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奶奶的小算盤

顧安略微猶豫了下，但還是承認了：「姐姐確實也跟先前不太一樣了，更有主意了。」

顧瑜放下碗中攪拌的疙瘩湯，伸手摸摸他的發頂，嫣然一笑：「小安，不經事不知事。姐昨兒跟你一起落水差點被淹死後，也想明白了很多事。人生無常，我們沒必要為別人委屈求全，活出自我，才是生命的意義。否則，等大限將至，一定會後悔的。」

顧安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輕聲問道：「所以，姐姐不跟媽去楊家，就是不想看人眼色行事，過好自己的日子嗎？是不是我們跟着媽過去，會被當成拖油瓶嫌棄的？」

聽到這話，顧瑜忽然意識到，顧安還是有點點捨不得跟媽分開。

如此她也能理解，畢竟他還小，媽再不好，終究也是媽，是孩子心中的依靠。

她輕嘆一聲說道：「不單是這個，楊家父子有暴力傾向。媽執意嫁給他，我們卻不能跟着跳火坑。小安，媽和顧蘭她們太自私了，想必以後她們也不會再管我們，你也不要再想她們了。姐會帶着你好好過日子的，雖然咱們沒有爹媽，但絕不會過得比有爹媽的差。」

為了安撫顧安的心，顧瑜必須給他可以安心的承諾。

顧安懂事的點點頭，說道：「姐，再給我一百次選擇的機會，我都會跟着你，就算吃苦受累也願意。姐姐是溫暖的，跟爸爸一樣。」

聽到這話，顧瑜放心了。

她忍不住眼眶微微臉紅了，可憐的娃兒，小小年紀就要承受喪父失母之痛。

從今兒以後，她一定盡自己最大努力讓他過得幸福開心，來補償他前世早夭的宿命。

「小安，謝謝你陪着姐姐。」顧瑜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微笑說道。

顧安亦是認真又開心的笑道：「姐姐，謝謝你養我。」

小姐弟倆相視而笑。

一個繼續燒火，一個繼續做疙瘩湯，又是溫馨有事。

顧安聽話的點點頭，起身出門。

很快他身後跟着顧老太太回來了。

「小安，你們才吃早飯那？做的什麼好吃的？」顧老太太說着，便向鍋里看，臉上表情讓人捉摸不透。

顧瑜微微一笑，招呼道：「奶奶來了，快請坐，我做的麵條，正好一起吃吧。」

顧老太太收回眸光，又在屋裏搜尋了一圈，這才在板凳上坐下。

「那行，正好我趕早來，還沒吃飯呢，給我卧倆荷包蛋。」

她說的很是理所當然，壓根就沒有考慮姐弟倆生活的不易。

顧瑜不覺眸色一沉，鍋邊是放着倆雞蛋，她是給顧安吃的。.

顧安受傷了，又是長身體的孩子，必須吃好，否則虧了身體，以後多少錢都補不回來。

可顧老太太要吃荷包蛋，她也不能不給吃，畢竟看到雞蛋了。

於是她淡淡的說道：「奶奶，家裏就剩倆雞蛋了，你跟小安一人一個吧。」

顧老太太一聽這話不高興了，咬牙哼道：「瑜丫頭，我吃你倆雞蛋都不捨得？我可是你親奶奶。」

顧瑜不覺好笑，這話說的，好像她是什麼不孝孫似的。

但她並不想反駁，依舊淡聲說道：「奶奶，你若是再找出來第三個雞蛋，我就給你卧倆荷包蛋。家裏就一個老母雞，小安身體不好，都下不出來吃。我還想着趕集再買幾隻呢，我記得奶奶家裏不是養了十來只老母雞？」

顧安在旁羨慕的說道：「奶奶，那是不是每天有十來個雞蛋吃呀？太幸福了，我家就一個母雞下蛋，幾天才攢一個，姐姐從來捨不得吃。」

顧瑜聞聽這話，不覺沖他眨眨眼睛，聰明的小安。

顧老太太臉上卻有些掛不住了，哼道：「難道十來只雞不用糧食喂？我雞蛋也捨不得吃，都用來貼補家用，買糧食了。罷了，不跟你們小孩子叨叨這些，又不懂家事不易。」

顧瑜介面笑道：「奶奶，這不是就我們姐弟倆過日子嗎？我自然是懂得。」

「瑜丫頭，你這嘴真刁，掛不得你娘都不領你去楊家，而小安是個病秧子，自然是楊家也不要的拖油瓶。」顧老太太在孫女孫子面前吃癟，說話便開始不講究了。

顧瑜不想再給她廢話，便直接問道：「奶奶，您今兒來是……」

不管怎麼說，她是她奶奶，她爸爸的親娘，她再不好，她也不能對她太過了。

顧老太太眼珠子咕嚕咕嚕的轉着，咽了一下唾沫，似乎也在調整自己的心情。

而後，她才不緊不慢的說道：「瑜丫頭，既然你娘不帶你們姐弟倆去楊家，那奶奶不能不管你們，畢竟你們是我顧家的血脈。把家裏值錢的東西收拾收拾，跟奶奶回家。」

顧瑜笑了，她就知道奶奶今兒來是接他們回去的。

「奶奶謝謝您的好意，我們哪兒也不去。」她搖搖頭，聲音堅決沒有商量的餘地。

顧老太太聽到這話，笑容登時僵在臉上，愣了。

她萬沒想到，兩個被親娘拋棄的孩子，竟然拒絕了她領回家的好意。

「為什麼？是不是你娘給你們留了很多錢？」

顧老太太雙眸陰戾的盯着顧瑜，好像不是在問孫女，而是問仇人的樣子。

顧瑜嗤笑一聲，反問道：「奶奶，我媽什麼人您不知道嗎？怎麼可能！」

顧安亦是在旁輕嘆一聲，轉身專心燒火，不屑再摻和。

他也聽出奶奶此行，雖然是接他們回家，但是最後這句話，卻暴露了她的目的。

顧老太太哼了一聲，依舊警覺的反問道：「那我怎麼知道，若非你們兩個過，怕是吃飯都成問題，為何不跟我回老家？」

顧瑜深深吸口氣，又徐徐吐出，而後看着鍋里水開了，開始往鍋里下麵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