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不是現在
蕭婉坐在了一旁的石桌挑着眉,抬了下頜,
調侃問道:「那你悄悄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蕭燭那傢伙的。除了一副好皮囊,也沒有什麼值得喜歡的了吧?」
「額,」
蘇煙兒微微紅了些臉,頭垂了下來,「實不相瞞,就是因為那副好皮囊......」
她將自個七歲初遇仙子男,又英雄救美男的事同蕭婉說了一遍,
只是此事也沒真正與蕭燭對峙過,也不知道他是認還是不認。
蕭婉被惹得噗嗤笑了出來,「哈哈哈,不是吧,瞧不出來你這麼膚淺啊?」
這下蘇煙兒抿著唇,臉紅到了耳根,
「年紀小第一次見這麼好看的人嘛,後邊一直沒見着,反而更是心心念念。如今能再次遇上了,自然就更放不下了。」
「唉,也許就是緣分?」蕭婉的臉緩緩沉了下來,似乎進入了沉思。
蘇煙兒偏了些頭,知道她要說正事了。
「其實我在見蕭燭,應該是在他三歲的時候。蕭妃突然暴斃的那夜,我因着正好與皇后一起,事發突然被一同帶去了蕭妃的扉欒殿。」
蕭婉眼中閃過驚駭,「我那會太小了,記不大清楚,只記得那殿中全是濺起來的血。」
「後來曾問過那些年紀大些的嬤嬤,她說那夜扉欒殿裏的宮人都死了,屍骨碎了一地,唯有蕭燭一個三歲的孩童坐在血泊裏邊大哭。」
這種比寫鬼神的話本還要離奇的事,蘇煙兒聽得蹙著眉。
親眼目睹自己阿娘被殺害,恐怕是蕭燭畢生的陰影了......
難道就是因為這樣,他才不喜歡孩子嗎?
蕭婉搖著頭又道:「當時那嬤嬤是怎麼形容蕭妃的死的來着?哦,說是如在生了刀刃的颶風裏走了一遭,渾身上下全是像被凌遲的划痕。那血也是流了一地,止都止不住,恐怕是失血而亡的。」
「凌遲啊!這兇手的多殘忍,還是當着一個三歲孩童的面。」
「扉欒殿只有蕭燭一個活人,沒人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抓刺客也尋不到蹤跡。宮裏傳出蕭燭不祥的傳聞,都被阿爹壓下來了。」
「此後蕭燭雖搬去了東宮,可畢竟蕭妃生前獨寵,惹了許多人的紅眼。蕭妃死後,那些曾被打入冷宮的妃子常來尋他的不快,我再見他時便正巧遇上。」
蘇煙兒想起蕭燭身上的那一道道年久的傷疤,足以見他一路走來多不容易,
她猜想過他幼年一定過得很苦,但沒想到會這麼苦,
只是,「都說陛下對蕭妃極為寵愛,難道陛下沒有庇護殿下?」
「阿爹忙於朝政,後宮之事並不是事事都會傳到他的耳朵里,都說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兩年間寵妃都已換了好幾個。」
蕭婉揉着額頭,啞了聲音,「何況,那時候的他早就不想活了。我哭求皇后才將他帶回未央宮救治,不然他估計也熬不。」
話說完卻又苦笑起來,「呵,可惜皇后也不過是個為了權勢什麼都不會放在眼裏的人,我終究不過是將他從一個火坑帶到另一個火坑罷了。」
「阿姊不要這麼說,要不是你救當初救了他,如今也沒有現在的殿下了。」
「都說當朝太子殿下城府極深,但是他也向來恩怨分明。他對我的恩其實早在一次次替我擋了大臣的求娶,擋了和親的時候還完了,現在皆是我在欠他。」
蕭婉彎了眼,帶了些笑意地盯着蘇煙兒,「我從未見他對誰這般的偏愛,他一定是愛極了你了。」
「我......」
偏愛嗎?
蘇煙兒又將頭垂下,可是如今他連看都未來看我一眼了。
「後來的蕭燭越大便越是拒人千里,和現在大差不差。除了偶爾碰上,我也不多能見着他人。我知道的大約是這麼多,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
還有什麼想知道的.....
蘇煙兒托著腮想了想,突然想起一個人,「阿姊知道衛溪這個人嗎?」
「衛溪?」
蕭婉回憶了一會,「衛國的小公主,送來宮中當了三年的質子,好像在八年前生過一場大病,治好后給送了回去。」
「阿姊對她沒印象?」
「她總哭哭啼啼的,我不喜歡。不過當初倒是與蕭燭走的挺近,總愛纏着他。」
托著腮的蘇煙兒神色有些黯然,
如果衛溪與她之間只能選一個......
思緒混亂的蘇煙兒拍了拍臉,「唉,我在胡想些什麼呢?」
「我該走了!」蕭婉驚聲,朝正愁眉苦臉拍著臉的她眨了眨眼,小跑着出了院子。
沒反應過來的蘇煙兒想喊她,餘光瞥見站在院中廊橋下的蕭燭,..
那人倚在廊柱,顯然已經在此許久。
一臉的漠然,
這是又怎麼了?
難得見着他人,蘇煙兒直起身,只心如擂鼓地輕喚,「殿下......」
因着緊張,連着手都微微顫抖。
蕭燭遠遠地立着,掩在眸中的是翻滾的暗涌。
「殿下!」蘇煙兒見他要走,腦子一慌鬆了懷中的仙子,快步朝他跑去。
跑得太急被台階絆倒,「嘶。」
男子微頓,卻不停留,繼續抬了步子。
「殿下......」
踉蹌追上的蘇煙兒,一手抓過他緊握拳頭的手,「殿下,可是又生氣了?」
蕭燭扯回自己的手,後退了一步,低沉的聲音泛了沙啞,「你說過你可以等的,我以為至少,至少你會親自問我。」
她恍惚看見他深藏在眼底的絕望,可猜不透是哪一條觸到了他那決堤的防線,讓他連她的碰觸都要躲避,
「那我現在親自問了,殿下可願意告訴我?」
「不是現在!」
「什麼不是現在?」
男子走得決然,追不上的蘇煙兒靠着牆喘著大氣,「殿下!蕭燭!」
她很想喊住他問他是不是因為衛溪,
可又害怕他的回答是「是」。
她問蕭婉也不過是想多了解他一些,她不明白又是哪裏做錯了?
正好在偏院捧著準備晾曬的桂花出來的蘇木瓊,
瞧見了蘇煙兒追着出來的一幕,「阿姊。可是與殿下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