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3章 追至父輩們的腳下

諸天星斗懸掛天穹，閃爍著奧義光，斑斕至極，此乃大道力，還沒有形成萬古淵的鴻蒙秩序。

這一帶山嶺很大，山勢萬態，如開天闢地的神魔之軀亂舞，險峻震撼，嘆為觀止，各處藏寶，吸引著無數神祇廝殺，戰鬥蔓延到每一個角落，並非只有兩座山峰中間的混沌池爆發着血戰。

李念看到，山嶺一處，有一條通天黃金藤伸向高空，刺穿了上百位神靈的神軀，汲取血肉，吸幹了神源和神力，像一條搖擺在蒼穹的長鞭，鞭響震耳，狂性難馴，爆發着恐怖的不朽光，瘋狂抽打着幾名仙君強者。

接着，一輪白日飛過，同樣巨大無窮，冒着洶湧的白色火，從黑漆漆的神靈堆里碾過，壓碎了大量身軀，神骨碾成粉末，蒸幹了神靈血。

而後，汪洋大水從山嶺衝起，夾雜着海獸音，這是一頭難得罕見的巨獸，似馬非馬，有着馬匹的軀幹，卻沒有四肢，背長魚鰭，生大型魚翅，雙翼揮動，翻江倒海，大浪擊天，速度快得匪夷所思。

李念識得此物，它名翥驥，屬於一種無比古老的生靈，身載長壽道，洪荒中難得一見，據聞，凡人有幸觀翥驥一眼，可立刻得道飛升，神靈馴之為坐騎，可乘大道飛奔，修行日行千里，並擁有永恆不死的生命。

通天黃金藤、白日、翥驥，許許多多的生靈，這些是萬古淵內部所形成孕育的物種，它們也在與漫天神靈激戰，殺得天昏地暗。

這些內部生靈並不團結，激戰之中，自我還在殘殺，那些是萬古淵形成的黑暗和邪異生物，有長著人軀和雙腿，頭顱沒有五官，臉上只有一張恐怖大口的生物，雙手撕碎一頭又一頭萬古淵生靈，把血肉塞入口中，十分兇殘，宛如人形饕鬄。

李念還看到，一座座高聳山巔之上，有一隻巨大的山貓跳躍，似豹非豹，四爪踏落，山嶽崩毀，噴吐出一股股可怕火焰，把方圓山野盡皆燒成火焰山，焚死了不知多少闖進來的諸天強族。

這些萬古淵內部的生靈中，最生猛的是一頭天牛蟲，龐大如山，通體黑墨，覆著無法擊穿的硬甲，頭長兩條黑色長纓，露出一對斧牙，翅膀輕微顫動，音波崩碎數十萬里的河山，縱然不朽仙君，也慘死在那對斧牙之下，被嚼凈了本源。

這些戰鬥驚心動魄，了窮、神一、神釋、季神覺眾人，看到都無比震撼，那隻天牛蟲散發的氣息，已經快要超脫不朽道，即將蛻變成無量法，鮮有人能夠阻止它，與李天生殘留的黃金骨也差不了多少，戰力爆發，當真是滔天至極。

而這些萬古淵的內部生靈，除了少數已經殺得暈頭轉向的諸天強族意外闖進戰局，絕大部分圍剿它們的是海王界勢力，為了鎮壓住它們，出動大量仙君，不少二百位，並組成仙君大陣，這才能夠把這些生靈封鎖在一片區域中。

即便如此，想要壓制依舊艱難，這一場鎮壓之戰，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年，絕對在諸天強族進來之前就已經開戰了，那裏的山巒完全淪為了血色，神靈的屍骨和血液，匯聚成了一片片河泊，慘烈無比。

從形勢可以看出，海王界並不想把這些珍貴的萬古淵生靈抹殺掉，而是想要馴服它們，試圖收為己用。

李念的心臟在震動，眼前景象，乃是一場曠古爍今的諸天大戰，恐怕唯有混沌初開的天古戰亂，才比這裏更激烈了。

作為重點，兩座擎天巨峰中間那一掛銀河，以及，下方匯聚而成的混沌池，廝殺不知比其他區域慘烈了多少倍。

這兩座巨峰的大小、位置和高度，冥冥中很奇怪，十分對稱，簡直是雙胞胎，李念目光望着前方，感覺那像兩隻巨大的秤砣，達成一種絕對平衡法陣，其中哪怕一座峰上，多了一株草或一粒塵，都不會如此完美。

隨着那磅礴的混沌氣被兩座峰源源聚集，化作長河沖流而下，空間傳來的並不是瀑布之音，而是一股恢宏又熟悉的琴曲——闕九重！

「師父。」李念的眼眶霧水醞釀，注視着遠方懸坐於長河之上的一道絕世撫琴身影，終於忍不住淚流。

琴聲磅礴，交織成戰意神曲，無數音符瀰漫，琴聲形成熾烈的不朽仙光環繞着這人。

他很年輕，面貌似三十上下，玉冠束髮，白衣隨着旋律飛舞鼓動，脫塵的氣質凌於九天之外，形象只存於畫中人，而不像是這現實中。

周圍的激戰無比熱血和殘酷，而這撫琴一臉嚴肅，完全不為旁騖影響，掌下琴弦橫掃著不朽光，音符奧妙，籠罩着兩座峰。

他懸坐長河前，坐姿筆直，身如一道支杆，兩座峰一左一右把他夾在中央，混沌氣隨着他琴聲流淌，一直延續了三千多年，從他離開臨武國，離開李念的那一刻沒多久，他就坐在這裏了，撫琴三千餘載，十指已破，血肉消融，可見仙骨。

「師父。」李念哽咽，內心激動，難以抑制，卻極力剋制着。

師父變年輕了，和當年初次傳授他闕九重時一樣，這才是重華仙境清少君的真容，他一眼認了出來，如歲月倒流。

而且，李念看得明白，正是重清利用大道琴法，制衡著萬古淵里的一切，先天氣在他的琴力下，源源不絕地聚集，化為大道河，沖流而落，形成混沌池，滋養著池中棺。

然而！

重清付出的代價無比巨大，於此撫琴三千載，在這段歲月，不曾錯過一個音符，不曾亂過一個音調，縱然此時萬古淵內殺得天昏地暗，神血如河，他依舊坐在那裏，撫琴如初。

而這損耗和定力，超乎常人想像。

也許之前還好說，沒有人影響，現在不同，各處廝殺和激戰，法則橫飛，完美仙器胡亂穿梭，萬萬神靈甚至仙君慘死，在這種背景下，重清還能夠琴聲如初，不為外物所動，可見琴心與定力。

他已經無法補充自身仙力了，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他現在每一枚音符都是損耗，甚至還面臨着人為的干擾，以及，被諸天仙君擊殺的兇險。

這萬古淵內，各個角落在激戰，弱者散落外圍，強者踏入這方廣袤山嶺，都在爭奪萬古淵內的一切可取之物。

而那兩座峰的位置，更是凶地中的凶地，因為，那一片區域廝殺的都是神王勢力，也只有神王後裔們，才敢於踏進那裏，吸收先天混沌氣，試圖搶奪池中的神秘棺。

海王界抽調了大批仙君陣容，封鎖了混沌池一線，那裏十萬神關在激戰，不朽仙君在激戰，無一不是名動一域一界的天驕人物。

譬如，永生院的命痕、古惡、紫傲、守玥，甚至其中有不弱於蓋天的傲世強者。

如，天諭神域的珞珈凌霄、懸劍皇子、魔子冥滄、魔女皎影、龍子睚眥、道子殷堅這批人。

只有這種人，流淌無量血脈，貴為大教統的傳人和後代，才有資格跨進混沌池的戰場。

無論是海王界，或闖進萬古淵的諸天強族，都是如此，這些無量後人和傳人們在廝殺，隨着神王後裔征戰。

那一片戰場中，最為引人注目的一批，正是當年曾從劍冢走出的古神們，他們是李念的叔伯，個個皆為神王後裔，其中一人，正是夢璃的父親，開創神州劍道的第一位劍帝，上界真極劍宮的劍主——無雙劍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