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多少錢一斤
「這麼好的蘿蔔賣不出去？」
方辰嗤笑一聲，自信滿滿地道：「你現在應該想的是，咱們這蘿蔔能夠賣多少錢。」
「那能賣多少錢？」方小白巴巴地問。
方辰看向他，不答反問：「你覺得能賣多少錢？」
這個問題可難不倒方小白。
「蘿蔔最好的時候是一斤，咱們村少說有個七八萬斤，怎麼著也能賣個七八萬吧？」
按每家一畝收個斤算，十幾畝就是斤。
換了錢就是塊錢。
大一斤，就能換回一千來斤。
鄉下人平日活動量大，飯量自然也大，但一千斤米一家三口吃一年那絕對沒問題啊。
如果飯量小的，少買點糧食，還能存個千兒八百的呢！
這不一會兒，方小白就把賬算明白了，興奮得眼睛都亮了：「哥，咱們要發了！」
「咱們今年再也不用擔心餓肚子了，還能接上明年春播的茬！」
「我們家人口少，我還能給我閨女買兩件新衣裳。」
「買新衣裳算什麼，咱們還要吃上肉。」方辰打斷眾人興奮地猜測，道，「這麼好的蘿蔔，你們只想著買一塊一斤？那也太對不起我費盡心思弄來的種子了。」
眾人不可置信地看著方辰。
「一塊一斤還少啊？」
「那……兩塊？」
看著下面那隻比了個「二」的手，方辰搖頭：「再猜，往高了猜。」
「三塊？」
見方辰還是搖頭，有人道：「那，這夠高了吧！」
剛說出來，那人就被陳阿六嘲笑了：「一破蘿蔔，你去搶得了！」
「那不是村長讓我往高了猜的嘛。」那人委屈。
方辰道：我才不賣給你，至少翻個六倍。」
「嘁，哥你就吹牛吧。」方小白道，「三十塊哪個冤大頭會買啊？」
「就是，小辰，咱們蘿蔔雖好，但價格也不能瞎喊啊，一兩塊有人買就賣了。能換回糧食讓大家不餓肚子我們就知足了。」牛叔拍著方辰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
蘿蔔雖好，但誰能一次性買下幾萬斤？
而且三十塊的價格實在是聞所未聞，牛叔生怕方辰把價喊得太高，將買家嚇跑。
依他說，只要有人願意買他們就買。
一塊兩塊不嫌多，七毛八毛不嫌少，能買就好。
但方辰可不答應。
他還要靠這個來完成任務呢。
「大傢伙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明天我就進城去，到時候大家就知道這蘿蔔能賣多少錢了。」方辰叫來方小白。
讓他收拾收拾，帶了十來斤櫻桃蘿蔔準備進城。
葫蘆村四面環山，如果將此地地形比作一口鍋的話，那葫蘆村就是鍋底，不論往哪邊走，都得先上山再下山。
但想出村，卻不容易。
葫蘆村太窮了。
偌大一個村子，出村的路除了一條老輩人走出來羊腸小道外，就只有一條改革時修造的機耕路。
而且兩條路都很崎嶇，若是走的話，單程就能走一天，一個來回就得兩天。
所以村子里的人沒事基本不出村。
因此，村子幾乎斷絕了與外界的聯繫。
唯一的往來，就是一個星期來一次的商販——老趙了。
每次老趙來時，拖拉機轟隆隆的聲音老遠就能聽見，村子里男女老少立刻放下手裡的活計，圍到村口等著他。
而他帶來的東西，每一次都會售罄。
樂得老趙牙不見眼的。
但他這人可一點都不大度，整個人從骨頭縫裡透出一股奸商的氣質來。
錙銖必較。
「喲，方村長啊，要出村？」老趙拍了拍自己的拖拉機，笑得精明，「來坐我的車啊。」
每回老趙賣完東西，必定會招攬一番客人。
如果有要出村，又比較趕時間，就會坐他的車出去。
這人賊奸，知道這裡他一家獨大，仗著天高路遠，車費都是天價。
方辰從兜里摸出一把零鈔，數了數，然後拿出一部分來遞給老趙，肉疼地道：「數數，兩人一百，看少不少！」
「瞧這話說得，方村長實誠，我信得過。」
老趙眼神一亮，伸手接過零鈔開始細細地數，兩片嘴唇間的香煙一抖一抖地說著話。
方辰看著他嘴裡的煙，都在擔心會不會掉不來。
數了一遍，確認無誤后，老趙將錢收進兜里：「上車吧。」
方辰讓方小白先上車，將蘿蔔遞上去后，又才握住方小白的手翻進車斗。
兩人尋了個邊角坐下。
這些櫻桃蘿蔔剛剛出土，用水一洗，漂亮得跟紅寶石一樣。
方辰怕磕著它，坐下后就將蘿蔔緊緊地抱在懷裡。
老趙瞧得新奇，一邊啟動車子一邊道：「方村長這抱的是什麼寶貝，讓兄弟我也長長眼。」
方辰道：「蘿蔔，怎麼，你要？」
蘿蔔？
老趙才不要。
葫蘆村的蘿蔔他又不是沒見過。
老趙搖了搖頭，隨口道：「你抱著這玩意幹什麼去？你可別說要拿出去賣啊！」
「就是拿出去賣。」
方辰剛說完，老趙就樂了。
「方村長，不是兄弟我說，你這蘿蔔拿出去賣連車費錢都換不回來。」說話間車子也啟動了，轟隆隆的發動機聲將老趙剩下的話全部吞噬。
方辰沒聽清，也不在意。
他在心疼自己的錢。
就坐一趟就，兩人就要一百，這人怎麼不直接去搶啊！
說到底還是窮的。
昨晚上他將自己屋裡翻了個遍，也只找到幾十塊錢。
連自己出去一道的車費都不夠。
他本想自己一個人去算了，但大傢伙不同意，東家幾塊西家幾塊，將兩人的路費湊齊了，他們這才有坐車出村的機會。
這路是真差，方辰一路上死死抓住車斗，生怕一不留神整個人就顛飛出去。
想要富，先修路。
等到有了錢，他一定要將這條路重新修一遍！
顛了幾個小時，方辰顛得整個人快散架時，車子總停了下來。
老趙將拖拉機往路邊一停，回頭笑眯眯地對方辰說：「方村長到了，下車吧。明天我正好有空，你們要賣完了，就來這兒找我，我送你們回去，車費給你們九九折啊！」
跟不打折有區別？
方辰揮了揮手：「成。」
方辰來，可不是為了賣這十幾斤。
他想賣的是村子里的幾萬斤。
所以大買家很重要。
想要找能夠吃得下這麼多櫻桃蘿蔔的大買家，他就得往批發市場找。
兩人來到批發市場，找了個無人的位置，將麻袋放下，打開。
紅亮亮的顏色瞬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大兄弟，這櫻桃蘿蔔怎麼賣？」
一個瘦瘦高高一副瘦精猴樣的男人走到方辰面前，伸手往蛇皮袋子里一撈，掏出一個蘿蔔在手裡掂了掂，開始問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