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平行世界2
楚昭再一次看到的時之瑤，是十八歲時的時之瑤。
她眉眼間還有幾分稚嫩，看着他眼中帶着幾分茫然，楚昭沒克制住，上前一步。
伸手將時之瑤抱進了懷裏。
秦熙暮感受到他強烈而又克制的情感，心中覺得奇怪，但竟然對於這道擁抱，沒有任何排斥的意思。
「阿暮。」輕輕一道呼喚，裹挾著歲月，彷彿穿越橫亘。
她的腦海中電光火石般，閃過許多陌生而又令人心尖刺痛的畫面。
秦熙暮的眼睫微微輕顫。
「你，認得我？」
他的痛苦從胸腔里迸發出來，高大的身軀微微顫抖，但終究掩飾的很好，也很克制。
他不知道什麼緣故，讓他也回到二十歲那年。
「嗯，很早以前就認得。」
秦熙暮不明白也不記得。
「既然如此，我聽劉叔說，你想回去。」她很有分寸的後退一步，雙手背在身後。
楚昭有些不能適應她眼底的疏冷。
他忘記了，十八歲的時之瑤已經能在時氏獨當一面了。
「我其實無家可歸。」楚昭想像著年少時的局促，他手緊緊蜷縮在一側，有些局促的拉着衣擺，事實上二十歲的今天他也的確是無家可歸。
她看着他道，「我叫秦熙暮，你叫什麼？」
他眼神悠遠，卻又一句一字道，「我叫盛南，蔣盛南……」他這一次堂堂正正告訴了她的姓名。
秦熙暮心底疑惑，竟然覺得這個名字耳熟，她一眼看穿男人心中所想，「你想留下來？」
楚昭平穩的目光，閃爍了一下，點了點頭，「是！」
「正好，我缺一個隨行的保鏢，你有沒有意向。」她問，抬起頭，眼神似碎鑽，如滾滾星河。
那一瞬間，他想起了很久之前初見時之瑤，她也是這般眼神，不染塵滓，沒有絕望，沒有心如死灰。
也不似後來那般，沉滿滄桑與故事。
他注意到她瑩白的手指，漂亮的不像話，正是夏日，及膝的長裙，絲毫不見曾經那些深可見骨的傷口。
一切真的可以重新開始嗎？
楚昭伸手掐了一下自己，果真很疼。
他不希望是個夢，如果是個夢，也希望徹頭徹尾都不要再醒過來。
他大抵也沒機會，醒過來了。
上天願意給他第二次沉溺的機會，他願意沉溺至死。
秦熙暮歪頭思索了一下，「若是不願意，等傷養好就走吧。」
說完她便要離開。
楚昭急切扯住了她的手。
「我傷好了。」他迫不及待的說，第一次覺得自己輸在一個十八歲小姑娘面前，可她是時之瑤，是秦熙暮，他輸的心甘情願。
「我的意思是，我現在就可以參加訓練，早日通過訓練……」楚昭欲言又止。
秦熙暮微怔，看向他抓緊自己的手，目光疑惑，也帶着幾分問責。
楚昭悻悻鬆手。
「秦家保鏢的第一準則，離僱主要有距離，不能太近，也不能太遠。其二，不能跟僱主有肢體接觸。」
楚昭縮了縮指尖，沒有想到如今連碰她都是奢求。
看着她投來的目光，楚昭應聲，「我知道了。」
秦熙暮轉身離開，只覺得手腕處的溫熱，燙的心臟微微起伏。
畢竟從前，沒有哪個男人，敢離她這般近過。
九月初開學，蔣盛南跟在隊伍後面送她進了學校。
此後她從一日回一趟郁馨，再到後來三日一次，一周一次，到一月一次。
一月初元旦，實驗室的研究結束，狂風朔朔卷著暴雪，滿眼銀裝。
她回家的時候，領頭的已經換了蔣盛南。
他比三個月前更加堅毅，下顎處貼了一道創可貼，舉著遮陽傘的手背佈滿淤紫，腫大，看的駭人。
脖子處還有一道尖刀擦傷。
整個人卻淡定的不行。
他僅僅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就站在了她身邊。
車很快行到了郁馨莊園，楚昭舉著傘，雪如鵝毛般飛揚，看着那道倩影緩緩下車，正要轉身離開。
「跟我進來。」秦熙暮淡淡出聲，餘光能看到身後想要退縮的男人。
其實她次次都注意到他，每次她回來，他都站在很遠的地方。
「是！」
室內的溫暖暖的楚昭背脊一顫。
她踩着地毯上了二樓，楚昭跟了上去，並不明白她要做什麼。
室內的一切都是粉色，像公主的城堡一般。
「進來吧。」
楚昭站在門口，得令才進去。
便看見軟軟的狐裘披在她身上，襯的她膚白如雪，姑娘眼底照舊沒有什麼溫度。
她對於不熟悉的人還是這樣的態度。
卻見她手上拎着藥箱。
「過來。」秦熙暮看着他，淡淡的眼神中，卻凝聚了一絲擔憂。
楚昭上前一步。
「坐下。」她將手裏的藥箱放在一側的桌面上。
他有些受寵若驚的坐下，看着秦熙暮，他眼裏眩出幾道光暈。
她淡淡的拿起一側的傷葯噴霧，示意他將手掌攤開。
原本該細嫩的手心，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傷痕，陳舊的新增的，都似繭子一般，難看的攀附在手上。
「你這一看就是陳傷加舊傷，我當日不過一時之言，你竟然幾個月都沒走。」她認真的處理起了他手上的傷口。
秦家的保鏢訓練的嚴苛可想而知，且都是從小培養的。
淡淡的光暈落下，他眼底凝聚出無限的溫和，格外繾綣，他還從未遇過這樣嬌嬌軟軟的時之瑤。
她好看完美，性子也好，倒讓楚昭有些自慚形穢。
她抬頭，預備處理他脖子上的傷口，忽而撞進他的眼底，看見他眼底未來得及收的溫和。
底下人多有流言，這位少年性子冷漠，手法果決狠辣。
她也是這樣覺得，能三個月爬上保鏢頭子的位置，他必然也是有些手段的，她見他也從來是一派冷漠的模樣，何嘗有過適才那般溫和溫柔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也不知道這種對視，怎麼會這麼熟稔。
秦熙暮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鬼使神差的問，「你是不是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