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陽謀亂官場，曹家站隊

入夜，皇宮內，御書房，燈火通明。

小皇帝謝鈺在看完謝雲呈上來的奏摺后，立刻傳喚張良

張良接過謝鈺遞來的冊子，細細看完，笑道：

「考成法？」

「立限考事，以事責人，設定績效，每月檢查，皇帝直接管理。」

「真有意思，沒想到靖王殿下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謝鈺激動說道：

「雖然這個考成法很好，但是皇叔一定沒有好心，其中定然暗藏陰謀。」

「老師不要被皇叔給騙了！」

張良將冊子放在一旁，笑著問道：

「陛下你來說說，這考成法中蘊含什麼陰謀啊？」

謝鈺低下頭，眼神躲閃，說道：

「嗯...那個...陰謀是...」

張良饒有興趣地盯著謝鈺，謝鈺終於頂不住壓力，索性攤牌了，

「朕...朕雖然沒看出來陰謀在哪裡，但是朕的直覺告訴朕，其中一定有貓膩！」

張良笑了笑，不置可否，然後問道：

「老臣問陛下一個問題。」

謝鈺說道：「老師請問。」

張良問道：「陛下認為，如今大乾局勢如何？」

謝鈺不假思索地回道：

「百姓豐衣足食，武力強盛，政治清明，一片大好的局勢啊！」

聽到謝鈺的回答，張良嘆了一口氣，說道：

「局勢大好，確實是大好啊！」

「但是平靜的水面下，那是暗流涌動，危險無比啊！」

看到謝鈺一臉茫然的神情，張良攤開奏摺，朝謝鈺解釋道：

「正如靖王殿下說的那樣，大乾吏治腐敗，結構混亂，官員冗餘現象嚴重，人浮於事，辦事效率低下，那是大乾官場的頑疾啊！」

謝鈺顯然是不相信的，他面色通紅爭辯道：

「怎麼可能？」

「有老師和諸葛丞相把持大局，大乾的觀察怎麼會這樣糟糕！」

「而且，如果真有那麼糟糕的話，那大乾怎麼會像今天那般國泰民安？」

張良苦笑一聲，說道：

「陛下有所不知，國泰民安和吏治糟糕並不衝突啊！」

「這麼多年的國泰民安，無非是沒有外敵威脅，沒有大的天災，糧食多年豐收，掩蓋了官場的腐敗罷了。」

「若萬一明年來一場大旱，或者外敵進攻大乾，官場隱藏的矛盾就會徹底暴露在陽光下。」精華書閣

謝鈺面色蒼白，說道：

「難道老師就沒想過治理嗎？」

張良眼神閃爍著智慧的光芒，說道：

「想過，老臣早就想過了，各種方案老臣都拿得出來。」

「可是，整頓官場相當於讓百官從自己身上割肉，其中阻力之大，無法想象。」

「若是強行改革，整個大乾都會動蕩，甚至百官朝廷都會癱瘓，到時候，發生什麼都不是沒有可能。」

謝鈺聽到這裡，滿臉寫滿了憂心和慌亂。

不應該這樣啊！

自己的大乾怎麼會有這麼嚴重的問題呢？

幾乎無所不能的老師都沒辦法解決！

謝鈺顫顫巍巍說道：

「老師，我不信你沒有解決的辦法。」

「老師，你一定有辦法的！」

張良自信地笑道：

「老臣本來是打算利用靖王殿下作為砍向官場的一把刀，將整個官場重新洗牌，重整吏治，扭轉官場風氣。」

說完張良語氣一轉，無奈說道：

「誰曾料現在靖王殿下主動提及改革吏治，還拿出來了相當成熟的方案。」

「朝廷根本無法反對靖王殿下的改革，而若按靖王殿下如此激進的改革，整個朝廷短期內怕會亂作一團，陷入嚴重的內耗。」

「如此一來，朝廷就沒有精力管控靖王殿下了。」

「好一個堂堂正正的陽謀，老臣小瞧靖王殿下了！」

謝鈺聽完張良的話，突然發狂了似的抓起謝雲遞上來的奏摺，用盡全力將其撕成了片片碎紙。

謝鈺脖子上青筋根根冒起，紅著臉怒罵道：

「其心可誅！其心可誅！其心可誅！」

「他也姓謝，這天下也有他的一份，他非要將天下鬧得大亂才罷休嗎？」

「王大伴，調集錦衣衛，朕要擺駕靖王府，當面質問皇叔！」

謝鈺身邊的太監總管王剛，偷偷瞄了一眼張良，見他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並沒有同意，也沒有阻止。

王剛不敢動一下，也不敢回一句，只是靜靜站在原地，像一個木頭人。

張良伸出老松枝幹一般的手，親切地摸了摸謝鈺的頭頂，平和說道：

「陛下安心，一切還有老臣。」

「老臣在一天，靖王殿下就不敢怎樣！」

「而且，相信陛下應該看出來了，靖王殿下遞上來的考成法，頗有可取之處，如果大乾真的將這個考成法推廣，那麼整個朝廷的行政效率將成倍的提升，朝廷對官吏的管理將得到極大的增強，大乾的國力也將迎來一個新的高峰！」

謝鈺突然抬頭看向張良，認真問道：

「假如，老師走了，那皇叔還會安穩嗎？」

張良一愣，看著面前神情緊張的小皇帝，笑道：

「陛下心中應該有答案了吧！」

「所以，陛下要快點成長起來啊！」

「平日里多學多看，跟著老臣學習處理政事，而不是跟著一眾太監宮女胡鬧！」

說到這裡，張良瞥了一眼王剛。

一股無形的山嶽般的壓力襲來，王剛立刻匍匐在地，大聲說道：

「張丞相饒命，是老奴的錯！」

「請丞相給老奴一個機會！今日起，老奴一定不會讓宮裡的人妨礙到陛下的學習！」

張良收回目光，轉向謝鈺，和藹笑道：

「陛下，你想做什麼就去做，老臣是你的後盾！」

謝鈺看著地上被自己撕碎的奏摺，又抬頭看了看眼前清癯硬朗的老人，眼神堅定，說道：

「朕絕對不會讓皇叔胡作非為的！」

謝鈺又回想起考成法中寫的內容——皇帝直轄監察權，語氣一轉，說道：

「但是，朕覺得，考成法還是十分有必要實施的！」

張良笑而不語，只是額頭的皺紋又加深了幾分。

與此同時，一本同樣的寫著考成法的冊子也在李斯的手中。

李斯細細研讀了兩遍，對於那天謝雲對他說的關於推行法家的話，已經有了七八分的信任。

看來靖王確實是一個奉行法家學說的人，考成法中的種種，都是法家學說的體現。

考成法是改革吏治的方案，自己既是吏部尚書，又是精通法家學說，看來推行考成法的活，必然落在我李斯身上！

一股雄心像一團火將李斯整個人燒的激情澎湃，彷彿又回到了指點江山揮斥方遒青年時代。

天下吏治改良，就從我李斯手中開始吧！

......

曹府，正廳。

曹家和夏侯家的長輩都來到了這裡，因為家主曹操的召集，因為族內小輩曹休惹的麻煩。

曹操坐在首座，看著下方赤裸著上身，背負著荊條的曹休，眼神無比淡漠。

當聽到曹休惹上了攝政王和左相張良時，若非曹休是曹操的親侄子，若非曹操可憐曹休一家孤兒寡母，若非曹操知道曹休的母親很潤，曹操早就一劍劈了曹休了！

攝政王內心有造反的念頭，幾乎朝廷的大佬們都知道了，這樣的人物，能離多遠是多遠。

左相張良是一隻老謀深算的千年狐狸精，是毋庸置疑的保皇一派，勢必要與攝政王鬥爭。

曹休區區一個屁民，賤命一條，居然膽敢涉及兩人的鬥爭中去，那純粹是餓狗下茅房——找死！

關鍵是曹休你自己想死，索性找棵歪脖子樹上吊算了，可是你參和進這兩位大佬的鬥爭去，那是連帶著將整個曹家也拖累了呀！

曹操對於朝廷上小皇帝和攝政王的鬥爭，一直的態度是作壁上觀，不偏不倚。

如今倒好，長久保持的中立態度，一夕之下就被曹休給破壞了！

曹休公然在春陽樓宣揚靖王的好，會不會被朝廷眾人認為是曹家釋放投靠靖王的信號？

曹休參加張良侄子舉辦的詩會，還在詩會上議論朝政，會不會被人認為是曹家倒向張良的信號？

抑或是，曹家被認為是兩面三刀的牆頭草，被所有人針對！

想到這，曹操的手不自覺往腰間的劍柄伸去。

曹操環視一眼已經落座的人，淡淡問道：

「各位，說說，怎麼辦？」

話音剛落，一個長三粗的大漢站了出來，正是曹操的族兄夏侯惇，

「孟德，你腦子靈活，你說怎樣就是怎樣！」

「至於這個兔崽子.....」

夏侯惇一頓，抽出曹休背上的荊條，狠狠甩了一下，

「啪——」的一聲，荊條落在曹休白皙的背上，頓時血肉模糊。

曹休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哀嚎，眼淚鼻涕一起落了下來。

站在最末尾的一個劍眉星目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拉住了夏侯惇，

「伯父，停手吧！他身子骨弱，再挨兩下就沒命了。」

「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懲罰不是最重要的，如何善後才是當務之急。」

曹操看到自己的次子曹丕站了出來，於是說道：

「元讓，退下吧！」

夏侯惇收起荊條，退到了一邊。

曹操轉頭看向曹丕，沉聲問道：

「子恆，你認為應該怎麼辦？」

曹丕對上自己父親犀利的目光，毫不示弱地說道：

「我認為，堂弟帶來的不是災禍，而是一場機遇。」

「兩軍交戰，看起來中立方誰也不得罪，最為安全。」

「但是，要知道，兩軍決戰前，一定會掃清閑雜力量，到時候，就沒有中立方了。」

「真正的戰爭中，只有敵人和自己，從來沒有中立方。」

「我曹家，是時候站隊了！」

曹操死死地盯著自己這個早熟的次子，想要從曹丕身上看出點什麼來，看他是否有什麼秘密。

因為，曹丕的想法簡直太對自己的胃口了，自己和曹丕的想法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只能說是如同盜版！

曹操起身，面色嚴肅說道：

「曹休，跟隨商隊去嶺南鍛煉一段三年再回來。」

「今天發生的事情誰也不許多嘴！」

「子恆，跟我來一趟。」

「其他人，散了吧！」

話音剛落，曹休大鬆一口氣，終於撿回來一條命。

曹丕跟著曹操去了書房，談了一下午，至於談的是什麼，誰也不知道。

曹家的人只看到，曹丕是沉著臉進去，大笑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