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最後的生死抉擇

夏侯淳彥答應放了東陵轅晧，他說到做到，這點西門有容看在眼裡，卻沒有道謝。

當然，夏侯淳彥也不那麼在乎。不過他倒是看著她好奇的問道：

「東憶……。」這麼一稱呼的時候，他突然一笑：「也不知道你現在介不介意我喊你的名字。」

他曾以真誠接觸她，也曾想靠真心打動她，他沒能如願，但對待她的方式上，他問心無愧，他沒有給她造成什麼過分的困擾。

對此，西門有容也是認可的，她雖沒有笑容，卻平靜的說道：

「夏侯帝，在家國天下面前，我西門有容與你勢不兩立。但如果我只是東憶，你還是那個我認識的夏侯淳彥，你喚我一聲「東憶」並無不妥，我也不會介意。」

「這麼說，你還當我是朋友？」

「你曾是東憶的朋友。」

「曾是……？」夏侯淳彥笑笑：「那你現在願意為我做一會東憶嗎？」

他知道她想表達的是，她現在不是東憶，而是要和他敵對的西門有容。

「夏侯帝何必執著於我是東憶還是西門有容，其實……沒有區別，不是嗎？」

「的確是沒區別。不管是東憶還是西門有容，你都只屬於東陵轅雍。」

夏侯淳彥的呵笑似乎沒有了嫉妒，反而有了前所未有的釋然。

看著西門有容絕美的容顏，他擰著眉自我反思道：

「也許我對你的感情並沒有愛得那麼深，我對你有過迫切的佔有之心，也曾試圖以君子之名博取你的青睞。可是，當我深深認識到你永遠不可能喜歡上我的時候。我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過。而且，我早就知道你因為身有寒毒而不能孕育孩子～雖然這已經不成立。不過，我想說的是，即便可以得到你，但我也做不到像東陵轅雍那樣從始至終只鍾情於你。至少在子嗣的問題上，我不可能不需要。所以，我想這點我就徹底輸給了東陵轅雍。」

西門有容有了點笑意：「你沒有輸給轅雍，因為你從來就沒爭過。我也不是你非要不可的，可對轅雍來說，我卻是他不能失去的。」

「對，這才是關鍵。你不是我非要不可的……那我這一生非要不可的是什麼呢？我好像到現在都沒搞明白我活著是為了什麼？」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想要的是什麼，否則，今天我就不會來到你面前做你的人質。」

「啊……對！我是清楚自己想要什麼的，我清楚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為了今天，我不惜認賊做母，不惜麻木自己的良知，只為了坐上這原本離我很遠的龍椅。」

「你……？」西門有容意識到他話里的玄機。

「你們都以為我是靠儀雲和她母親才有機會成為太子，再到今天的帝王至尊。可你們都不知道我之所以認儀雲的母親為母，不是因為我碰巧失去了親生母親又幸運的攀上了高枝。我的生母不是病死，而是儀雲的母親為了一己之私謀殺了我的母親。如此，她才能把我搶到她名下做她的兒子好鞏固她在後宮的地位。」

夏侯淳彥壓抑著他的憤怒，而後他突然又嗤笑道：

「我的養母原本該是我的仇人。可悲的是，她在養育我的過程中，我明知她對我沒有真正的慈母之心，可為了討好她，我不得不麻木自己忽略生母之仇，逼著自己把她當成親生母親來對待。久而久之，我都害怕自己會遺忘生母的枉死之仇。所以，我更加不敢懈怠，我費盡心思，甚至無所不用其極去守護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尊位。」

西門有容能感受得到夏侯淳彥內心無人可以共情的痛苦。她暗自一嘆說道：

「當我得知當年我們大承發生的種種可怕的事都跟你有關的時候，我其實很訝異。我沒想到你的謀算會那麼深，那麼遠！如果不是轅熙的心還向著大承，也許這一刻，大承真的已經危在旦夕。」

提到東陵轅熙，夏侯淳彥多少有點後悔。事實上，他吞併天下的這一步大局原本絕對是十拿九穩的。

這些年，東陵轅熙投靠了他，他也以為東陵轅熙和大承脫離得乾乾淨淨了。

因此，他助東陵轅熙侵入狄鶯族實際把控了狄鶯族的實權。

這幾年，他都借東陵轅熙的手不斷侵擾大承的領土。如此，一方面可以製造大承邊境的不安，一方面可以試探東陵轅熙的忠誠。

可是，東陵轅熙其實從來都沒有忘記他是大承的皇子。因此，當他得知夏侯淳彥有了吞併天下的野心后，他表面配合夏侯淳彥的所有計劃。

然而，東陵轅熙其實也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破壞夏侯淳彥的計劃。

他先是假裝配合要毒殺東陵轅雍，但實際他私下減少了蠱毒的藥量。通知西門有容趕去救東陵轅雍的也是他。

只是，他後來受傷昏迷，導致他沒及時把所有的真相都說出來。

東陵轅熙最初合謀的對象是夏侯國大皇子，可中途被夏侯淳彥得知。

因為當時大皇子身邊的「聖毒門」首領～毒痴其實是夏侯淳彥的人。

真正與「聖毒門」有密切勾結的是夏侯淳彥，大皇子不過是個替死鬼而已！

因此，夏侯淳彥輕易就能得知大皇子之所以願意幫東陵轅熙對溢洲水源下毒是因為他有寶藏與之交易。

或者說得更準確一些，那就是夏侯淳彥從頭到尾都清楚溢洲水源是怎麼被下毒的。

只不過他當時最主要目的是要整倒大皇子，所以他的布局還沒有那麼遠。

大皇子垮台後，夏侯淳彥順勢桃代李僵暗中接替了大皇子的位置與東陵轅熙合謀。因此他才是獲得寶藏的受益者！

那時候大家都以為東陵轅熙和大皇子的交易失敗，最終二人都命喪黃泉。

可是，一直以來，東陵轅雍都無法得知當時東陵轅熙是拿什麼和大皇子交易的。

尤其當時隨著東陵轅熙一死，這個疑問更是無從得到解答。

但東陵轅熙並沒有死，他說出的真相也並不複雜。無非就是當年夏侯淳彥暗中幫他大鬧了一場，又幫著他一起製造出西門若樽的死亡以破壞西門有容和東陵轅雍之間的關係。

當然，那時候的夏侯淳彥對西門有容還充滿了佔有之心，所以他當然巴不得東陵轅雍和西門有容的感情徹底破裂。

不過，老實說，隨著時間的變化，夏侯淳彥得到越多，他的初心也變得越快。

他不再滿足於坐享夏侯國的天下，他認為天下久分為二已經夠久了，是時候改變了！

雖然夏侯國說是說與大承實力相當，可如果真的大動干戈來一場生死較量，夏侯國還是要弱於大承。

夏侯淳彥決心要改變這個事實，就算他不能順利的吞併天下，那他至少也要帶領夏侯國凌駕於大承之上。

就是這個決心讓他踏出了傾全力進攻大承的步伐。

如果不是東陵轅熙中途破壞了他不少的計劃，如今他可能已經勝利在望了。

不過，到目前為止，他還有絕對的自信。看著眼前的西門有容，他深深一嘆說道：

「東憶，往日的種種我們多說無益……今晚，讓我們做最後的朋友吧！」

夏侯淳彥舉杯對著西門有容一飲而盡，沒等西門有容有所回應，他站起對侍衛下令道：

「好好保護西門皇后，今晚誰也不準打擾到她休息。」

離去前，夏侯淳彥背對著西門有容稍有停頓，卻沒回頭，也沒有任何言詞。

西門有容知道，今晚是他對她的最後優待。過了今晚，她就是他要物盡其用的籌碼！

西門有容不知道自己將會面臨怎樣的危險，但她的目的達到了。她救下了東陵轅晧，也為東陵轅雍爭取了足夠的時間。

同樣是救人，至少她沒有被下毒，她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撐著等待東陵轅雍的救援。

西門有容拿自己交換了東陵轅晧的安全對東陵轅雍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

但他已經別無他法，他能做的就是分毫不差的指揮各路大軍圍包了夏侯淳彥的大軍。

不止如此，夏侯淳彥不但要面臨戰事的不利，他的後院也起火了。

因為東陵轅雍一邊以軍事牽制夏侯淳彥，一邊讓人去遊說夏侯國的三皇子讓他趁機取代夏侯淳彥做夏侯國的皇帝。

當然，東陵轅雍承諾即便他打敗了夏侯淳彥，他也不會侵吞夏侯國一寸國土，還會助他順利得到皇帝的寶座。

如此一來，三皇子心動並且也行動了。這樣的結果直接導致夏侯淳彥腹背受敵，他敗得很迅速。

不過，他還有西門有容這個可以打敗東陵轅雍的籌碼。

這次，東陵轅雍面對的是西門有容的生死，而夏侯淳彥最後要是他的性命。

夏侯淳彥要達到這個目的，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讓東陵轅雍自己選擇，是他死，還是西門有容死？

夏侯淳彥彷彿已經不在乎他自己的生死，他策馬上前在離東陵轅雍幾米開外停下的同時，他還拋了一個小瓶出去。

東陵轅雍伸手接住，他看了看那綠色小瓶淡聲的問道：

「這是什麼？」

「決定你死，還是你心愛的女人死的東西。」

「你的意思是寡人死，容兒才能活？」

「是這個意思，就不知道你會如何選擇？」

夏侯淳彥想過他最終會失敗，但他沒想到他會敗得這麼快，這麼徹底。

戰他戰敗，不能進了！退他也退無可退，因為他身後的朝堂已經被三皇子趁機掌控，他現在僅有的就是一支沒有任何支援、又被大承困住的戰敗軍隊。

他唯一能挽回的尊嚴就是要了東陵轅雍的命，如此，他也不算輸得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