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晚餐

第四十一章 晚餐

宿務城區及附近已經生過兩次難民chao,第一次是這片土地曾經的主人西班牙人出通緝令之後。

當時所有榜上有名的大小酋長們大多拖家帶口在第一時間逃離了,部分跟隨大酋長埃米利奧去了棉蘭老島,其餘大部大都去投靠了偏遠農莊的親朋好友。

在聽說華人民兵仍在不時地在周圍村莊來回搜捕后,有些人更是嚇得逃的遠遠的,甚至乾脆一家人鑽入山溝搭了個茅屋便住了下來,很是吃了一些苦頭。

第二次則是林瑞下達驅逐令之後,在不搬即死的命令下,所有的土著居民開始了遷移,由於只給了三天,時間上極為倉促,大部分人帶了些乾糧衣物便離開了。

不過因為土著居民本就天xìng疏懶,一般就是搭個簡陋的小屋居住,家裡除了必須生活用品外,根本就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所以對這些人來說,遷移是很簡單的事情,不就是在離城市五裡外再重新搭一個棚屋么。

話雖簡單,但島上除了那些樹木茂密的叢林是無主之地外,只要稍微平坦空曠一些的,尤其是離水源較近的地方都已經被開闢為種植園了。

幸好大部分的種植園主人也就是那些土著酋長們早就逃之夭夭了,所以在那些暫時無主的土地上,一些低矮的茅草屋如蘑菇般一簇簇地出現了,環繞著那一道無形的三英里弧線形成了一個個土著人的新村落。

土著們不能真的離開這座城市太遠,畢竟很多人還是必須靠進城做工才能維持生活,並不能像他們先祖一樣可以zìyou地生活在叢林中。

如今,埃傑西托便是每rì奔波往返與宿務市區與新村莊之間眾多人群中的一員,每天來回六英里的路途實在讓他苦不堪言。

在華人民兵得到臨時管委會的授權下達驅逐令之後,作為菲律賓土著的一員,埃傑西托必須同他的家人一起搬離市區,只能在白天進城繼續從事端茶遞水的仆傭工作。

儘管每天必須在清晨6點到達主人的住宅,然後必須持續工作14個小時才能離開,但相比其他從事苦力的工作,這份工作顯得既輕鬆且收入不菲,所以他內心依然充滿了動力。

尤其是自從西班牙人走後,英國人成為他新的服務對象,薪水也從比索變成了更為堅挺的英鎊,這可以讓埃傑西託買到更多的食物,獲得更多姑娘的親睞。

想起村子里那些胸前鼓鼓囊囊的女人們投來的迷人眼神,便足以讓埃傑西托工作起來更為賣力,但唯一讓他感到不安的是,掛在彼得堡廣場中間的木杆上的那具屍體,或許說軀幹已經腐爛脫落,只是一個包皮眼窩深陷的骷髏頭。

每次經過那裡,埃傑西托都會剋制不住自己,下意識地抬眼看看那雙黑洞洞的眼窩,再望望彼得堡城門樓上站立的華人哨兵,看到那磨得雪亮的刺刀,心裡總是不由地出一絲寒顫,華人也變得兇狠起來了,以後大概自己只能夠夾著尾巴生活在這個城市中了。

今晚的天氣很不好,天空yīn雲密布,似乎馬上就會有大雨落下。

幸好新的主人史密斯是個極有紳士風度的人,居然會讓自己早點回家,埃傑西托站在門口在鞠躬道謝之後,便急忙脫下鞋子,然後將鞋子放在窗戶下的門廊木質地板上,隨後就急急向著閃著微弱燈光的廣場走去。

廣場北面就是以前的那些酋長們居住的地方,而再往北便是滿是泥濘的郊野。

埃傑西托在心裡輕輕嘆息,那段兩英里的路段是他最不願意在晚上走的,因為必須淌過的兩條小河內不時有鱷魚出沒,即使是在白天,也是需要有人結伴而行,但此刻是沒有星光的夜晚,無疑被鱷魚襲擊風險要大了許多。

就在埃傑西托矮小的身影從那座西班牙風格的住宅中走出時,便被幾雙銳利的眼睛盯上了。

「過了廣場,進了小巷就動手,怎麼樣?」一個聲音悄悄地問道。

「不行,現在那邊也是我們華人的住宅區,別到時候萬一手腳不利索,讓他叫出聲怎麼辦?反正今晚沒有月光,連星星也沒有,你們跟緊一些,別弄丟了。記住,出了城區,到了沒人的地方就下手,我在你們後面看著點,要是我傷還沒好透,哪裡輪到你們動手。」說話的正是白斯文。

話音剛落,三條黑影便迅穿過廣場的黑暗處,跟上了埃傑西托,只留下一個細微的聲音:「白哥,您就瞧好吧,我們手上也不是沒沾過血。」

白斯文微笑著起身,緩步向城北走去。

宿務的華人青年終歸是被激除了血xìng,再無半點懦弱的感覺,白斯文心裡暗暗感嘆,其實自己何嘗不是,自從林瑞出現在宿務,似乎這裡一切都變了。

以前覺得那些白人是多麼的讓人心生敬畏,現在居然現白人在面對槍炮時一樣會恐懼、會投降,甚至不同國家間也是相互爭鬥,甚至炮口相向,於是此前的敬畏、服從感一掃而光。

白斯文甚至覺得那些白人應該滾出亞洲,回到他們來時的地方,西班牙的白人走了,但英國、法國、美國人又來了,他們同樣不會珍惜這塊土地,只會繼續貪婪的掠奪,只不過可能手段和方式比較緩和一些罷了。

想到這裡,白斯文不禁佩服起林瑞來,也不知道這個略大於自己的年輕人如何有勇氣帶領華人反抗,突襲,擊敗西班牙人的登6,同時還說服美國人、英國人…參與到這場衝突中來。

難道你真的是老湘軍的後代,曾九帥的心腹愛將?如今,不管怎樣,既然我的xìng命是你救的,那麼我只有緊緊跟隨。白斯文暗暗道。

在穿過城北居民區小巷時,埃傑西托還能見到有或明或暗的燈光從那些院門的縫隙中shè出,勉強能夠照亮前行的道路,但出了城區,進入雜草叢生的郊野,便真的是伸手不見五指五指。

埃傑西托為了不迷失方向,幾乎是彎著腰摸索著前進,幸好,多rì以來,大批的土著人在這條路上來來回回,泥土路面已被踩的很是平坦,憑著腳下的感覺,還不至於走錯方向。

埃傑西托懷裡還揣著從英國人的廚房裡偷拿出來的麵包,這可是足夠兩三人食用的分量啊,埃傑西托暗想,今晚應該可以讓隔壁的那個女孩子自動滾到自己的懷裡,因此他的心便開始變得火熱,回家的感覺變得更為急切。但迫於視線實在不佳,所以走的不快。

在轉過一簇樹叢的時候,埃傑西托突然感覺到周圍安靜了下來,剛剛的那些蛙叫蟲鳴全都聽不見了,只剩下他一個人腳步聲。

埃傑西托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回頭朝來路望去,黑暗中什麼都看不見,只有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可能是感覺到有些不對,埃傑西托鼻尖上沁出汗珠,於是用微微顫抖的雙臂將懷中的麵包揣著更緊一些,勉強加快腳步向前走去。

就在剛剛邁出第二步的時候,一陣冷風從側面襲來,埃傑西托只覺得右腿一陣劇痛,便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懷裡的麵包已經不見蹤影。

緊接著,幾雙大手將埃傑西托壓在地上,一隻布袋便直接從頭套至腳跟。已是暈暈乎乎的埃傑西托勉強在袋子里掙扎了幾下,隨即便是遭到夾雜著低低呵斥的一頓腳踹,於是這個習慣了被呼來喝去的土著青年便老實了下來,因為他聽出了說話的正是華人。

可能是自己很久前在不經意的時候得罪過某個華人,所以今天才遭致報復。這段時間以來,因為過去的種族矛盾,土著遭遇華人報復的事件已經生了多起,一般只要不反抗,華人們只要泄一番,一般不會傷及生命,這一點埃傑西托很清楚,所以他一動不動地蜷縮在布袋中不敢動彈,甚至有些期待暴打快些來臨。

「怎麼樣,搞定了么?」白斯文從樹叢後轉了出來,語氣平緩的問道。

「這是自然,白大哥,我們三個人再干不倒他一個,那些想進民兵隊的半大小子們知道了還不看扁我們。」剛剛動完手的青年有些興奮地回答道。

「都說了,以後我們做事不許稱呼姓、名,第一次出手就犯錯,你們身手再厲害,長個豬腦子也是白搭。」

白斯文低低地怒斥道。

挨了訓斥的幾個青年一時不敢出聲,片刻之後剛才言語中犯錯的青年才怯生生地問道:「那麼這個人已經聽到我們說話,就不留了?」

「那是自然,你們把他拉到河邊,問一下他家裡大概情況,然後在要害處賞他一個痛快的,就扔給鱷魚做夜宵吧。」白斯文說話間已滿是冷酷的味道。

幾個人低低應了一聲,便提起裝著埃傑西托的布袋向河邊走去,半響,幾人空手回來稟報:「辦妥了,話也問過了,這人叫埃傑西托,家裡除了一個年幼的弟弟,並無其他人。」

白斯文鼻子里「嗯」的一聲,便吩咐道,明天你們三人中最小的一個去前市長官邸,就說是這個埃傑西托的表弟,前來頂替他幾天,記住,多做多聽,少說話。

隨後,這條泥土路便又沉寂下來,周圍的草叢內又是一片喧囂的蟲鳴,但空氣卻越的悶熱,不久,豆大的雨滴便落了下來,隨後便是瓢潑大雨,雨聲掩蓋了一切。

不遠處的河灣內,幾隻身長數米的緬多羅鱷正貪婪地享受著美味的大餐,突如其來的暴雨絲毫沒有影響它們的食y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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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一場大雨讓克萊門蒂·史密斯爵士感到清晨的空氣是極為新鮮,正當他打著哈欠開門準備欣賞黎明的景sè時,一個矮小的看上去十七八歲大男孩已經等候在廊下。

見到自己打開了門,這個年輕人便微微彎下腰去自我介紹道:「史密斯先生,我叫胡安,是埃傑西托的表弟,我表哥生病了,最近不能過來服侍您,所以讓我來替他幾天,請您同意。」

史密斯聽完只是微微一愣,隨後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年輕的男子,覺從臉龐上看去卻是比埃傑西托伶俐了很多,便說道:「好吧,就試用幾天,如果可以,便留下,以後這裡會需要更多的僕人。」

「是,非常感謝您,先生。」這個叫胡安的年輕人受寵若驚地答應道,低垂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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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興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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