚晴初秀眉微蹙，有些擔憂，不是擔心計劃失敗，而是擔心裴遇受傷。
「今晚確實是元煊最後的機會了！若是過了今晚，明日一切就都塵埃落定了。而且，他們之前斗地這麼厲害，早就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元煊已經退無可退了，若是今晚不能成功打敗元宸，那麼第一個死的就是他！」
魚晴初突然想起了什麼，試探性地揚聲喚道：「阿鏡。」
下一刻少年的身影便出現在門口，恭敬地等候着吩咐。
「阿鏡，你今晚別守在這裏了，我這邊安全地很。你去阿遇身邊保護他吧！」
少年的臉上浮現出猶豫遲疑之色，「可是，王爺給我的命令是保護王妃。」
「我身邊有承新護著，而且王府也算是整個京都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了，再不行若是真的遇到什麼危險，我還能躲到密室去。所以我不會有事的，你去保護阿遇吧，就說是我強制要求的。」
「是，王妃。」少年終究還是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