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交易
今日天氣不錯,在南方冬天有這樣的天氣很難得,黃月英把家裡積攢了一段時間的衣服床單都抱出來洗。
她們家屬樓下面有一排水池,洗衣服一般都是在這洗第一遍,然後再拿到河邊去清洗,夏天的時候一般都在河邊洗。
她到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了,大家都是一樣,趁著難得的好天氣把家裡的東西洗洗刷刷。
大家一邊洗衣服,一邊東家長西家短的嘮嗑。
一位年紀大約在三十歲左右劉姓婦女說道「一個月只有半塊肥皂也太少了,一到洗大件就不夠用。
老黃,你家還有多的沒?勻我點吧,下月發了再還給你。」
黃月英想都沒想的說道「沒有,我還想讓你勻給我點呢!你看我,這一點肥皂恨不得掰成八瓣用!」
說完轉頭對旁邊的張姓婦女道「老張你家有沒有?」
「我家就更沒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就一個正式工,一個月就只有半塊肥皂票,卻要供一大家子使,哪裡能多出來?」
「老郭家肯定有,他家那個女兒在百貨商店上班,他們內部人員有門路,那些破損的品相不好的,可以不用票買,而且還便宜,破損一點又沒事,用還不是一樣用?」
「可惜那丫頭不好說話,心又黑,讓她幫著買,比正常的價格還高一點。」
「好歹不要票,高一點也有人搶著要呢。」
這個話題一打開,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黃月英洗到一半,發現有衣服忘了拿下來,又跑回去拿。
她家在三樓,剛走到樓上她就察覺出不對了。
她身後跟著一個人!
轉過身發現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小孩背著背簍,拍了拍自己胸脯,小孩身上穿的衣服是軍裝改的,看著是生面孔。
「你找誰?」黃月英問道。她們樓的幾戶人家,都是多年的老鄰居,包括有什麼親戚朋友她都摸得門清。這個男孩還是第一回見。
男孩正是龍華,他在家屬樓轉了轉,就發現了底下的潛在客戶群。不過不好在那麼多人面前推銷他的東西,因此跟上了黃月英。
正好黃月英脫離了隊伍,所以跟上了她,其實他心裡也是忐忑的,畢竟第一次干投機倒把的活,同時也了解到這個年代對投機倒把打擊還是挺嚴的,沒辦法生活所迫,都是被逼的。
真缺錢!
龍華壓低聲音,道「要肥皂嗎?不要票。」
黃月英眼睛一亮,「肥皂?不要票?」說完,她連忙左右看了看,滿臉激動,但同樣壓低了聲音,「要!要!多少錢?我先看看東西!」
龍華把背上背簍放在地上,拿出來一塊,讓她看了一眼,又迅速放進背簍里。
黃月英之前也在黑市買過東西,自然知道這些投機倒把的人都很警惕。而且只一眼,黃月英就看清楚了,這肥皂很好,並沒有什麼損破。
何況是個小孩,不行大不了不要,他還能在家屬院強買強賣不行。
至於沒有看到包裝,那都不是事,能用就行。
她十分激動的問,「多少錢?」
龍華小聲回道,錢一塊。」
龍華也是在聽到她們對話后,才決定臨時加價的。百貨店裡的處理品,賣高價還有人搶著要,他這些沒有破損的「後世超市裡的貨」要是賣的便宜了,不是讓人懷疑嗎?
黑市的東西都不便宜,他賣的又是緊俏貨,所以龍華才決定加了一毛多錢。畢竟也沒有要票。
這個年代想買東西,如果沒有票那是千難萬難,有時候有票也不一定能買的到。
肥皂屬於工業品,想要買肥皂得需要工業券,工業券那是比較珍貴的票了,什麼自行車(沒有自行車票可以用二十張工業券代替),鍋,暖壺,牙膏那都需要工業卷。
黃月英一聽,稍微肉疼了一下,「這麼貴!百貨商店才賣三毛六分錢一塊。」
但她自己也知道,百貨商店得用票,而且還不好買。這個人的肥皂品相好,一點也沒有損壞,也不算高。她這樣說,只是想講價而已。
「能不能便宜點?」
龍華一聽背起背簍準備轉身走,當時她就急了。
一把抓住背簍,「哎,孩子你等等」
龍華看著她不說話,黃月英很快妥協了,「好好好,你有幾塊?」
」
黃月英咬咬牙,「我全要了。你在這等一下,我去拿錢。」好東西可遇不可求,下一回碰上這好事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而且就算自己用不完,也可以轉賣給這些鄰居。
不賺錢,得個人情也是好的。
黃月英很快拿了錢出來,「你數數,二一分也不少。」
她遞過來一疊錢,一張一塊的,一毛的。
龍華點了點頭,肥皂掏出來給她。
錢貨兩迄,龍華正準備要走,黃月英又問他,「你只有肥皂?還有沒有其他東西?」
問完之後,感覺一個孩子能帶多少東西,估計是大人怕目標太大讓一個孩子過來安全一點。
不過想著他肯定知道大人那有什麼東西,或者可以把話傳到大人耳中,這可比去黑市強多了。
龍華想了一下道,「毛巾、紅糖、白砂糖。」
因為紅糖、白砂糖昨天在超市看到有用紙袋裝好一袋一袋的,毛巾則是可以順手把掛牌取下來就行。
黃月英的眼睛更亮了,「都不要票?」
「不要票,但價格會貴一點。」
心想貴一點沒事,有東西就成。「這幾樣我都要,你什麼時候拿過來?」
龍華道,「我不過來了,你要是要,下午一點去郵電局右邊2米旁的小巷子里,你自己來就行。」
因為上午在郵局寄東西時,發現的地方,感覺那裡比較隱蔽,安全性高一點。
黃月英知道他做不了主,肯定是大人交代的,也不在意,忙不迭的答應下來,「好好,我下午一定過去,你那邊可得多帶點東西。」
知道她誤以為自己身後有人,龍華也沒解釋,本來就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如果說後面沒人鬼都不會信。
兩人談妥后,龍華背上背簍快步離開。
看到街上人流多起來,知道到中午了,在去紡織廠的路上看到國營飯店的牌子,循著記憶走過去。
龍華在飯店點了一盤本省特色炒米粉。雖然營業員態度不是很好,但廚師的廚藝確實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