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3回 無痕（六）
李清影領著公孫玉從另一側的甬道走出，一直走到二人掉落的地方。雖然過去兩年多了，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
公孫玉道：「這個地方有兩丈高，就一個破廟塌了掉下來竟然沒有漏穿？」李清影點點頭道：「我也懷疑過這個問題，事實就是這樣。後來從太原返回，還特意找了這個破廟，從上面看也沒什麼問題。」
公孫玉看著地面堆積如山的砂石土塊，這已經遠遠超過了一個破廟需要的材料，就算把地基都算上，也不可能有這麼多的東西。
李清影道：「上次為了逃命，走的匆忙，沒有仔細看。」公孫玉道：「也好，查查有沒有漏掉的東西。」
二人繞過眼前的廢墟，發覺另一邊是一片光潔的玉牆。公孫玉道：「現在看到這樣的牆面，就覺得上面可能有字。」李清影道：「或許真的有字，只是火把光線過於虛弱，無法讓它們顯現出來。」
公孫玉道：「從路線來看，只有我們來的一條路徑，而那裡沒有鏡子，沒有其他可以反光的設備，光線不可能傳過來。」
二人舉高火把，這裡似乎是一個宴會廳，到處都是玉桌玉椅。那片廢墟正好在宴會廳的中央，如同一座墳墓，和這個玉宮一同被埋葬。
公孫玉道：「這裡有沒有可能是根玉柱，上面的破廟塌陷，導致這裡也塌了。」李清影道：「或許是這裡塌了，才導致廟宇坍塌。」又看看地面道：「不太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地上的碎玉不會只有這麼少，而且我當時落下時地上還比較平整，無論什麼樣的玉柱碎了，不可能碎的如此平整。」公孫玉想了想道：「一個好好的的宴會廳，中間卻空蕩蕩的，確實有些奇怪。」
二人繞著廢墟又轉了兩圈，沒有察覺什麼異常，又原路返回，走到了議事廳。上面的文字歷歷在目。
穿過大廳，公孫玉忽然道：「這裡似乎有個機關。」李清影順著公孫玉的眼光看去，果然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有一個小小的凸起。
這個凸起距離地面只有三尺，而且極小，甚至比小拇指還要小一圈，不仔細看根本無法察覺。發現之後，卻覺整個玉石光潔如鏡，這一點十分突兀。
李清影上前摁一下，卻覺質地十分堅硬，完全按不動。想用力旋轉，卻因太小太滑，連指甲都抓不住，更不用說旋轉了。
公孫玉取出兩枚銀針道：「這是精鋼所制，十分堅韌。」李清影道：「若是旋轉的話，還是容易折斷。」公孫玉道：「我有辦法。」說著捏著兩枚銀針在凸起兩側旋轉研磨。過了約莫兩刻鐘，終於磨出兩個細小的孔。
取出兩枚粗一點的針道：「這個可以套上去。」然後從細針尾端套入，一直到了前端，卡在洞內。又取出更粗的兩枚針套上，這麼一來，細針結實了很多。
公孫玉輕輕轉動，發現那凸起還是紋絲不動。反向轉一下，還是沒有動靜道：「這個不是用來轉的。」言語間有些失落。
她將三層針一層一層拔出。拔到最裡層的細針時，由於刺入了孔中，竟然將凸起拉出一點點，跟著便聽到短暫的吱呀聲。
二人相視一眼，公孫玉面露喜色道：「原來是用拉的。」李清影道：「這麼小指甲都夾不住，怎麼能拉得動？」公孫玉道：「不必擔心，我現在可以針線妙手。」說著用兩枚最細的針細細鑽磨。這一鑽，又按入了一些，吱呀聲再度傳來。
過了一刻鐘，公孫玉終於從中間鑽通，
從腰間的針線包取出一根細鐵絲，小心的從中穿過，輕輕一拉。那突出似是嵌入其中，十分光滑，並不需要十分大的力氣。
隨著公孫玉輕輕拉動，卻見旁邊的白玉牆也跟著緩緩打開。這玉石結合處整齊劃一，二人都是精細之人，竟沒發現中間還有細縫。
那凸起拉出一尺有餘，這才拉不動了。背後竟然是剛剛的宴會廳，巨大的光亮照在面前的牆壁上，經過桌椅的反射最後射在了中間的廢墟處。
李清影想起在君山見到的情形，道：「難怪這裡是空的，竟是利用光影形成的形象。」公孫玉道：「若不是塌陷，眼前必是一番美輪美奐的景象。」
二人緩緩走上前，想象眼前到底是什麼樣的情形，只可惜想了半天，也無法想到。畢竟光影射在廢墟上面，早就失去了本來的面目。
李清影環顧四周，又吃了一驚道：「這兩邊是樓梯。」公孫玉尚沉醉於眼前的雄壯，聽到他的聲音，這才轉過頭，發現兩側的玉牆果然成了階梯狀。
李清影道：「我們上去看看。」公孫玉道：「好！」
玉階並不高，只有二十餘層。二人攜手走上，只覺步步生輝。到了盡頭，由於下面的光束極亮，上面也不用點火。
環顧四周，李清影終於明白一個破廟為何能堆積如此多的廢物，原來此處竟有兩層，這一層是個小石室，只有下面的一半大，另一邊都是鬆散的黃土。破廟倒塌，整個屋子跟著陷落，下面黃土鬆軟也跟著掉下來。
公孫玉道：「清影你看！」李清影也正看向前方，卻見此處也是一面玉璧，上面寫著幾個大字：「東瀛文字，取自中土，取精去粗，著實可笑。若為密……」後面的字就看不到了。
李清影逆著光束看去，道：「這一層塌陷處應該還有個鏡子或者玉石可以反射上面的文字，現在塌陷了，後面的字也看不到了。」公孫玉嘆口氣道：「這裡沒有用奇怪的文字，而是用了標準的楷體漢字，看來這裡就是這些密碼的解法了。」李清影點點頭道：「不知道後面有多少字。」
公孫玉端詳著上面的文字，喃喃自語道：「若為密……若為密……按照前面的行文來看，應該是四個字四個字的。這個『密』字後面應該還有一個字。」
李清影道：「我希望不是一個密碼的『碼』字。」公孫玉笑道：「是啊！如果真的是『碼』字，也就意味著我們無法解開這個秘密了。」李清影道：「若不是『碼』字，我們也無法解開這個秘密。」
公孫玉道：「我們還有一個機會。」李清影道：「粟田真人。」公孫玉道：「也未必是他。長安有許多東瀛來的遣唐使，找一個問問就是了。」李清影道：「去問他難度不大，但如何救得了他們父女，才是最難。他們身份特殊，若無法妥善處理，大則有失天朝大國風範，小則影響兩國邦交。」公孫玉道：「我聽沈洋說過，東瀛不過是東海上的蠻夷小國。」
李清影道：「就算不考慮兩國影響。如果我們要救粟田真人，必須得把他送出海。這個難度豈是一般可以做到？」公孫玉道：「說的也是。」
倏地，二人眼前一黑。那束光能射入地宮只是一段時間，現在光線偏了，整個地宮瞬間變成了黑暗。
二人點亮火摺子，從玉階上下來。
公孫玉道：「現在還有個法子，那就是我們偽造賬本。也不需過多，偽造最後這本就好。偽造了賬本再偽造一份密碼破譯的手冊。只要皇帝不是一個一個去核對，問題也不大。」李清影道：「一個一個核對倒不至於，如果皇帝隨便找一本隨便找翻開一頁對照翻譯，能不能核對還是其次，能不能成為兩句話都是問題。」
公孫玉道：「這麼說來，我們還得去長安。」李清影道：「還得偷偷地去。」