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次交鋒

白南回到宿舍，師父和另外兩個室友已經躺床上。

摳腳的摳腳，打鼾的打鼾，還有一個抱着手機傻笑。

他去衛生間洗了個澡后也躺到床上，沒多久便睡著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白南醒來叫上師父，八點就出了門。

剛到樓下取車，眼前的一幕讓他臉都綠了，自己嶄新的車頭上多了一坨鳥屎。

「這是哪只傻鳥乾的？」白南氣得火冒三丈：「讓我捉到，把你燉湯喝。」

一旁的姚一堯滿臉漲得通紅，憋著笑：「哎呀，小白啊，不就是鳥屎嘛，想當年師父還……」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白南拉住了：「既然師父那麼大方，不如我們把車換一換吧。」

「我在早餐店等你。」姚一堯一把推開白南，騎車跑了。

白南迅速用衛生紙擦掉車頭上的鳥屎，騎車追師父而去，暗罵：「沒素質的臭鳥。」

在早餐店吃了早飯，兩人便上線接單。

一上午都在工作中度過，下午快兩點的時候，白南接到了洛城大學附屬醫院的訂單。

他微皺眉頭：「這麼快就來了？」

隨即又道：「希望是我想多了。」

白南騎車到商家取餐，是一份超大的麻辣香鍋，足有兩三個人的量。

他小心打包好，送往醫院。

十幾分鐘后，車停在了門口，拿着餐直奔二樓。

這次，保安沒攔他。

路過門衛室時，白南向里看了一眼，只見保安嘴角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邪笑。

「您的訂單即將超時。」

手機app的提示音又響起，來不及思索，他趕緊上二樓。

找到具體位置：「您好，尾號3327的外賣到了。」

「咦？白南？」雲彩看到送餐的是白南，驚訝了一下。

再聯想到今天醫院二層的變化，她立馬反應過來。

沒等雲彩開口，一個微胖女孩跑出了辦公室，驚聲叫道：「喲？這不是前晚的外賣小哥嘛。」

她從白南手裏接過了外賣。

白南也認出了此人，那晚在就在雲彩旁邊。

此時，眼鏡男也從裏屋走了出來。

雲彩立即說道：「你們先吃，我帶白南做個檢查。」

一邊說着，一邊向辦公室外走去。

看着幾人，白南這才知道，原來是給他們送外賣。

「你快點哦，晚了我們都吃完了。」微胖女孩說道。

「沒事。」雲彩笑着回答，走出辦公室帶白南離開。

她心裏默念：「希望還來得及。」

然而兩人還沒走出幾步，身後便響起了憤怒的尖叫聲。

「啊！這特么是人乾的事嗎？」

「小晚，別生氣，不就是一個麻辣香鍋嘛。」黃赫的聲音不高不低，但白南卻聽得很清楚。

「我相信不會是白南做的。」

「你相信？你拿什麼相信？」名叫小晚的人怒不可遏的在辦公室里嘶吼著。

她氣勢洶洶地衝出辦公室，叫住白南：「你給我死過來。」

「糟糕！」白南心頭狂跳，意識到出事了。

「小晚，怎麼了？」雲彩轉身看向微胖女孩。

「怎麼了？你問他。」盧小晚指著白南怒罵：「他自己幹了什麼好事，只有他最清楚。」

「我幹什麼了？」白南疑惑問道。

「你特么，還不承認是吧？」見白南一臉無辜的樣子，盧小晚像吃了炸藥一般沖向白南，想要抽後者大嘴巴子。

幸好有門口的黃赫拉着，否則白南必會被劈頭蓋臉的扇耳光。

「哇哇……」盧小晚一邊用紙捂著嘴狂吐，一邊喝罵：「你個臭不要臉的雜碎，竟敢欺負到老子頭上來了。」

聽到這話，白南臉色沉了下來：「請你放尊重點。」

「哎呀，你個臭送外賣的，居然還有臉要尊重。」

盧小晚被氣笑了，輕蔑道：「沒我們點餐，你吃屎都趕不上熱的，你……」

「好了，小晚，這是醫院。」雲彩出言制止，面色有些難看：「作為醫生，你應該知道，醫院禁止喧嘩。」

「好，我不說了，我們報警吧。」盧小晚咬牙切齒，似要將白南生吞活剝。

「可以，讓警察叔叔來處理。」白南聳了聳肩，他也不想辯解什麼。

「這點小事，不用驚動警察了吧。」一邊的黃赫立即開口阻攔。

「白南給小晚賠禮道歉就行，我們也不用給你差評和投訴了。」

「我做什麼了？居然要給我差評，還投訴？」白南看向眼鏡男，心裏冒出一股怒火。

「你還不承認是吧？」盧小晚看着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白南，一把抓住後者衣服，拉着他快速走回了吃飯的辦公室。

很快，這邊的喧鬧吸引了整層樓的病患家屬，一群人圍了上來。

就連在門衛室看門的保安也都混在了人群中，似乎等了很久。

盧小晚指著碗裏的一口濃痰，冷笑道：「你仔細看看，我該不該給你投訴？」

「有人害我。」看到碗裏口痰的那一刻，白南臉色鐵青。

他逐一打量屋內的胖女孩和眼鏡男。

「這倆可以說是一丘之貉，但到底是誰幹的？」

胖女孩要不是腦子抽風了，不會在自己飯里吐口水，除非是故意的。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僅僅只是配合眼鏡男？」

想到那晚的情形，白南覺得有這個可能，而且還挺大。

但也不能完全排除眼鏡男，畢竟這傢伙敢明目張膽讓保安來找自己麻煩，就說明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他。

沉思片刻，白南深吸一口氣道：「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還有誰？」盧小晚指著白南鼻子罵道：「你要是個男人，就承認了。」

「正因為我是個男人，所以我不承認。」白南反將一軍。

「只有不是男人的人才會做這種下三濫的事。」

「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盧小晚氣急敗壞，抬手就要抽白南。

白南冷聲道：「你打一個試試？」

這時，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保安開口了：「哎哎……那誰，說話注意點。」

「欺負一個女的，算什麼本事？」

「就是，一個大男人，敢做不敢當……」

「做錯事沒關係，關鍵是要知錯能改……」

圍觀人群中，有人為盧小晚打抱不平。

「不是我做的，我為什麼要認？為什麼要改？」

「啊啊！」盧小晚抓着頭髮嚎叫，如一頭髮狂的母獅。

「這外賣除了你，沒人接觸過，不是你還有誰？」她快被白南逼瘋了。

「你確定只有我接觸過嗎？」白南冷然笑道：「你不是人？他不是人？還有做餐的商家不是人？」

他平靜的看着眼前這個女人：「所以不要張口就來，得講真憑實據。」

「商家不會那麼無聊，我和赫哥更不會那麼做，就只有你會。」

盧小晚已經開始無理取鬧，完全不管說話的前後邏輯。

「你憑什麼說我會？」白南不怒反笑：「就憑你那偏執的認知？」

「再說，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盯着氣得發抖的盧小晚：「我有那麼傻砸自己招牌嗎？」

「因為，你……你是變態。」盧小晚慌了，被白南步步緊逼。

以前跟人吵架從來沒輸過，即便自己無理也能吵出三分氣勢。

沒想到白南渾身散發的威能嚇得她連吵架都不會了。

「對，這傢伙就是個變態。」旁邊的保安見盧小晚沒了氣勢，趕緊跳出來幫腔。

「造謠是要負責的？」

白南轉頭瞪着人群中的保安，他發現這裏的醫患家屬好像變了，昨天熟悉的人都沒在。

「我……我負什麼責？」

保安被白南的眼神嚇了一跳，回想起前晚的情形不自覺後退兩步。

「承認是自己做的有那麼難嗎？」

「不錯，別死鴨子嘴硬，趕快認了。」

這群人里，不知誰帶起了節奏，又開始鬧騰起來。

「現在送外賣的，都不是什麼乾淨人。」

「我就遇到過吃客戶飯的……」

「還有在餐里兌水的……」

你一言我一語，像支鋼針一般刺激著白南的心。

同時又像一團團火苗，助漲著盧小晚弱下去的囂張氣焰。

「看到沒，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盧小晚像是打了雞血一般雙手抱胸，斜着眼看向白南嗤笑。

「不想讓我給你差評、投訴，就立馬給我下跪道歉，當着眾人的面吃下這份外賣。」

這是赤果果的侮辱。

「你投訴吧，我們警察局見。」

白南毫不示弱，既然要鬧就鬧大一些：「你投訴完，我就去起訴你誹謗。」

「你……你說什麼？」盧小晚呆若木雞，完全沒想到白南會這麼硬氣。

「我說，你有權投訴，當然我也有。」白南面色森然。

他看向盧小晚，再看向眾人。

「不是人多就能給人定罪的，我們是法治國家，凡事都要講證據。」

「一些道聽途說就是真的嗎？眼睛看到的就是事實嗎？」

「拜託大家動點腦子，好不好？」

「偏見會害死人的。」白南聲情並茂道：「我們當中有讓人尊敬的白衣天使，也有像我這樣努力工作的外賣小哥。」

他看向眾人：「每個行業都有好人，也都有惡人。」

「你敢說保安里人人都像你這麼可惡嗎？」白南指著保安說道，然後又瞧了一眼雲彩。

「也不是所有醫生都能像雲醫生這麼美麗大方，溫柔善良。」

「呃？……」

一時間，所有人都被說得啞口無言，似是被白南的氣勢給鎮住了。

沒等眾人有所反應，白南端著那盒飯送到盧小晚面前。

「這就是很好的證據，把這口痰拿去化驗一下，就知道是誰的了。」

「嗯，這是個方法。」沒怎麼開口的雲彩說道：「這樣既還了白南清白，也能找到真正的惡人。」

「不行。」

「不用。」

雲彩話剛說完，盧小晚和黃赫異口同聲叫喊。

「咳咳！」黃赫咳嗽兩聲，趕緊補充道：「一盒飯而已，我的還沒吃，就給小晚吧。」

「是啊，黃醫生說得對，可不能把事鬧大了，對醫院聲譽不好。」保安上前制止，不能讓這小子奸計得逞。

「彩彩。」黃赫對着雲彩道：「咱們就把這事圈在小範圍內消化。」

「黃醫生說的沒錯。」保安見勢，趕快驅散病患家屬：「都散了，事情已經解決了。」

眨眼間，一群人消失在辦公室。

白南看向室內的幾人，尤其是盧小晚。

「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實在不好意思。」黃赫上前打圓場，背對着雲彩，向白南說道：「這是個誤會，你別介意。」

但只有白南看到，眼鏡男嘴裏說的話和他臉上的表情截然相反。

聲音在道歉，臉色卻陰沉得嚇人，咬着牙，彷彿要把白南給撕碎。

「嗯，知道。」白南直接無視，向雲彩道別：「雲醫生，謝謝你，我先走了。」

「好，一起！」雲彩與白南一前一後走出了辦公室。

就在走出去那一刻，只聽身後的盧小晚對保安說：「馮哥，別把什麼人都放進醫院，如果我們辦公室丟了東西怎麼辦？你能負責嗎？」

出了辦公室，雲彩給白南豎了個大拇指：「沒想到你還是個吵架高手！」

「那是。」白南很是臭屁，他相信雲彩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果不其然，雲彩開口提醒：「今天或許只是開始，以後你要小心。」

「嗯，我知道。」白南點頭答應。

他很清楚，這只是和眼鏡男的初次交鋒。

經此一役，兩人算是真正結下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