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返1999

「粑粑，我餓了……」

宿醉的劉慈被一個糯糯的、稚嫩童聲叫醒。

這個時候，一股如同發酵了千年一樣的霉味傳如鼻息，讓他酒後欲爆裂的頭腦，清醒了幾分。

一股陌生的記憶如同印子一樣就刻在他的腦海里……

這個身體的人也叫劉慈，城鄉結合部三無青年。

高三輟學，後來稀里糊塗的一夜就搞大了別人的肚子。

所以別的同學大一的時候，他已經榮升當爸爸，等高三畢業更是直接失業。

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城中村裏面的麻將館，最喜歡的飲料是53度的牛欄山。

做父親，沒有給孩子買過一罐的奶粉、一片紙尿褲，還一直靠着老婆養活過日子。

他老婆——顧小燕，在一家叫三環集團的陶瓷廠上班，每個月三百的工資，一部分是房租、一部分是女兒笑笑的奶粉和紙尿片，而後大部分是劉慈的賭資。

然而劉慈還不滿足，無業、嗜賭、嗜酒。

甚至每次喝醉之後還打老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劉慈不是這樣的廢物……這一定是一場夢！」

他清晰記得，他自己曾以高考狀元的身份成功進入北大，還沒有畢業已經開始創業，白手起家，用了不到的時間，已經打造出一個千億的投資帝國。

華夏叫得出名字的那些企業，他都是股東。

成為華夏最大的隱形富豪！

怎麼可能一場宿醉之後，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忽然，牆上的一個掛歷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靠，見鬼了！」

1999年4月1日，愚人節。

1999年，世紀末最後一年。

這一年，謝檸檬還不是廚師，才以一首《謝謝你的愛1999》紅遍大江南北。

這一年的周杰倫，還不是後來的那個華語天王，還只是娛樂天王接班人——每天接送吳宗憲上下班。

這一年，熒幕上最流行的是還是還豬格格，後來被玩壞的那個爾康表情包還沒有被截圖，因為網絡才開始盛行。

網絡上流行的還是周星星那一句。

「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面前……」

這一年，後來雙馬之一的深圳馬還想着一百萬賣了還叫的，可惜沒人要，他還只能在網上開着十幾個女性帳號陪聊。

至於另外一個雙馬之一的杭州馬創立了阿里巴巴，可惜這個時候他的標籤是騙子。

「瘋了、一定是瘋了！」

「我怎麼回到了二十二年前，還重生在一個人渣、軟飯男的身上！」

「老天爺，你是不是看不得我太過成功，讓我重生在這種垃圾的身上！」

隨着兩段記憶的融合，劉慈還是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切。

「……粑粑，寶寶餓餓……」

眼前的小女孩、他的女兒——笑笑，再一次扯了扯劉慈的衣擺，將他拉回現實。

「誒！」

劉慈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自己可以不顧，小孩還是要顧，這畢竟也是他這具身體的女兒，也是現在他的女兒。

這個家的條件三明治就不用想了，雞蛋或許、應該有這個條件吧。

二十多平的出租屋裏面，一個小卧室、一個小客廳、還有一個衛生間和廚房。

廚房自然不可能大，除了一個灶台、洗手台，再站一個人就轉身都難了。

找了半天，有鍋，沒有鏟；有雞蛋，沒有油。

劉慈只能獃獃的望着廚房輕嘆不已。

「雞蛋好了沒有……寶寶餓餓……」

「那個……我們下館子好不好……」

「好……好！」

看着女兒開心的樣子，劉慈一陣欣慰，可一摸口袋尷尬了，一個鋼蹦都沒有。

「，這種父親也太失敗了！」

劉慈狠狠的扇了自己幾個大耳光，為這具身體從前的所作所為買單。

「咯吱……」

大門忽然打開，一個女人推門進來，手裏還拿着兩個飯盒。

「醒了？吃飯……」

聲音很好聽，只是對劉慈的語氣很冷漠。

不過對笑笑的語氣卻是充滿了母愛的光輝。

「笑笑，快過來吃飯。」

這個女人就是顧小燕，這一世的妻子。

顧小燕穿着淺灰色肥胖的工裝，也難遮擋她苗條而充滿美感線條的身材，精緻，不知道比後世的網紅漂亮、真實了多少倍。

唯一的缺陷就是清秀的臉上，左眼有一塊淤青。

劉慈的隱隱記得，好像是昨晚喝醉之後，自己又問她要錢去賭……然後…….

「畜生！」

劉慈又暗罵自己前身一句。

「……不要、我不要吃，粑粑說要帶我下館子……」

「劉慈！」

顧小燕一下子緊張起來，聲音也尖了幾分。

「這個月的工資早都被你輸完了，拿什麼下館子！」

「我求求你了，給我們留一點活路吧……」

這個男人嗜賭、嗜酒、一無是處，就只有一張天花亂墜的嘴，大肚子的時候許諾過種種婚後的美好，騙的自己和他領了結婚證。

笑笑出生以後，那張嘴還是騙得自己生產一個月後就進了工廠打工。

這個男人家暴也算了，她默默忍了。

可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兒也要被他騙了一生。

「……對不起！」

顧小燕呆了，她以為劉慈會像往常一樣爆發摔桌子、打她來從沒有想過這三個字會從他嘴裏說出。

「你說，什麼？」

「我說對不起！」

顧小燕確認自己沒有聽錯之後，臉上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

「別再這麼虛偽，以後你少騙我們母女幾次、少打我幾次，比你說一萬次對不起都要強……」

劉慈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不知怎麼解釋才好。

狹小的空間裏面一陣沉默，氣氛有點尷尬。

他默默坐的了女兒旁邊的小板凳上，打開飯盒，白飯上面兩條沒有油的青菜、燒得黑不溜秋的土豆，唯一的欣慰還有一個煎雞蛋。

劉慈可以發誓，這絕對是他見過最糟糕的一頓飯。

顧小燕見劉慈對着飯盒發獃，輕聲說道：「錢……昨晚都被你搶走了……你要吃好的，等我下個月發工資……」

劉慈心中酸澀，拿起筷子把自己飯盒裏面的荷包蛋夾到顧小燕的飯盒裏面。

「……你……」

顧小燕哽咽了起來，眼眶裏面淚水打滾。

劉慈以為她是感動了，正想說話。

然而下一秒。

「我……真的沒錢了，還有半個月才發工資。」

「你……你不顧我們，也要顧顧笑笑吧，她……她會餓死的！」

說着，眼淚如同流水一般就從她精緻的臉蛋上滑落。

「你……你別哭，我沒要跟你要錢……真不是要錢！」

這個女人是受過了多少自己的傷害，才會對自己為止如虎。

畜生啊！

劉慈趕緊抹去她臉龐上的流水，柔聲說道：「你要在廠里上班，要吃飽；我在家裏睡了一天，用不着吃那麼好……笑笑小，營養也跟上，雞蛋你們吃！」

「你……你真不是為了騙我錢？」

「真不是！」

顧小燕還是一臉不敢置信。

自從笑笑出生以後，他除了家暴，什麼時候幫自己擦過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