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生的那天

「而且……你昨天似乎又遲到了。我沒有喊你，你就鬧鐘響了幾次都不起床，等等，你不會把我的第七個鬧鐘也給摔壞了吧？」

「那個……這次是事出有因……我昨天晚上想到有夏令營，就興奮地睡不著……」

小晟耐心地等待小智地支支吾吾說完，才昂起頭，慢吞吞地說道：

「不知用過幾次的借口，我還以為你至少會換一個。」

他終於轉頭看向小智，眼中毫無波瀾，聲音不斷回蕩在小智的耳畔。

「如果我不在你身邊，恐怕等你真正成為訓練家那天也會遲到的吧？！」

小智無言以對，緊握著拳頭，總感覺受到了來自命運的深深嘲弄。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小晟抱著波波頭也不回地走入了樹林，留小智一人在原地。

「我……」

小智還想再說些什麼，只是可惜他的話沒有人能夠聽到了。

……

幾日後。

在經歷與寶可夢同行的一段美妙旅程之後，大木博士舉辦的夏令營終於是迎來了尾聲。

小晟冷漠地看著那些與他年齡相仿的孩子或哭或笑地告別，但他在大木博士發言完畢后徑直地回到了家中，完全沒有和任何人多聊兩句的想法。

只有十幾分鐘的路程。

「沙奈朵，我回來了。」

雖說這幾天他專程回來送過一次小智的臟衣服，至於小智，他自己是不會來送的。

正在指揮著抹布擦柜子的沙奈朵抬頭看了一眼，便又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雖然到處都已經擦乾淨了，但它仍然還要繼續打掃。

小晟回到自己的房間，在排列整齊的書架上翻找自己想要的東西。

「讓我找找……嗯，《傳說:最後的波導勇者》？怎麼會在這裡？我想想原本是應該放在……這裡。」

他將錯位的書歸於原位。

難道那天花子把他們兄弟兩個給送去夏令營之後，還特意看了看小時候經常給他們講的「童話書」？

……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那個精靈球還沒有被發明的年代……

遭受連年不斷的戰爭的影響，傳說中一切開始的地方——世界初始之樹的和諧與穩定終於被打破。

由於世界初始之樹的枯竭，依此而建造的強大的歐魯德朗城也開始便得破敗不堪。

波導的勇者為了拯救這座城市，拯救他的故鄉，他與同伴路卡利歐離開了這座守護了一生的城市。

沒人知道他們去了那裡。

但他們的行動拯救了這座城市，歐魯德朗城又恢復了往日的生機。

他們以勇士的身份離開，從此不再出現，卻永遠以英雄的身份從此被所以人所記住。

……

小晟重溫了一遍這個故事，一個殘酷又美麗的故事，讓他感受頗多，尤其是在他感覺自己跟某個疑似主人公的傢伙很熟的情況下。

「算了，順其自然吧。我記得走之前我放在了……」

最終，小晟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進化輝石:祝福》。

這個從大木博士那裡借來的新推論倒是挺有趣的，好像是大木博士之前開什麼學術分析會議帶回來的。

來自寶可夢母親的力量凝聚為石頭，祝福未完全進化的寶可夢，給提供強大的自保能力。

據說，提出這個理論的人還推斷圈圈熊還有進化型，小晟認為他說的很有道理。

他還沒有看完，說不定還有更多有趣的東西。

比如，有一則案例就是有個訓練家很驚訝自家的哈克龍居然對進化輝石有反應。

總之就是非常的有意思。

……

大概是晚上六點左右。這個時間，即使再興奮的烈雀也都已經在夕陽下歸入巢中。

「小晟，小智，媽媽回來了！」

客廳傳來了媽媽花子的聲音。

小晟放下書，立刻下樓去迎接，卻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嗨，小晟！好久不見了。」

那健碩的英俊男子一把將小晟攬入懷中。

小晟抬頭和他對視。

對方對他露出了溫暖的微笑。

父親名為亞朗，聽這名字就知道不是真新鎮的本地人。他常年工作在外，偶爾和老媽一起出去旅遊休假，但是休完假也不見得回來，在小晟長到六歲的生命歷程中，有父親陪伴的時間估計還不到四分之一。

這次居然回來了，這讓小晟頗為驚訝，這位父親也確實是相當的「稀客」。

儘管有時候他也各種猜測父親平日里都在幹些什麼，不過小晟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他以自己的方式了解到父親身上的使命。

「這次回來會停留多久？」小晟注視著亞朗的眼睛，問道。

「不好說，但應該不會太久。」亞朗的臉色有些糾結，似乎在猶豫該不該說出口。

「啊？爸爸回來了？」這時候傻乎乎的小智才終於過來，看得出來他真的很高興。

「好了，都別堵在門口，該吃飯了。」花子說。

沙奈朵做菜的工藝可是一流的。

雖說小晟也無法理解為什麼要將飯糰捏成噴火龍的樣子，而且連牙齒的尖尖都雕刻出來了。

也不知是對噴火龍是有不是有某種特別的感情。

小智在吃飯時一直想和父親分享這些天的見聞，卻被花子教育吃飯的時候不能說話，搞得他悶悶不樂的。

小晟則是安靜地專註乾飯，吃完后打了聲招呼，表示自己要出門走走。

真新鎮是一座位於邊緣之地的小城鎮，開發程度低，擁有良好的自然生態與環境，生活在這附近的野生寶可夢日子也要愜意得多。

亞朗靜靜地看著他遠去的身影，等了一會兒之後讓小智乖乖吃飯，說自己也要出去逛逛，然後朝著小晟離開的方向走去。

他今天有事要和他談談。

「小晟，我有事情和你談。」在離家較遠的地方，亞朗止住了不斷前行的小晟。

小晟平靜地轉過身，目視著亞朗，眼神中帶著疑惑。

亞朗注視著他，語氣沉重說道:「小晟，這一次你或許需要和我一起離開。」

「去哪兒？」

「歐魯德朗城，我出生的地方，也是我宣誓要守護的地方。你們小的時候，花子也是會經常給你們講述那個波導之力與歐魯德朗城的童話吧？」

「嗯。」

「我就是那個勇者。」亞朗語氣平靜，只是在陳述一個微不足道的事實。

小晟瞪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亞朗。

「你似乎很驚訝？我還以為你已經猜到了。」

「只是沒想到你直接就說出來了。」

「也是。」亞朗有些欣慰地看著這個兒子。

不愧是他最驕傲的兒子。

畢竟小晟這孩子還是比較聰明的，往往能從一些蛛絲馬跡中找出真相。

「只有我嗎？」小晟想了想，繼續問道。

「只有你，」亞朗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至於為什麼——還記得你小時候問我，你的眼睛為什麼和其他人不同嗎？」

小晟點了點頭，他的眼睛是暗紅色的，即使是和他的孿生弟弟並不相同。

「或許是因為我的緣故，你從出生起，便擁有極為強大的波導之力，這是幸運，也是不幸。」

「我的家族時代修行波導之力，這種強大的力量隨著我們的血脈而不斷傳承。這種力量是強大的，它毋庸置疑地成就了我們。但它是極為狂暴的，一個未經過任何修行的嬰兒擁有如此強大的波導之力是非常危險。」

「但幸好，上天眷顧了我，也眷顧了你。你的體內誕生了另一種同樣強大，但卻更加柔和的力量來中和這過於狂暴的波導之力。」

「我的兒子，你出生的那一天，整片常磐森林都在低語著你的名字。

孩子，我自豪地看著你一天天地長大，成為正義的化身。

你一直都是以自己的力量和智慧幫助他人，我也相信你會謹慎地使用自己強大的力量……」

「但隨著你年齡的增長，這股力量將會變得更加不可控，你必須開始修行波導之力。在我長大的地方，繼續踐行這一古老的傳統。」

或許是被亞朗的話語所吸引，小晟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才緩過神來。

「那小智呢？帶上他也沒有問題吧？」

說出這話來，小晟其實自己也是一愣，他沒想到這種時候首先想到的是自己這個臭弟弟。

而且似乎前幾天才說過萬一自己不在他身邊會怎麼樣，結果現在才過不久就要成真了。

他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亞朗並不願意帶上小智。

「命運安排的，小晟。我們不需要再改變什麼。」

亞朗眼中露出了追憶的神情，似乎在回憶著什麼，這止住了小晟追問的想法。

「所以，小晟……你的決定呢？」

小晟望向家的方向，果斷地說道：

「什麼時候出發？」

「喲，這麼果斷嗎？」

「我現在也沒有別的選擇，不是嗎？而且……我想我也已經準備好了。」

小晟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波導之力，也確實是會讓人魂牽夢繞的能力。

亞朗是波導的勇者，也是他和小智的父親，是不會害他們的。

也許命運的軌跡變化方向與他的記憶中並不相同，但是這並不重要，畢竟原本的軌跡中小智也沒有他這個哥哥，不是嗎？

小晟坦然而又興奮地期待這個充滿未知與神秘的未來。

「既然你已經做出了選擇，那麼我們今天晚上就離開。小智入睡之後。動作輕些，不要驚擾到他。」

亞朗用一直極快地語速認真說道，這是小晟未曾見過的。

不要驚擾到小智，因為他會鬧著一起離開。雖然亞朗沒有明說，但是小晟感覺到如果小智也跟著去了，會產生什麼不可逆的後果。

比如有些本來應該發生的事卻沒有發生之類的。

亞朗先行離去。至於小晟，在離開之前，小晟還有另一件事需要做。

……

黃昏中的森林。

本以為很快就會找到，但在這片他過去熟悉的森林中他很久都沒有找到自己的目標。

他沿著崎嶇蜿蜒的小道，在林中左拐，右拐，左拐，左拐……

直到他看到了那棵有著許多抓痕的大樹。

「咕！」

一隻小胖鳥衝到了他的懷裡。

「你原來在這裡啊，今天怎麼想到來這裡，波波？」

這裡棲息了很多波波，但根據體型判斷，小晟能夠一眼就能認出，這就是他要找的那隻。

「波波，我就離開了，到很遠的地方去，很久都不會回來。」

「你願意和我一起離開嗎？」

小晟目光真摯地看向被他養得有些肥碩的小胖雞，期待地發出邀請。

「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